2.适合写小说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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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个故事使我念念不忘,说明它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这时我会说:“我要就它写点什么。”

    ――基特利?西德尼

    编辑对我写的故事早作过评论,说它们常常直接来源于报纸的新闻摘要…??当然,不是直接照搬,而是将新闻变成了小说。我想既然一个故事被编辑们认为够戏剧化,够伤感,够辛辣,或者是够滑稽,并在出版后能获得数百万读者的话,那么它就是个好故事。

    至于我,读起家里的报纸来也常是浅尝辄止,但一旦某篇文章或散文引起我的注意,它就会令我全神贯注。这时我从来不说“我要就此写一本书”,我说的常是“哇!多有趣的故事。”有时我会把那一页剪下来,有时没有,如果没剪的话,我会为此遗憾不已,就算数日甚至数星期后,仍然忍不住想从我的藏书的缩影胶卷上把它查出来,要知道我已经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在哪儿读到它的。我之所以想查找那个故事,是因为对它不能忘怀,这就是关键所在,如果这个故事使我念念不忘,说明它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这时我会说:“我要就它写点什么。”

    不过,在动笔之前,要考虑四个问题,第一个我已经回答了:

    1)这个故事是否引起我深深的反响?

    2)它是否也会在青年读者中引起反响,还是仅仅引起我个人的兴趣和关注?

    3)我能否把它写成青少年爱看的书,它会不会太成人化了?

    4)我能否从中看到一个隐藏着的深刻含意将随着故事的发展而逐渐显露出来?如果看不到,而且它的价值就在表面的话,我就不想写了。

    要是所有这些问题的回答都是肯定的,说明我做好了全面思考的准备,这对我来说是在小说创作的过程中最有价值的时刻。我不可能在开始就对全篇小说了如指掌,那“令人沮丧的中间部分”仍然藏在阴影中,但我已有了清晰的轮廓。主题或中心思想也在脑中固定下来,并且还有一个强有力的果断的结尾来决定故事的走向。

    一天早上我坐在早餐桌旁读报纸,有一小段文字引起了我的注意,讲的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两个年轻男孩参加宴会之后步行回家,他们一前一后沿着没有人行道的高速路走着。一辆飞速行驶的车搞错了方向,突然从他们背后驶来,撞死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跳开了。“这就是全部。”在爱尔兰我们常这么说。

    但对我来说决不是。

    这个故事占据了我的思想,我的心。我想象当时的场景

    ……黑漆漆的马路,刹车的尖叫声,车继续向前飞驰。那个跳开的男孩摇摇晃晃地走向他的朋友,喊着他的名字,但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知道他已经死了。

    我问了自己以上四个重要的问题,并作了“是”的回答。经过仔细思考之后,我脑中有了情节的大致轮廓,应该讲述寻找肇事汽车司机的过程。这是一个关于内疚、关于报复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一个男孩逐渐成熟起来,意识到事情和人并不总是看上去的那个样子,而报复不能真正地消除痛苦。

    下面是《突如其来的沉默》的开头,是我在晨报上第一次读到这个悲惨的故事时,清晰地浮现在脑中的画面。

    那是6月20日,星期六,夜11点30分,我的兄弟布赖死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日子,即使有一天,我成了一个很老很老的人。那是海岸高速公路,两边高耸的灯柱投下巨大的阴影,我和布赖一前一后走在路边茂密的草丛中,车突然从我们背后驶来,我跃向一边,肚皮朝下重重摔倒在地上,白光一闪,车呼啸而过。“砰”地一声巨响,它撞倒了他,我永远也忘不了。

    很自然的,我没用孩子们的真名或真实的背景,但故事是以一个真实的事件开始的,如我写的其他的故事一样。

    一个星期天,我打开洛杉矾时报的“风景”版,看到一组异乎寻常的照片,一些真人大小的木偶,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站在一个小木屋的前院里。那儿还有一对老夫妇的照片和一张木偶的特写,随图的文字告诉我们,这对老夫妇一直想要孩子但一直没有,于是丈夫,一个木刻艺人,就为妻子做了这些木偶,它们就成了她的孩子,她为它们亲手缝制衣服,给它们取名字,跟它们说话,他们也“答话”。我瞪着那个木偶,它也瞪着我,我完全着了迷,就像被钩住似的。其中一个木偶曾在洛杉矾的拉?西恩尼咖?布莱瓦德展出,我碰巧去看过。这个钩子下得正是时候。

    我能不能为这对老夫妇杜撰一个真孩子,让他来讲述这个故事呢?当然可以,他可以是他们的侄子,失去了父母后,来和神秘的亲戚及他们更加神秘的孩子们一起生活。我把他叫作麦特,还给了他一个妹妹,好让他在鬼魅的或者疯狂的事情发生时,可以充当她的保护人。年轻的读者会不会像我一样痴迷于这类故事的怪诞恐怖呢?我打保票会的。麦特从中得到了什么教训呢?这一点在一开始我就清清楚楚。由于杰达姑妈“跟别人不一样”,两个孤儿原先都害怕她,后来发现她十分善良,对他俩充满爱心和同情。爱比恐惧更强大吗?在我的故事里是,在生活中也是。

    “那些鬼孩子是真的吗?”孩子们在来信中问我。

    “你以为是真的就是真的。”我回答说。

    给出绝对的是或非的答案是不可能的,因为作者自己都不能确定,正是这种不确定性使写作趣味横生!创作《鬼孩子》当然有意思。

    《分享苏珊》比起我其他的书可能更直接地来源于报刊文章。谁没有读过这样的故事:一个小女孩,在她出生的时候,不小心与另一个孩子弄混淆了,直到其中一个死了才有人开始怀疑这一点,接着发生了一系列复杂难办令人伤痛心碎的事情。一个孩子是否该从13年来她惟一所知的父母身边被带走,送到将成之为其父母的陌生人手中呢?这一戏剧化导致痛苦的情形占据了我的想象。

    《分享苏珊》的写作存在一些难点。通常我写作的时候力图在故事中早早地“摆脱父母”。

    这样的话我就会免受蛊惑,而不至于让一个消极的人物来充当我的主人公了。我往往会创造一个独立的形象,她自己的事自己决定,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不要成人的帮助。(当然早期受训的时期除外,这个时期教她要勇敢、诚实、自立,只有当自己或别人的安全受到影响时才寻求帮助。)在第一章。第二章时,我让她的父母去度假或出差,或者让主人公呆在一个亲戚那儿,或者让她去野营,或者让他或她大部分时候呆在学校里。通常母亲或是父亲根本不出现在故事中,我用单亲家庭来反映当今的社会。

    在《分享苏珊》里,有两对父母,他们做的许多决定与苏珊有关,却由不得她自己来做。我不得不给年轻读者写一大堆平淡的心理活动。挑战之一是如何让情节发展,在这里富于感染力的细节刻划帮了很大的忙。

    我故事里的两对父母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四个复杂不同的人。我试图将其中一对父母描绘成吝啬、苛求、固执的人,这样故事就能产生更多冲突,增添了苏珊被迫离开熟悉的家庭时的愤怒,但我尽量避免自己落人吓唬人的陈词滥调中。这种处境中的孩子大概最终还是你让她去哪儿她就去了哪儿。年轻的读者可能会问,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该怎么办,无需更多的渲染这就够吓人的了。这本书确实激起了许多类似的想象,但事实上大部分给我来信的读者似乎根本没被吓着!

    亲爱的夏娃:

    我总是怀疑我不是父母亲生的,因为我和他们太不一样了。请告诉我,我怎样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出生时跟人弄混淆呢?

    你的朋友……

    附言: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可能是被领养或者被人丢在他们门前的,但他们否认这一点。看来跟人弄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因为我了解孩子们的想象力,我竭尽全力向他们说明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并且小心谨慎地把成年人描绘得充满智慧和爱心,他们在悲剧情形下也会尽力而为,使苏珊得到最大的好处――至少我希望他们会这样做。

    我想,书中和现实生活一样,苏珊先就作好了憎恨突然出现的新父母的准备,她对有个兄弟的事实一点也不感兴趣。她想方设法谋取亲戚们的帮助,希望能继续留在她心目中所属的地方,当这样不起作用时,她又另作打算,她对新的小弟弟面目狰狞、粗鲁、恶劣,想以此使“假冒”的父母把她送回去。苏珊的努力为我创造了让她做点什么的机会,而不完全是被动的。

    故事的冲突解开时,苏珊明白了她将会永远属于两个家庭,她明白了爱新的父母也没什么不好,并不是对把她作为可爱的新生儿从医院带回家并养育她多年的父母的不忠诚。她明白了你给出的爱越多,你能继续给出的爱就越多。于是,苏珊被快乐地分享了。

    “这样的事确实发生过,你能免于抄袭事实的起诉吗?”有人问我。

    没有,它并没真正的发生。

    我只是把现实作为故事的起点、开头。因为书中人物形形色色,自然表现方式也形形色色。我尽量避免用与人物原形相同的特征,一切生理的或者据我所知的心理上的特点。例如,在那篇激发了《分享苏珊》的新闻报道中,孩子的生身父母还有六七个孩子,而在《分享苏珊》里只有一个。很久以后,当我的书写完时,我才知道“真实”故事的续篇是怎样的。这就是事实对我的意义。那是发生过的事情,而书中是苏珊的痛苦经历,还有我的,而不是任何别人的。

    所以,首先要贪婪地阅读,像着了迷一样把它剪下来。

    兴奋起来。

    暂停。

    提问。

    构思。

    写作。

    拿来整篇已出版的故事――把它变成你自己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