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意识到了如果继续留在车内,恐怕承受的危险更大。指望小李开车过来也不现实了;崔军说:“我们得徒步走公路,到七彩瀑布大本营去,在那里过夜。”
田蒙塞给他手电筒,崔军关好车窗车门。两人向着大本营方向徒步。才走出百米,田蒙就在雪地里笨拙地摔了一跤,幸亏只是摔疼了肉,没划破皮。茫茫大雪的夜,有点看不清楚哪儿公路的方向。
崔军问:“带GPS接收机了吗?”
田蒙摇摇头。
“指南针呢?”
田蒙还是摇摇头。想,就算带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用。
崔军说:“冬季的冈什卡山峰是很容易迷路的,找不到大本营,恐怕我俩真的会被冻死。”他故意说的轻描淡写,其实田蒙能感受得到。他话语中的颤抖。
幸运的是,他们在路上看到一块被风吹落的路标指示牌,他们走的方向没错,没迷路。由于这是沙石路,他们不怕雪覆没脚,就怕藏在雪里的石块绊脚摔跤。崔军走的蛮快,两人拉开了将近30米的距离,远远的听见崔军的欢呼声传来:“到了。”
田蒙精神一振,加快步伐。
wWw. 七彩瀑布是个小型钙化瀑布,流水从瀑布落下流成河,一些就此结成冰,铺在地面或挂在半空;说它是七彩瀑布言过其实,瀑布石头主要是青黄褐色,很小,一般登山队都把这里当作大本营,图它物资采购和运输都很方便的缘故。这地区的海拔大概在三千八百米左右,刚好处在岗什卡山峰的雪线上。
鲜艳的大帐篷匍匐在山坡上。除了大雪噼里啪啦的落地声和风的号角,再听不见其他声响。大本营没有人,两人寻见一个大帐篷,钻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
帐篷四角拉紧了防风绳,很牢固的打地钉在地上,加之铝合金杆,想必能抗得住这风雪。帐篷内条件还不错,有铝膜地席,可惜他们没有留下食物和保暖衣物,也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两人把鞋子用塑料袋包好,放进帐篷内。把手电和头灯就放到帐篷角落,田蒙打开背包,取出防潮垫和睡袋。
可只有一个睡袋,怎么办?
崔军说:“你睡吧,我就抱着你的背包眯一会儿,放心,我是军人,抗得住。”正说,雪粒子劈啪的一阵猛烈击打帐篷。“高山帐篷,”崔军又说,“抗得住风雪,小伙子,你经验不足啊,第几次登山?”
这回田蒙没瞒他,很老实的回答:“头一回。”
崔军苦笑一声:“还以为你真是登山运动员。带收音机了吗?”
“带了,”田蒙把收音机给他,问,“你来过这儿吧?”
“当然来过,这里海拔不算高,夏天游客很多,冬天没人来;我没到过C2营地。那里海拔4500米多,我估计你的朋友很可能被困在那儿了。”
“他们会有危险吗?”
“现在还不知道山上的天气怎么样,希望这鬼天气赶紧过去。”
此刻风声四起,尖啸凄厉,听得田蒙浑身起鸡皮疙瘩,尽管知道帐篷很牢靠,但还是有些担心被拔起。崔军估计现在的温度大概在零下十度左右,不过田蒙的感觉还没有成都冷,可能是这高山帐篷隔寒的缘故吧。
雪下的很猛,击打帐篷的声音越来越密集。田蒙说:“照这么下,雪不会淹没整座帐篷吧?”
崔军和他一样没经验,嘟哝道:“应该不会……”
“还有食物吗,”崔军说,“实在是饿的要紧。”
“有,”田蒙从背包里取出罐头、饼干和八宝粥。崔军只打开了一个罐头。“还有呢,吃吧,”田蒙说。
崔军似乎想了一件什么要紧的事,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说:“不,省着点。”
田蒙听出了WWW.soudu.org他的话外之音。但想,情况还不至于那么糟吧。他想出一个法子:轮流钻进睡袋里睡会儿,呆在外面的人就穿他的冲锋衣御寒。崔军点头:“行,就这么办,你先睡,两个小时后我叫你。”
“行。”田蒙把冲锋衣脱给他,在帐篷里做了一小段热身运动,然后迅速钻进睡袋。
但怎么也睡不着。侧头看了一眼崔军,见他正摆弄着收音机。“能收到信号吗?”田蒙问。
崔军摇摇头。尝试打电话,依然不通。
风浪饕餮,落雪劈啪,他们像呆在惊涛骇浪中的孤岛之中;为了节省电池,他们把手电和头灯都关闭。漆黑之中,似乎风浪更加肆虐。有那么一阵子,田蒙觉得自己已随风浪浮荡,大雪已将帐篷淹没。他感到呼吸困难。感到了一丝后悔和害怕。
关于登山者被困死在暴风雪中的故事,他看过不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