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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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不停地抽烟,才能减轻田蒙内心的震撼。

    刘阿满手一直在颤抖个不停。他喝了不少白酒。泸州大曲度数不低,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因为激动。他离开餐桌,把轮椅推到一个简陋的书柜旁,打开抽屉寻找。

    田蒙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也没问。一个人慢慢喝啤酒。只听刘阿满自言自语地说:“咦,上哪儿去了呢?”

    风吹得窗户格格响。田蒙离开座位去把窗户关严。外面一片漆黑,没有路灯。这里树木茂盛,风一吹,四周便响起一阵瑟瑟之声。

    “找到了,”刘阿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田蒙回过头,刘阿满的轮椅就在他面前。田蒙微微有些吃惊。刘阿满手里拿着两本皱巴巴的书,书页泛黄;“拿着,”刘阿满硬邦邦地说。

    田蒙接过书。

    一本是《登山训练》,另一本是《野外生存训练》,两本书都很破旧了,1967年,机械工业出版社出版。

    “这个……是给我的?”田蒙迟疑问道。

    “废话,”刘阿满说,“回去仔细看,一个星期后,你就得按照这上面的方法训练。”

    “我啊?”

    “你不是想登山吗?没有体能可是不行的。”

    “可我没有……肯定地说我要去登山。”

    刘阿满反而奇怪的看着他:“那你来我这儿干什么?听我讲故事吗?很好奇吗?”

    田蒙说不出话来。

    刘阿满说:“下星期三来我这里,我会传授你登山的许多经验。”

    田蒙说:“刘师傅,你没喝醉吧?”

    刘阿满突然又暴粗口:“喝你妈的醉。老子清醒的很。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为攀登珠穆朗玛峰作出准备了!”

    田蒙张大了嘴巴:“啊,珠穆朗玛峰?”

    刘阿满点点头:“对,攀登珠穆朗玛峰,那不是梦想,在过去来说,很艰难,但现在,已经很相对容易多了。”

    “可我,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田蒙愣住了。过了会儿,才说:“你觉得我适合登山吗?”

    “你知道登山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是,是什么?”

    “不是暴风雪,不是高海拔和你的体力,而是忍受孤独的能力。你能做在这里听我讲话,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田蒙慢慢回到座位上。手掌摩挲着两本书的书皮。是粗糙的草纸,很有质地感。

    像是留声机的指针停留在了唱片的某一个地方,脑海中反复播放着一个声音:登山,我能行吗?

    ※※※

    收到成都寄来的一张包裹单。寄信人地址是成都的律师事务所,是方文丽寄给我的?田蒙想,大概是我哥哥的一些遗物吧。周末去邮局取了回来。

    包裹里有一些书信,大概是他在田亮看到的那些书信;另外,还有登山装备,冲锋衣、登山靴,帐篷、睡袋,背包、安全带、冰镐、雪杖、头盔等。

    田蒙愣了许久。想,她把这些寄给我干什么?

    下午便接到了方文丽打来的长途电话。

    “收到我给你寄来的包裹了吧?”方文丽的嗓音有些沙。

    “恩。”田蒙说,“干嘛给我?”

    “这是田亮放在房子里的一些物资,我想,他既然热爱登山,我们可不能随便将它处理掉。你替他保存吧。”

    “哦,”田蒙说,“这些东西昂贵吧?”

    “蛮昂贵,”方文丽说,“价值不菲。怎么,有想法了吧?”

    “什么想法?”

    “没想wWw.过,也去登山看看?”

    田蒙笑了笑:“想过,不过我没有勇气付诸实施。”

    方文丽也笑了笑,突然有些沉默。

    “你,感冒了?“田蒙问。

    “有点。”

    “哦,那赶紧吃药。冬天来了。”

    “我身体很好。通常感冒都不吃药。”

    “哦,是吗,”田蒙想了想,可不知怎地,跟她一样,话题卡壳。

    “是啊,冬天来了,”方文丽说,“没事我挂了。”

    “噢,”田蒙说,“那么……再见。”

    “再见。”

    方文丽挂断了电话。田蒙没有立刻放下电话。而是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

    晚上回到家,躺到床上,打开台灯,又把田亮的书信慢慢地重新翻看。

    一封次仁多吉写给田亮的信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知道次仁多吉这个人。西藏人,在无氧状态下在珠穆朗玛峰停留了99分钟,创下了世界记录。没想到他的哥哥跟这个著名的人物也有交往。

    书信日期是2005年3月。次仁多吉在信中给田亮介绍了一些珠峰的情况,还说,有空看一看日本登山家植村直己的自传,他觉得很震撼。

    植村君是在攀登北美的麦金利山峰遇难的。为了打破该山冬季无人登顶的季节禁区,他死在5000多米的一处冰壁上。在次仁看来,植村君已经成了麦金利山峰上的一个神。读他的自传,便是一次“晚祷”――仿佛听见厚重的钟声在心的深处震荡。

    在另一封信件中,次仁多吉又谈到了何谓登山的意义。

    他说:

    ……生命是稍纵即逝的。任何时候,都要舍弃自己的荣誉和利益去保全他人的安全。这是登山的真正意义所在。所谓8000米的道德之殇,我认为那是某些自私的登山者编造出来的谎言。

    ……

    田蒙合上书信。想,这,难道这就是他放弃下撤,去救人的理由吗?

    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打开电脑,在网上收寻植村直己的自传。

    在百度百科里,是这样介绍植村直己的:1966年7月,成功独自一人攀登欧洲最高峰-勃朗峰;1966年10月,独自登上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峰;1968年2月,独自登上南美洲最高峰-阿空加瓜峰;1970年5月,作为日本登山队的一员,与队友一起登上了珠穆朗玛峰;1970年8月,独自登上北美最高峰-麦金利峰。1978年3月5向北极极地进发,4月29日下午6时到达北极极地,依靠一架雪橇和十七只北极狗,一个人单独在北极地区生活了五十五天,把足迹留在北极的中心。

    亚洲最伟大的探险家。

    ※※※

    田蒙继承遗产的事在科室传开了,不知是谁晓得的,四处散播。流言回到田蒙耳里时,遗产前面加了巨额两个字。不过还没有同事当面跟他提起这事,只是看他的眼光明显很不一样了。

    田蒙没有解释,也懒得解释,他的内心正因登山而震荡。

    快到元旦了。离开攀枝花的陈雨欣一直没有给他寄来明信片。漫长的12月。突然觉得有几分落寂。

    倒是新来科室的同事,毕业两年多的一个女大学生,一天走进田蒙办公室,好奇地问他:“你一直租房子住,干嘛不打算买套房子呢?”

    田蒙闷头闷脑的反问:“买房子干什么?”

    “房价可是一直在涨哦,到明年,丙草岗的房价肯定得4000多啦,奉劝一句,趁早买。”

    “噢,”田蒙说,“可我觉得现在租房子住也没什么不好。”

    女同事闪着眼睛,想了想,说:“你还没打算结婚啊。”

    田蒙笑了笑,说:“你打算买房子了?”

    “我倒是很想买,可哪儿有钱,跟你没法比。”

    田蒙告诉他继承的遗产是60万,算不上巨额。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在攀登珠峰时罹难。

    女同事听完,说:“原来是这样,你哥哥好了不起。”

    “是吗,你也觉得他很了不起?”

    “那当然,可,他那么有钱,干嘛要去登山呢?哦,可能是时尚吧,我记得万科老板王实就喜欢登山。”

    “但我哥哥是独自登山,跟他不一样。”

    女孩显然不太明白独自登山和商业登山之间的区别,但她也懒得深究,突然想起一事,问田蒙:“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问这干嘛?”

    “要是真没有,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是我们大学生宿舍的,才24,想不想见一下?”

    田蒙愣了片刻:“我,还没想过这事。”

    “那你好好想想,过了这村可没这店。那姑娘条件不错哦。”

    “问你个问题。”田蒙抬头看她。

    “什么问题?”

    “生活的意义是什么?”

    女孩愣了片刻,说:“好好活着,做有意义的事。”说着自己就笑了,说,“这是士兵突击里许三多说的话。”

    “那你呢?”

    女孩想了想,说:“你好好的过好每一天,这就是生活的意义,不是吗?”

    田蒙点点头:“也有道理。”

    女孩笑魇如花:“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可不好,照我看啊,你真该多出去走走,多接触些人。要不周末跟我们去K歌,或者蹦迪,怎么样?我把那宿舍女孩叫出来哈。”

    田蒙说:“建议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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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路”这部分情节比较平淡,但也是必须的,从一个普通人完成登山者的蜕变,是需要时间的,相信随着情节的发展,以后会越来越精彩。

    这是一部关于登山的小说,请耐心等待,登山中该有的元素,我都会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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