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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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在书桌的抽屉找到一些信件。慢慢看着。很奇怪,都是与登山有关的事,没有他的生意信件。不过都是两年前的信件。估计随着电脑的发达,通信都转移到电脑上去了。田蒙没有动他的电脑。那上面紧紧罩着塑料纸。卧室也没怎么参观。回到书房,这才注意到,墙上的地图许多地方都勾着红圈,仔细看去,都是海拔5000米以上的山峰。

    看够了。田蒙走到阳台上,望着远处的草坪。长长地出气,房子里的气氛让他觉得有些紧张了。周围依然没看到人。安静得就像一张纸。

    在黄昏来临之前,田蒙离开了这房子,另外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只是,他带走了房子唯一的一件东西――那木头面具。

    翌日,继续前往律师事务所办理手续。本来打算办完手续就回攀枝花的,但架不住方文丽的劝说,干脆就把成都附近的景点都游玩了一遍。武侯祠,都江堰,以及青城山。

    青城山已是第二次来了。方文丽陪同。她换了身休闲装,白上衣黑短裤,蹬着耐克鞋,活力四射的模样。两个人没有乘缆车,爬后山。

    山上潮湿清新,幽静深沉。都说青城天下幽,还真不是盖的。田蒙的双耳仿佛被幽静塞住,方文丽平常的wWw.一句话,听上去就像吼似的。汗水顺着脖子向下淌,宛如青藤缠绕着上身。

    “我能冒昧问一句吗?”田蒙对方文丽说。

    “当然,问吧。”

    “你多大了?”

    方文丽反问他:“你呢?”

    “我30。”

    方文丽格格笑了。田蒙说:“你笑什么?”

    “为何问我这个问题?”

    “我觉得你的年纪其实并不大,只是你穿着职业装的时候,掩盖了你的年龄。”

    “哦,是么,”方文丽歪着头看他,“你觉得我多大呢?”

    “顶多也就……二十五六。”

    方文丽不可置否。

    “你对你的每个顾客都这么热情吗?”田蒙问。

    方文丽脸色顿时变了:“你什么意思?”

    田蒙呐呐说:“可能……可能我这个小城市来的人不太了解你们的办事习惯。”

    方文丽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把你当成是我的朋友,而不是什么烂顾客,不是吗?要不是这里人多,我真想抽你一个嘴巴。”

    两人走了很长时间,才又重新开始说话。田蒙向她道歉,方文丽终于开口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当你是我的朋友吗,尽管我们认识不过才两天。”

    “为什么?”

    “因为,你眼神里蕴藏着一种东西,跟田亮那家伙一模一样。”

    “哦WWW.soudu.org,是什么东西?”

    “自负和孤独。”

    田蒙愣了片刻,“是么。”方文丽耸耸肩,加快脚步,“快点,就快到山顶了。”

    后山的山顶是一座寺庙,据说修筑于清代,占地面积不大,不过大雄宝殿的香火一直都很旺。方文丽一进寺庙,就烧香磕头和求签,很虔诚的模样。“你不烧支高香?”方文丽问田蒙。

    田蒙笑了笑:“我不信这个。签好吗?”

    “不怎么好,下下签,凶险天灾那种,舍不得钱吧?”

    “也许吧,”田蒙说,也耸耸肩。

    两人来到观景台,望着远处。山里雾气很重,视线不是很好。这是一个亮堂的阴天,薄薄的云层像蜜一样均匀地抹在天空上,蓝隐隐地从白中透出来。

    “真奇怪这么烂的风景,为什么还老是能吸引到游客,”方文丽说,“而且还能吸引我这样多次来的蠢游客。”

    “旅游就是这样,你每到一个地方会不停地咒骂这个地方如何如何差,可是当你离开之后,就会产生另外一种感觉。”

    “是吗,”方文丽歪着看他。

    “婚姻就像围城,旅游也是。”

    方文丽做呕吐状:“晕倒,听上去挺有哲理,其实……狗屁不是。”

    田蒙微笑说:“恩,狗屁不是。”

    “田蒙,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是关于田亮的。”

    见她突然说的郑重,田蒙问:“什么事?”

    “他本来可以避免遇难的,我听幸存者说,他有机会在风暴来临之前撤退到突击营地,和大部队会合的。”

    “那,发生了什么呢?”

    “他听到有人呼救,去救人了,这个傻瓜,所有登山者都听到了,没人会因此受到责怪。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就是对他人的负责,在那么恶劣的自然条件下。但他偏偏停止了下撤行动。田蒙,你哥哥是个英雄,恩,我想他是的,以前,一直还以为他是个自私的家伙。”

    田蒙的手紧紧抓住观景台的栏杆。吹来一阵惬意的凉风。这些话,像风一样,吹走又吹来,浮浮荡荡。

    忽然又听见方文丽说:“你这个蠢货,自己丢了性命,人也没救成。就这样死了,有什么意义?”

    田蒙吃惊地侧头看她。见她正对着空空荡荡山谷说话,好象那里徘徊着田亮的灵魂似的。

    说时她热泪莹眶。别过脸去。

    “你哭了,”田蒙说。“你不是说你有免疫力吗?”

    “我的哭和免疫力没有关系。你为什么不哭呢?”

    田蒙说:“我感动不了,因为他对于我来说,始终只是一个陌生人。你要我为一个从不认识的人流泪吗?”

    她迅速擦干眼泪。拿出相机,请旁边一个游客帮她和田蒙拍张合影。

    两人对着镜头,田蒙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自若。突然,方文丽转头说:“看我干什么,看镜头。”脸上露出甜甜的一笑。

    田蒙乍舌不已。她的情绪恢复的可真快,不,用变化更准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