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卿卿如诉,薄凉如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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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觉得自己能轻易看透别wWw.人,可这世界充满着矛盾与荒谬,未知与惊叹,谁都无法自诩是纯粹的清醒。人生若真只如初见,那定是有许多人,在别人心里的形态已永世不得翻身。

    我刚走到家门口,便听见从里屋传来的扭打与叫骂声。苗小春尖着嗓子喊着:“要打出去打,一会思然就回来了,程闻有病吧,她去酒吧工作关你什么事啊?”李锐哀号的声音也贯穿其中,我顿时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在去酒吧上班的第2天,苗小春跟我说过:“思然,Caramel那样的环境会让身陷其中的人身不由己,再也没有人能去保护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在做什么?”我说我知道,我太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我不安分,我喜欢骚动,我喜欢那十里洋场的浮华与不羁,我要赚钱,起码能换取比现在要好的多的生活,那Caramel,就是我的捷径。”“其实到哪都会身不由己,只是你选择的那个环境确实会过于惨烈。”苗小春说这话时我笑了,她立即说道:“也别说你了,我自己不也是,天生就爱折腾,明知道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偏偏选择一条更难的路,不撞南墙不回头,那话怎么说来着,拧巴,拧巴的人。”

    老苗是理解我的,而程闻,想必是不愿意我涉足这样乌烟瘴气的是非之地。打开门进去,里面一片狼籍,程闻一见到我,立即松开了李锐,跑过来,急促地说:“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那你到底是要干什么?深更半夜来我家打架玩?”

    “思然你回来了啊,我靠,我忒后悔跟这哥们说你去酒吧那事了,丫一听到,利马给我叫出来,直接给逮到你们家,几句话不对付,直接给我打了,你快跟他说,我没逼良为娼啊。”李锐的脸上挂着淤青,那样的委屈。

    “不关他的事,是我去找他的,让他把我介绍进去的,本来别人是不要的,是我死皮赖脸地求人,老板才要我的。我没当娼妓,我是当调酒师,程闻你想多了。”

    “就是就是,我当初还劝过思然来着,我劝她是真的为她好,她不听啊,本来我还想着小刀都推却她了就没事了,谁知道这丫头那么有本事,竟能让小刀给她直接送进店里工作了。”李锐忍不住又解释了几句。

    程闻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李锐一眼,恶声喝道:“你劝她是为她好么?你他妈是怕得罪了小刀吧,谁不知道你怕她怕的跟什么似的,惹事生非,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能罩的住你的,你可不怕得罪了她?可你他妈就是一孙子,他妈谁你敢得罪啊,现在你还指望思然把你当恩人吧?操,你明知道那是个火坑你还把思然往里推,还朋友呢?”

    “我他妈怎么就那么冤啊,你也不看看你媳妇那样,我还害怕她跟酒吧里干不好,到时候我就能落好了?我。。。。。。。。。。。。。。”

    “我不是他媳妇。”我不经插嘴道。

    “你他妈给我闭嘴!”程闻忽然厉声朝我喝道。

    我忽然一阵厌烦,大声吼道:“行了,你们说的我都知道,李锐是我恩人,小刀是我恩人,程闻也是我的恩人,可这事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在我们家打架,看着心烦,要打出去打,现在,给我滚蛋!”

    我的话换来了鸦雀无声,程闻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忽然伸手拽着我的胳膊,说:“你跟我到外面去,我有话问你。”我试图挣扎,未果,被他拖着,一路小跑的到了屋外。

    快天亮了,风里带着凉意,我与程闻,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相顾无言。他今天很憔悴,眼睛里充满血丝,头发有些蓬乱,黑色的短风衣敞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T恤。我笑着说:“你很少那么邋遢,衣服都皱了。”程闻身后有棵大树,他靠树站着,不看我,只闷头抽烟,我说你这样还挺好看,街道,春风,大树。一片叶子被风刮下来,落在他肩上,打了转,又飞了起来,我想伸手握住,叶子却飞远了。

    “什么都留不住,我们到底能留住什么?”

    我刚说完,程闻却忽然很烦躁地将烟掐灭,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碾着。

    “你何必生气呢?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他慢慢走近我,我仰头看他,满以为能见到的暴戾,却在瞬间柔情万种,他低下头,说:“思然,这世界本无对错,无论怎么折磨我,我也只听天由命。可要是这世界让你伤了,那它就令我憎。”

    “你爱我?所以你受不了我去那样的地方,那里太黑太乱,那里会让我浸满了风尘,那我就再不是你心里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了,对吧?”

    “嘘嘘嘘,千万别说爱,思然,不说爱,爱太廉价了,我只想照顾你,无论你做了什么,在我眼里你都干净,可我不愿看见你受伤,你接受我,我照顾你,给你安逸和幸福,好不好?”

    我刚想摇头,程闻却又开了口:“我知道,其实你清醒,你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不相信爱情,你觉得让自己在别人身上安身立命到最后所有的安稳与幸福都会化为乌有,所以你想靠自己,可你就算是靠自己你也别给自己选那么条路。我不觉得小刀有什么不好,我也不会说在Caramel工作的人就是混蛋,可那里太乱,你。。。。。。。。。。”

    “我应付不了对吧?可我真需要一份工作,等上了大学,在学校内打工能赚几个钱?我去找个好点的公司应聘?别人就一定会请我?这是在国外,我们到底是什么地位你不知道?我可以努力,但我不能保证我努力就一定会成功,命运从来掌握在命运手上,现在眼前有个机会,我抓住了,无论环境如何,只要能让我活得比过去好,我就不会放弃。程闻,你知道我要什么,你却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小时候我最爱看的电影就是《现代启示录》。你知道的,那是部极度血腥暴力的电影,而当时,我是个最乖的女孩,每天背诗词,练礼仪,看的,学的,都是最雅致的东西。可我每次一看那电影,我就热血沸腾,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被人欺负,我还手了,我打架,不止一次,我抽烟,抽的很多,这些,本都不该是我这从小循规蹈矩培养的人该做的,可我就是喜欢。不痛快,就动手,烦了,就抽烟,什么都爱谁谁,我不觉得这是个性,可这就是我喜欢的。我现在明白了,我为什么会那么爱看那部电影,为什么那么严格的家教我也学不乖,因为我天生就是这么一个人,随性,任性,暴躁,这都是血液里的东西,不是外力可以压制的。我心里从来没有绝对的是非对才错,我没觉得Caranel不好,最起码那个世界,不矫情,你明白么?里面的人都圆滑,都狠辣,就是不矫情,我说不好,那到底有什么好,可我就愿意呆在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知道身不由己,可我不爱堕落,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程闻的眼神忽而幽深似海,“思然,那你去做,可你要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才好,人这个字是最重的,既然去了,那就做到最好,既然去了,那就让别人都觉得你好。”

    我笑了,他却一把捂住我的嘴,恶狠狠地说:“你别得意,你就是个孩子,一个最不安分最爱折腾的孩子,我只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他拉着我的手,在这黎明时刻,我没有挣扎,我甚至想告诉他,他支持我,我是那样欢喜。我问他:“你冷吗?”他却突然蹲了下来,笑着说:“能不冷吗?为了让我不冷,您就让我背着你跑一段,我就暖和了。”

    我说你怎么那么赖啊,程闻嬉皮笑脸地说:“追姑娘有不赖的吗?”

    我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听他跟我讲了许多的趣事,我们一直在笑,这是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时候,纯净,美好,锦瑟年华,你对我的好,让我无处可逃。程闻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在连背叛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遭受了背叛,连伤害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遭受了伤害,这就是人的宿命。思然,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我看你眼神就知道了,你去Caramel,或许是你不安分,但更多的,也是一种宣泄,是什么让你这样的?你肯定在瞒我。人活得清醒是好事,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累了,哎,其实谁都一样。。。。。。”

    我没再笑了,只静静地趴在他背上。我们走到了一间房子前,看见一个貌似中国人的女人,过去从未见过她,大概是新搬来的人,她正坐在房子前的楼梯上,悲愁垂涕,嘴里却一直念念WWW.soudu.org有词,我让程闻停下来。

    我终于听清了那女人的话。。。。。。

    听说信是不必等的,听说人是空相许的;听说街灯后来又空燃了一夜;听说那一夜曾经卿卿如诉啊;听说谁是你的无法释怀;听说谁是我的最初;该冷的早已薄凉如暮,该走的你曾经低眉如诉。。。。。。

    程闻轻轻地放我下来,伸手,将我拉入怀中,我靠在他胸口上,他心跳那样快,我

    伸手轻抚,说:“那你照顾我吧。”他不说话,只握着我的手。

    风忽然更大了,那女人的声音,碎在晨风里,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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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所提及的陌生女子说的话来自于网络,也应了此篇的景,谢谢创作这首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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