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将女人的心伤透
一个算不算多？
如果要让皇帝成为教皇
一个算不算多？
如果要把奴隶送上刑场
一百三十三个……算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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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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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年7月末，人们还未享尽盛夏的欢乐，整个蒙托亚就已完全被一片哀伤所笼罩。
那个辉煌耀眼、深受爱戴的帕德莱格，竟被自己的女奴刺死！起初，没人相信这样的事实，直到帕德莱格的尸体，被鲜花环绕着，摆放在了蒙托亚广场的中央，接受最后的瞻仰。
悲伤万分的教皇已经将这位大师认定为殉教者，今后帕德莱格将有一个新的称呼――圣帕德莱格。
与此同时，所有属于帕德莱格的奴隶，包括原本在圣索伦斯教堂帮助他完成绘画与雕刻工作的那些奴隶，都被强制驱赶回他的府邸中，并严禁外出。帝国的正规部队包围了这所宅院，并由皇帝与教皇亲自指派的调查人员进行现场的确认。
在大量的证据面前，这种调查只是象征性的公众展示而已。他的妻子，莫普夫人也亲口证明，的确是一个名为黎塞加尔的女奴杀害了她的丈夫。
费利佩·梅加隆，这位素有“白食者”之名的皇帝很快作出了宣判，根据之前颁布的双子法，所有属于帕德莱格的一百七十三名奴隶都将被送上断头台。尽管大家都清楚，这条双子法的颁布，是对于今年以来频繁出现主人遭到自己奴隶袭击的回应，但作为普通民众，谁也没有想到，这条法令竟会如此坚决地加以执行。
人们希望能够严惩杀害帕德莱格的凶手，但绝不是以这种野蛮而又不讲清理的方式。
白食者的这个判决，成为了激怒反对双子法的蒙托亚民众的导火索。
7月28日，帝国的军队押送帕德莱格的奴隶前往刑场，在经过市中心时，与自发聚集起来的民众发生了冲突，并几乎演变成为一场暴动。
军队被平民包围起来，完全无法前进，同时还被要求捉拿真正的凶手，释放无辜者。当时，已经有人企图协助奴隶逃脱。
无奈之下，军队赶着奴隶，退守到街边的一幢建筑里，并开始在这里，与包围的群众相持。
双方的情绪都已经难以克制，眼看蒙托亚的街道就将被鲜血染红。
在这一触即发之际，另一支骑兵队伍冲进了人群，打乱了双方的步调。这支队伍一直冲到军队死守的建筑前，挡住了双方攻防的势头。
这支骑兵为首的正是圣殿骑士团团长帕里希·托雷斯。
“神之鞭”的亲自到场，令军队与民众发热的头脑都稍微冷却了些，毕竟，这个同时作为军事领袖与治安长官的人，对双方都具有相当的威摄力。
帕里希同时对军队与民众宣布了教皇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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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攻帝国军队的人必须立即散去，否则将全部处于绝罚；同时，由于帕德莱格生前最后的作品尚未完成，教皇要求军队将协助帕德莱格工作的40名奴隶移交给教会，由教会监督其完成帕德莱格留下的壁画及雕刻作品，以告慰大师在天之灵，如果军队拒绝，圣殿骑士团可强制带走那40名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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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里希说完之后，双方权衡利弊，很快达成一致，同意遵照教皇的意愿行事。帕里希随即派卡诺修女进入建筑内，挑选出40名奴隶。
卡诺修女从未面对如此艰难的选择，面对着一双双充满求生欲望的双眼，她觉得自己既像是神，又像是恶魔。其中17名奴隶本来就是在圣索伦斯教堂帮助帕德莱格工作的，可以直接选出来，但剩下的23名，却是额外的幸运者，需要她自己随意地挑选。她的手指每指向一个人，赋予其生的希望，就是将更多的人推向了断头台。
在那断断的几分钟里，卡诺修女的精神几乎要崩溃。
唯一支撑着她的，是她暗暗在心底，将最恶毒的诅咒、最可怕的神术，都倾倒在了那个弗斯·尼布拉的身上。
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
卡诺修女的牙齿几乎都要咬碎，她进入建筑里以后，没说一句话，直到出来后，她才用哀求的口吻悄悄问帕里希：“阁下，不能再增加几个人么？”
“40个已经是极限了。”神之鞭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后，人群散开，让出一条路，军队得以押送着133名奴隶踏上了死亡之途。
他们的头颅被砍下之后，又被穿刺在路边的木架，以告诫那些有心犯上的其他奴隶。
但那些因帕德莱格之死而悲痛万分的人们，却并未因此得到丝毫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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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卡诺修女再次走进白鼻鼠旅店二楼的那个房间时，弗斯·尼布拉仍像上次那样正对门口，坐在窗口。
他正用两手的食指与拇指提着一幅画的两角，看得津津有味。因为他对着修女看画，所以她无法看到画的内容，她也根本无心去看。
“弗斯·尼布拉，你满意了吧！”修女说。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事啦，可敬的修女。”弗斯仍然死死盯着那幅画。
“133条生命，你给我牢牢记着，尼布拉，这些奴隶是因为你，才被送上了刑场。”
“我？修女，你可别恭维我啊，双子法又不是我颁布的。”
“我仔细想过了，这些都是你早就算计好了，莫普夫人的事，帕德莱格被那个女奴杀死的事，全都是。”
“你又在恭维我了……”
“别狡辩了！我已经同莫普夫人谈过，她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帕德莱格被刺死那天，你也在场！”
“好吧，就算，我是说就算，这一切都是我算计好的，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也许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但对我们圣殿骑士团就太有好处了。再也不会发生深夜的开膛事件，又成功地处理了帝国军队与蒙托亚民众的冲突，既得到了公众的支持，皇帝和教皇对于骑士团的评价也会提高不少，这些，对我们，尤其是阁下，都太有利了。”
“噢，原来你还没糊涂到看不清这一点。”
“你可别误会，我绝对不会因此，对你有丝毫的感激。用血腥与卑劣换来的利益，迟早会将阁下葬送掉，请你适可而止吧！”
“嗬嗬，你有没有想过呢，修女，要是那个女奴没有杀死帕德莱格，这种可能性其实也很高，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说‘我们’，是指谁？”
“当然是我，和你那位神之鞭。”
“我管你们怎么办！你们没办法最好！”
“嗬嗬，那样的话，莫普夫人就会被帕德莱格杀死，而帕里希就会命令你去除掉帕德莱格，想必到时你会很愿意这样做。”
“我当然很愿意！我早该除去这个败类！如果我之前早些那么做，也不会让那些奴隶……”
“……而在你杀死帕德莱格之后，我们会制造出这是他的一名奴隶所为的假象，双子法仍然会被贯彻，奴隶仍然会被送上刑场。”
“为什么非得这样做不可！”
“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可能挑起皇室与教会、皇帝与民众的矛盾，能争取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胜算。”
“你究竟在说什么？”
“一个是想夺取教皇之位的皇帝，一个是想夺取皇帝之位的圣殿骑士之首，似乎前者的胜算更大呢？不过还好，因为最近颁布的两条双子法，令共治皇帝在民众中的声誉大跌，所以究竟胜负如何也很难说啊。”
“……你疯了吗？”
“更详细的情况，你就等着帕里希大人慢慢告诉你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你们……想挑起皇室与教会的战争吗？”
“修女，别老说那些扫兴的话了，先来看看这个吧。”弗斯将那幅画慢慢反转过来，对着修女。
卡诺修女只扫了一眼，就慌忙把目光掉开，她的脸红得如同发烧一般。
“下流！”她说。
那幅画上，画着一个出浴的美人，她一丝不挂，脸上带着有些慵懒的表情，颇有些挑逗的意味。
“别给我看这种东西！”修女又说。
“不用这么没自信嘛，修女，我相信不管哪方面，你都不比这个女人差的。”
“给我住口！你要是敢再说一句……”
“好吧，修女，废话少说，我们还是谈正事吧。你觉得如何？”
“什，什么如何！”
“这个女人，是亚雷亚尔王国的公主，你觉得……她当帕里希的老婆如何？”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如果不能得到你的认同，这件事情就不太好办啊。”
“关，关我什么事！”
“因为我决定要你陪我前往亚雷亚尔，一同促成这桩婚事。”
弗斯·尼布拉在自窗口投入的明媚阳光下，露出了多少有些开心的笑容，他那带着淡淡笑意的墨绿色双眼，折射出晶莹透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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