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鞭”的崛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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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Ⅵ

    御前法庭是在皇帝授意下,由五名牧师、五名贵族以及两名平民组成的特殊法庭,可对除皇帝与教皇外的一切人进行审判,普通法庭难以解决而又需要及时处理的争端与罪行,往往由御前法庭出面化解。但通常情况下,为避免与教廷的直接冲突,关于教会的案件,御前法庭一般不予受理。如过去的派恩斯塔事件,御前法庭就拒绝受理对库拉纳主教的上诉。

    按理说,帕里希作为直属教皇的圣殿骑士团之首,加之原告拉德贝亦是枢机主教,照惯例应是由教会内部自行处理。但共治皇帝费利佩与拉菲尔两兄弟继位后不久,公布了《双子法》,其中一些规定明显是针对教廷,这也成为皇室与教廷的重要矛盾之一,比如,里面规定:任何军事化组织都应直接或间接归皇帝管辖。

    既然是“任何军事化组织”,自然也包括教会的各个教团,因此,如果要审判圣殿骑士团的首领,就不能由教廷自行处理,而必须提交普通法庭或御前法庭。

    我们也可以很容易地想到,即使有《双子法》的规定,但若是未经教皇首肯,枢机主教拉德贝恐怕也不会自作主张地将帕里希告到御前法庭。可是,教皇又怎会同意将他自己直属军事组织的首脑,送到由皇帝操纵的御前会议去审判呢?帕里希不正是在他的命令下,为解决由皇帝出版《我之立》挑起的圣像供奉争端,才采取行动的吗?虽然各地的圣像爆炸事件引起了不小的麻烦,但也并未让教廷置身于无法收场的局面。这种情况下,是否会令教皇因帕里希的不当之举而愤怒得失去理智,要迫不及待地将他的直属团长送去审判呢?他难道不知道,皇帝完全可能左右审判结果,让他永远失去这个百年难遇的青年才俊吗?当时的教廷与皇室,本身就处于不可调和的对立中,教皇怎么会愿意将他最得力的棋子之一,交由对手去处置呢?这岂不是正遂了《我之立》的作者,当朝皇帝费利佩的心愿么?

    这的确让人有些不解,但其实又毫无悬念。

    当时的教皇阿斯普里拉二世是一个对权力之争并不热衷的人,有人甚至称他为“没有进取心的典范”。他将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照顾他从各地搜集来的稀有动植物上,很少真正过问教会事务。代替他忙前忙后的是教廷的几位枢机主教。其中拉德贝因为处世积极,作风果敢,深得教皇信赖。于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教廷的权力重心渐渐向野心勃勃的拉德贝倾斜。

    拉德贝•赫尔曼原是乞丐出身,因为昏倒在路边被当地的修道院收留,成为了修道院里一名扫地的仆役。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表现出在神术方面具有一定的天赋,于是破格成为了一名修道士。从此,他潜心钻研,遍阅藏书,并且由于为人处世颇有领袖风范,慢慢赢得了周围人的信任与尊敬。在前任修道院长去世后,他被推举为新院长。此后,拉德贝平步青云,进入教廷权力中心,直至成为枢机主教。向御前法庭指控帕里希时,42岁的拉德贝已然是下任教皇的有力竞争者。

    然而,在他的眼皮底下,在几乎已成他囊中物的教廷里,居然出现了一个隐隐与他有抗争之势的存在,那便是圣殿骑士团团长,帕里希·托雷斯。

    两人在老人战争时期便有积怨,后来更是摩擦不断。或许是察觉到彼此远超常人的野心,这两个人在教廷一直都显得格格不入。教皇事不关己的中立态度又让双方都不能满意。在圣像供奉引发的争端中,因为要面对教会共同的敌对势力――皇帝,帕里希与拉德贝曾一度达成一致,拉德贝还曾亲自向帕里希面授机宜。但在一系列恶性的圣像爆炸事件发生后,拉德贝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举将帕里希连根拔起的难得良机。在他的一再坚持下,缺乏立场的教皇阿斯普里拉同意他向御前法庭提出对帕里希的指控。

    通过之前所述的罪名,将由圣像爆炸而致的所有伤害都算在帕里希头上。要是这个罪名成立,管你“神之鞭”是不是圣殿骑士团团长或皇室成员,都是无法承受的。

    即便是一向处理各类重大疑难案件的御前法庭,在接手这样一桩由枢机主教对圣殿骑士团团长提出指控的案件时,也难免有些头痛。

    虽然作为皇室成员的帕里希(尽管已经失势,但毕竟也是皇室)亦有各种关系可以利用,但对他来说,不利因素实在太多了。就算在当时,回溯魔法采集到的证据不能被法庭所用,可仍有大量迹象表明他手下的骑士团成员与圣像爆炸事件有着因果关系,作为团长的帕里希如果说自己完全不知情是说不过去的,况且他也根本没有否认。

    作为御前法庭审理员的贵族们对死伤惨重的圣像破坏者大多持同情态度,自然就对帕里希的作为相当不满,而且,不要忘了,贵族们本来就是站在反对圣像供奉的皇帝一边。至于参加御前法庭的教士,则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拉德贝的左右。

    361年9月21日,御前法庭以匿名投票的方式,以8票对3票(有1票弃权)判帕里希有罪,他将面临革职及接下来的一系列处罚。这位18岁的团长态度非常坚决地当庭向御前法庭要求进行神意裁判。

    说到神意裁判,有不少解释的人从其原理谈到信仰,再谈到神与世界的构成关系,往往令不知其意的受教者一头雾水。其实,用一个简单的词就可以说明问题,那便是“决斗”。

    在原告与被告之间展开的“决斗”,是神意裁判的形式之一。

    当时的信仰普遍认为,神会帮助人们裁定善恶,有罪一方,必定会在有神意存在的决斗中失败。

    我不愿在此同任何人争论关于“神意是否存在”的问题――这方面的争论已经够多的了,我没必要再去添乱――我只想请问一句:既然不单是御前法庭,就连教会内部和普通法庭也常会采用神意裁判来断案,那么,在这么多需要裁判的案件面前,我们的神是多么的忙碌啊!就算他分身无数,是否连“某个男人调戏了另一个男人,加害者拒不认罪,受害者便要求神意裁判”这类事情也有兴致来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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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前法庭经过商讨,正式同意了帕里希的要求。于是,控诉人枢机主教拉德贝·赫尔曼,被告人圣殿骑士团团长帕里希·托雷斯,必须以决斗的方式来了结此案。

    按神意裁判的规定,为了公平起见――我不知既然有“神意”在此,我们这些凡人还妄谈什么公平――15岁以下,55岁以上者不得进行神意裁判,女性和教会成员可事先指定他人代替。

    帕里希与拉德贝同属教会成员,但两人都当场放弃了让他人代替自己参加决斗的权利。在帕里希的立场,这种放弃倒很容易理解:堂堂圣殿骑士团的首领,还需要另找他人来代替自己搏杀么?但若是站在拉德贝的立场来看,恐怕一些人会产生疑问,已经年过40的枢机主教,怎么会愿意同一个年轻力壮,在老人战争期间屡建奇功的可怕战士决斗呢?

    是因为这位枢机主教坚信他所信奉的“上主”会保佑他旗开得胜吗?也许。但我们不要忘记了,拉德贝本身是一位很有神术天赋的长期修行者,而40岁左右这个年龄,正是高阶牧师神术力量的颠峰时期。所以,与其说拉德贝是相信神的意志,倒不如说他是相信自己的实力。

    当时一些资深人士,也普遍认为在决斗场这样一个封闭狭小的场地上,拉德贝比“神之鞭”更有优势。

    在讲述两人这场惊心动魄的决斗之前,我先提出一个以后会涉及的问题,那就是:帕里希为何没有在御前法庭上供出弗斯·尼布拉?他原本可以将所有罪责都推给这位兜售危险物品的黑心店主,而自己扮演一个毫不知情的受骗者。这样一来,他完全可能替自己开脱罪名。然而,事实却是,帕里希在整个审讯过程中只字未提弗斯之名。

    是因为两人之间的交情吗?像帕里希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难道在前程可能尽弃的紧要关头,还会去顾及与一个经常对自己落井下石的不良店主的交情么?

    如果不是因为两人的交情,那又是因为什么,让帕里希竟愿意为弗斯担下大部分的罪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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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1年9月26日,决斗在帝都美伦曼基的郊外的专用场地进行。环绕宽90步长100步的决斗场,另设有观众席位。

    这次的决斗,除了御前法庭的所有成员外,也有一些显赫的贵族及其家眷慕名而来,此外,还有少数教廷成员静坐一旁。

    由于帕里希与拉德贝的特殊身份,大多数兴致勃勃的好事者无缘亲眼目睹这场决斗。毕竟这是两位头面人物间的搏杀,而不是一场奴隶取悦观众的死亡角斗。要是两位大人物在场上厮杀时,一帮庸众在下面大声叫好,岂不太过荒唐。

    上午10时,按神意裁判的规定,两人未带任何护具与饰物(不管有无辅助效果),身着普通衣物,进入了决斗场。帕里希带着他惯用的成名武器――圣徒鞭,拉德贝则没有带任何武器。双方将手放在翻至13页的圣典上,立下“无论生死,都将追随吾主意志”的誓言。

    10时10分,裁判官将一柄长剑插入计时的日冕中心处,决斗正式开始。

    “一开始,拉德贝就平举双臂,以神术‘法则之翼’加于己身,一对闪耀着白色光芒的双翼在他身后展开。这对幻翅不仅能让他的移动更加快捷自由,还具有一定的防御效果。神术完成之后,拉德贝扇动翅膀,以极高的速度向帕里希接近,在此过程中,他手里又多出一柄同样闪着白色光芒的圣锤。这把由神力聚成的圣锤虽然在拉德贝手中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但若是敲在英俊的帕里希头上,就能当场要他脑袋开花。

    “静观其变的帕里希直到拉德贝向自己接近时,才将握鞭的手一扬,自下往上挥出了一鞭。但由于起鞭的速度较慢,拉德贝很轻松地侧身闪过这一鞭,直接冲到了帕里希的面前。一旦成功地拉近了与对方的距离,拉德贝就尽露狰容。他毫不留情地挥舞圣锤,向帕里希发动了一连串凌厉之极的攻击。在场外都能明显感觉到圣锤舞动时所引起的气流及温度的变化。也许是没有料到拉德贝会一开始就全力猛攻,准备不足的帕里希招架起来相当吃力,更难以找到反击的机会,他陷入了相当不利的困境。

    “拉德贝乘机加强了攻势,他一边用连续锤击封住帕里希的反击,一边用空出的左手虚画出各种辅助法印。这些神术法印一旦完成,便可在一定区域内产生让对手行动迟缓、甚至耳聋目盲的暂时性效果。如此一来,帕里希除了闪避锤击,还得避开这些法印的作用区域,相比于拉德贝手中的圣锤,他似乎更忌惮这些法印。

    “虽然锤击与法印都被帕里希以惊人的敏捷闪开,但最后,老谋深算的拉德贝还是将他逼到了场地的一个死角,并迅速施展了神术‘风之刃’。这个神术的影响范围较大,一团呼啸着的旋风将帕里希团团围住,而且风势向帕里希所在的中心收缩。此时,他唯一的出路是向上移动,但当他向上看时,展开双翼的拉德贝已经出现在他头顶,一手控制着旋风,一手拿着圣锤,正等着他上来。旋风在拉德贝的操纵下变得更加猛烈,隐隐可以听见风中夹带着金属之声,帕里希的外衣衣袖边缘已出现了被划破的开口,只要再迟疑片刻,他便可能被这旋风所伤。

    “这时,帕里希冷静地将握鞭的右手高举过头,甩开了长鞭。被施加了附魔法术的长鞭呈螺旋状环绕在帕里希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球体的防护屏障,这种利用长鞭构筑的螺旋防御极难攻破,是帕里希用得非常娴熟的独创防护法。但如此一来,他也处于了完全被动的局面。拉德贝虽然无法轻易突破他的螺旋防御,但帕里希也没有了进攻的可能,他必须全力与‘风之刃’抗衡。

    “拉德贝面对帕里希的螺旋防御,似乎早有准备,他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将拿着圣锤的右手轻轻一挥,驱散了那把其貌不扬却威力惊人的圣锤,接着,他将右手举过头顶,食指指向了天空。

    “片刻不到,天色突然变暗,一团浓云在决斗场的正上方聚集起来,云中隐隐还有电光与雷鸣。

    “拉德贝正在使用的是名为‘召雷术’的强力神术,这是拉德贝的得意之技,他想要控制闪电,使之落在帕里希的头上。一旦被这样的闪电击中,帕里希可以说是凶多吉少。他的螺旋防御虽然完美,也难以保证他在落雷下没有损伤。就算他在闪电下能够侥幸逃生,也将在螺旋防御被攻破后受到‘风之刃’的伤害。

    “这短短的时间里,在场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为帕里希捏着一把汗,只等那一声巨雷落下。

    “然而,在拉德贝即将挥下高举的右手,让闪电击下时,他忽然抬起头,往天上看了一眼,他这个像是在确认云层中雷电是否形成的抬头动作非常自然,但在他仰头的同时,一直等待着机会出现的帕里希解除了螺旋防御!

    “帕里希的圣徒鞭如毒蛇般仰起头来,从旋风的中心蹿出,直扑拉德贝,而这时,拉德贝恰好将目光又恢复到原先的下视状态。圣徒鞭的鞭尾毫不留情地自他双眼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痛苦之极的惨叫!

    “拉德贝从空中重重地摔在了地面,已将帕里希外衣划破,并在他身上割出血道的旋风也随之而消失,天空的浓云,正在渐渐散去。

    “拉德贝捂住双眼,翻滚挣扎着,嘴里还发出阵阵低吼,从他的双眼和鼻子里,都流出血来。帕里希的长鞭以惊人的速度和准确命中了拉德贝的双眼,使之双目失明。拉德贝已无法再战。

    “决斗结束。帕里希得到了神的眷顾。”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