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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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怕不怕?

  张远清拿了绪华和他媳妇的生成八字叫神仙婆婆看了结婚的日子,定在腊月十八,因此,新房子要早点搬迁过去,才好办喜事。

  张远清又把全家的日子让神仙婆婆一算,搬迁的日子定在腊月初八。

  初七日,放学后,张绪贵被家人叫回家,说是要过新房子。

  新房子三间,中间一个堂屋,两边,分别有四间房。站在堂屋上望,崭新的木料上盖着崭新的瓦片。土巴墙壁上,被石灰水粉刷得雪白。墙壁脚下,是三层青砖。房间里,崭新的楼板,崭新的门窗。张远清带着张绪贵里里外外一看,满脸笑容。

  一边看,一边说:“贵儿,俗话说‘做屋造船,日夜不眠’,一般人家,做一这样三间房子,前后要准备十几年。以前大集体,我们家只想着吃饱肚子,从来不敢想做房子。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田地分到组了,农活有些承包,我们家才开始积累木料,积钱想房子。可是,家里孩子多,读书穿衣要钱,人情礼送要钱,买油买盐要钱,总是没有钱到制备木料和砖瓦上面来。原来想看今年冬季能赚钱做一间屋子,谁知道我们家运气这么好,一下子做了三间。贵儿,你知道吗,整个村子,今年就只有我们家做三间房子,全大队也只有三家做三间的房子,而且,他们都是拆了老屋做的,装修就谈不上,墙壁上有稀泥糊糊就算最好的了,哪里有我们这样用钱买石灰水粉刷雪白。根据我所知,他们的欠工匠的钱是分文未付……”

  张绪贵却在想,这样的土坯房子,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冷冷地说:“爹,其实呢,我说这房子也是过渡阶段,迟早我们要做楼房的,用水泥钢筋,起码也要做砖混的结构的,这样砖木结构的房子,其实很老土……”

  张远清听不懂,以为是说做房子用多了钱,急忙说:“贵儿,等三哥说了媳妇,我就会考虑你的终身大事的,你不要着急……”

  张绪贵哭笑不得。

  凌晨刚过,全家人起床,拿了青树枝,表示发财,拿了锅碗瓢盆油盐表示富有,搬了新桌子凳子,欢天喜地去了新房子。

  安置停当,全家人烧好火盆,烤火。

  张远清吩咐绪华和绪富去叫本家的几家家主过来同贺,不久,却见兄弟俩垂头丧气回来了。

  “爹,他们都说不来了。”绪华嘟囔。

  “咋回事?怎么不来了?谁家过新房子,本家都要过来,怎么他们都不来了?”张远清很惊异、纳闷。

  “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就说天气冷,不愿意起来了,明天再来。”绪华说。

  “这就奇怪了,我平时也没有得罪他们,已往都很和睦的,我们今天这样大的喜事,怎么就不来了?”张远清说,“不行,我去问问!”

  文金桃一把拉住,说:“你去问做什么,不来就不来了,你这样一叫,反而说你招摇。你不知道,我们家住新房子,他们没有新房子,心里好过么?”

  “哪有这样的事情,我们家的房子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他们心里怎么不好过的?”张远清硬着头皮争论。被文金桃这么一说,也不再走了,再坐下。

  文金桃继续说:“你们还不知道,自从我们家买炭有了钱,村子里的那些妇女都很少跟我说话了,以前都是蛮好的。许是嫉妒我们家有钱。”

  “就是,我还听见人在我面前说‘银花,你家发横财了,当心被当成地主富农批斗。’”银花接话。

  “还有,”文金桃对张远清说,“本家四叔上次找你借钱为儿子定媳妇,他说要借二十元,你却说没有,最终借给他五块钱。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我就是不借给他。”张远清气愤说,“又是本家,又是亲戚,那么多,都来找我借钱,我能变钱么?找上门来,不给点也不行。他说要多少,我就给多少,要是全大队的人都来借,家里的钱不是都借空了?再说了,我们家有钱,他们借去了,指望他们还就难了。”

  接着,你一句,我一句,就家里发财引起的社会反响议论起来。一致的意见,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遮风,人发惹眼”,张绪荣的意见是:“毛主席说:‘最卑贱的,就是最高贵的,最高贵的,就是最卑贱的。’这里面,最卑贱的,就是指贫下中农,最高贵的,就是指有钱的富人,我们家现在有钱了,大家回避我们,就像文化大革命时期划清界限一样吧,生怕我们连累了他们。”

  李大梅说:“俗话说,一家保暖千家怨,我们家有钱了,别人都还穷,肯定怨恨我们。以后呢,我们也要适当地给点钱别人,多做善事,修桥补路咯,这些事情多做些,积德积福。”

  绪富原来是当兵的,79年自卫反击的时候上过战场,参加过凉山战役,因为枪杀了五十多个越南的俘虏,因此,复原后,别的战友政府都安排工作,而他反而受到处分。

  对此,他说:“毛主席搞革命,是针对有钱人的,现在我们家有钱了,毛主席也死了,该不会革命到我们的头上来吧?”

  这么一说,全家人就有点害怕。

  张绪贵说:“现在党中央是邓小平同志做主的,不会再搞政治运动了。现在党中央的政策是鼓励一部分先富裕起来,邓小平同志说过,‘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就是对于毛主席晚年错误的否定的。而且,《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问题的决议》中也说了,以后我们国家的重点,是经济建设,不再高阶级斗争了。”

  张远清认真地说:“贵儿,那我们全家就以后就要多抓老鼠了,抓到以后,就上向公社书记汇报,向邓小平主席报喜……”

  ……张绪贵欲哭无泪。

  一天黑叔张远光回家,在学校门口见到张绪贵。俩人聊天之中,得知冷东进马上要去北京了。张绪贵回到家中,没有与父母商量,在自家的鸡窝里抓了两只鸡,来到张远光家里,笑说:“黑叔,你不回来,我都忘记了,上次我去你们厂,冷厂长给钱我,委托我为他买两只鸡过年,正好您回来了,就请你帮我带去。行么?”

  “好好好,我为你带去。”张远光满口答应。

  “那就辛苦您了,黑叔。”

  “哪里,都是自家人,莫说客气的话,这点小事,举手之劳。上次我为木炭的事情从中跑路,厂长还表扬我呢,最近为我安排了新的岗位,说是表彰我工作积极成绩突出呢。据说现在的厂长也是冷厂长推荐的,以后你要是与厂里联系买卖,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

  马上要放假了,校长何云楚说,放寒假学校里要护校的,请人护校要钱,张绪贵没有家庭负担,就安排护校。

  现在有新房子,回家过年也图个团圆,张远清得知情况,想去对校长说,张绪贵阻止说:“爹,别说了,本身我们家烧炭我参与不少,校长就要看法,现在叫我护校,也好搞好关系。再说,学校距离家里也不远,就在就家门口,在家里住,与在学校里住还不是一样的?”

  张远清一听,有道理,放弃了。

  放假了,学校里吃最后一餐晚饭,老师们纷纷回家。张绪贵去厨房打水洗脚,烧火的姑娘李小琴在洗碗呢。

  张绪贵舀了水,问:“李小琴,罐了还加水么?”

  李小琴抬头哭说:“不要了……”

  “你咋哭了?李小琴。”张绪贵好奇怪。

  李小琴抽泣说:“去年过年是我护校的,有七块钱,今年校长没有对我说……烧火的工资都被我爹拿去了,说是留下给我哥哥说嫂子,过年别人女孩子都有新衣服……我……没有……”

  说时,哽咽不止,最后说话不出来了。

  张绪贵笑说:“李小琴,你还不知道呢,我正准备跟你说的,今年过年校长还是安排你护校的,他有事先走了,吩咐我告诉你呢,今年护校不是七块,加一块,八块呢。”

  李小琴即刻停止哭泣,低头洗碗。

  张绪贵拿出四块钱,说:“校长说,先支付你四块,剩下的四块,说是明年开学给你。”

  李小琴连忙把手在围布上擦了擦,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接过钱,继续洗碗。

  “李小琴,过年了,好玩的时间很多,我呢,也不回家,在学校里看书的。白天呢,你就不用来了,哪里好玩你就哪里去,晚上呢,要是不来呢,你就说一声,我就不走,在学校里护校。”

  李小琴抬起头,感激不尽:“张老师,你真好……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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