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春游—悄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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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来了,天还会远吗?——雪莱

  心里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就是将诗赠给静琼,这自然得拜托连,我不可能再去找心中的那位姑娘,心已不能在承受任何打击。和连分开时已告诉她明晚在教室等我。为什么不是今天呢?自己想重新修改一遍诗稿,再用十分精致的纸誊抄,毕竟是最后一次,弄得不能太寒碜。

  连离开后我到小卖部买了信封和几页精致的信纸,悄悄地走回教室,满怀心事地用最后的时间来做一件事:抄诗。三张稿纸平整地摆在眼前,像诉说着千言万语。我执着笔,一笔一划地在信纸上书写。从未如此认真地做过一件事,这次是个例外。整整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工作。自己谨慎地检查了三遍,不容许有丁点错误。最后才痛苦地落下自己的笔名,其他的只字未写,希望她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细心地将信纸折好封装在信封,夹在资料中,等明天晚上捎给连。

  晚上放学以后,我鼓足勇气去找班主任说回家的事,这次自己可是认真的,决定回家已在大脑中酝酿了好长时间,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或者是突发奇想。本来从开学的第一天算起,自个在静思的时候总要考虑是不是该回去,离开这伤心地。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现在终于是熬到头。下这样的决定的时候自己是如此淡定,毫无后悔之意。唯一的念头便是快点离开。

  班主任的房间里透出淡淡的灯光,但照不亮脚下的路。老窑洞的条件就是如此,窄小而厚重的窗户是透不出太多的灯光。这里的房间是一个模子,我注意着门牌,担心走错门。等确认是班主任的房间并没有着急的打报告,而是透过半开的窗往里瞧是否有人。房间里有人,班主任好像和什么人说话,是什么人没有看清,视线被窗户遮住了。这没有影响到原有的计划,依然鼓起勇气打了报告。

  “报告!”

  “啊!”班主任应了一声,我揭开门帘,礼貌地推门而进。原来里面的人是哈巴,看他的表情肯定是在受训。我恭敬地喊了声:“薛老师。”

  “有事么?”

  “想单独和你谈谈。”我低声细语地说,进门时的勇气锐减了一半。

  “那先等一会,把这怂的事解决了再说。”班主任通情达理地说,然后转向哈巴,厉声呵斥。“别愣着,给薛老师说咋办?”

  哈巴沮头丧气,如一条挨了训的狗垂着头,吓得蜷在那儿一样。他嘟囔的低语,可听不见说些什么,犹豫片刻后才慢吞吞地开口,说话结结巴巴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好好表现。”

  “薛老师已给你不少机会,”班主任笑里藏刀,说话软绵绵的,表示出惋惜的神情。“你不珍惜,我看,你还是回家算了,待在学校又不学习,还把你弄得难受,隔三差五的旷课,捣蛋,板板倒挨得不少,不长记么,玩头皮。你这样整个把大人的心伤完了,都不可怜一下你妈,你数数,从开学到现在你妈为你往学校跑了多少回。”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学习。”哈巴哭丧着脸乞求,模样怪可怜的。

  “最后一次机会,”班主任不愠不怒的说,“再犯了错你自觉往回走,别让我撵,薛老师不能因为你,一粒老鼠屎害了一锅汤,你回去好好想想。”

  哈巴神有些惊讶,疑惑地问:“不挨板板了?”

  “再打不着了,让人咋说你,薛老师今后不打你了,管不下么,下次直接滚人。”班主任对哈巴这种无羞耻心的人无可奈何,都不愿和他讲道理。

  哈巴离开后,班主任和颜悦地问:“有什么事要和老师谈?”

  “我不想在学校待了,”我口气坚定,“我想回家。”

  班主任误解了我的意思,“请假几天?”

  “不是那意思,”我连忙解释,“我是说最后这段时间都不来了。”

  “为啥?”班主任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总得说个理由吧!”

  “待在学校,心烦的看不进去书,精神、注意力一点也集中不起来。”

  “这可不行,”班主任开始长篇大论,耐心引导。“待在学校有老师和同学帮助,有人督促你学。有问题可以找人商量。回到家的话,没有负担,一天浪远地睡,这例子老师见多了啦。你就好好待在学校,剩下两个月,忍忍就过去了。从这几次考试来看,你考上大学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潜力挺大的。上一次考了多少分?”

  班主任说着翻开档案袋,找出成绩册寻找着我的名字。由于上次自己考试发生点意外,成绩太差,没好意思开口。

  “最后两门是没好好弄吧!”班主任挑好听的话说:“你看语文、数学。好咣当!第一、第二。照这样看,理综、英语要好好考,还不是名列前茅。”

  我不会动摇决心的,非让他答应不可。“我还是决定回家,留在学校成绩提不起来。跟本学不进去。到家里,一个人静静的,没人打扰,能安心下来学。”

  班主任开始怎么也不同意我回家,他想出各种理由拒绝,规劝我放弃自己的想法。老师的心情可以理解,他是对自己工作负责。一个学生的思想出问题,作为老师理应开导。可遇到了我,从来只相信自己感觉的人,任他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最终,他见我如此固执便不再勉强,口吻缓和而平静地说:“先回去待上一个星期,要是不行了再回来。”

  “谢谢老师,”我特感激他,说话也酸了起来。自己没敢告诉他离开学校的正真原因,当然也不会说,这属于私人秘密,任何人都不应知道。“那我走了。”

  出了班主任的办公室,甭提有多高兴。走起路来如同飘一样,感觉像唱着歌欢快地跳跃的云雀。宿舍里的气氛相当轻松,徐克杰拿着相机滔滔不绝地叫嚷着,吴颉躺在上,手压在头底,像欣赏马戏一样照着克杰。至于刘佳,面带笑容地抽着烟。这些老习惯我已太熟悉。三个人的表情此刻变得如此亲密,大家是朝夕相处的哥们,真不愿意告诉他们这个决定。不消说,人们对已拥有的东西,感情上往往不加珍惜,等失去时才后悔莫及。我隐瞒着他们,不到最后时刻绝不开口。一方面,不想再我未离开之前有太多人知道。另一方面,这两天高兴点。痛快地玩一场。

  我上去要过相机,随便问了一句,“这从哪里搞的?”

  “今天下午,我回了一趟家,从家里带的。”徐克杰说,“没有胶卷,准备明个去弄。”

  “那后个,咱们出去照相,好好浪一天。咋样?”我询问他们,希望得到应和声,“一天到黑人都学傻了,出去放松放松。”

  “能行,找上几个生,”徐克杰不怀好意地笑嚷:“准带家眷.”

  吴颉喃喃地咕哝,没好气地冷笑,“一群光棍,有俅家眷。”

  “这事交给我,”我拍着胸脯保证,“妮和燕子先定下,刘佳把你朋友再叫上.这不就三个生,凑合够了.”

  “彪哥,”徐克杰针对吴颉,肯定使坏心眼,“把嫂子引上.”

  “你这狗耸是皮胀了,胡说什么?”吴颉装出很气愤的表情,扯着嗓子叫,“任丽有本事给咱叫来,我二话不说,连请带抬让我子来.”

  徐克杰害羞似的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没那本事,人家都不理我.”

  我猜测着这个叫‘任丽’的是谁?难道是高一时与我同班的那位?为弄清楚这个插了一句:“克杰咋跟任丽弄到一块,没见过两人在一班待过。”

  徐克杰的表情很得意,“初中在一块念的。”

  吴颉讥讽的嚷:“青梅竹马沦落成单相思,可怜可悲!”

  刘佳一言不发地抽着烟,满面笑容,似乎习惯看吴颉和徐克杰的争吵,滋滋地在旁观看。今天看来,似乎克杰、阿彪同我的遭遇是差不多的,不是有句诗说得切实: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怪不得大家一见如故,原来同时遭受过感情的挫折,而且是执迷不悟。真没想到平时看这些家伙大大咧咧的,肆意放纵,原来竟是多情种。我带着同情的口吻说:“任丽长得一般,你咋看上的?”

  徐克杰津津有味地说明理由,说:“咱喜欢她这个人跟长相没关系,只要我觉得好就行了。”

  刘佳忍不住插了一句:“这可不行,弄不好还吊死在一棵树上,你老掌柜的就该着急。”

  吴颉感叹万分,摇头吟道:“天涯何处无草,何必单恋一枝。想开点,不行咱就换一换。”

  徐克杰抿嘴,搔头憨笑着岔开议论的话题。“那后天说好一起去逛,这胶卷、电池的钱,组织报销一下,经费有点紧张,周转不过来。”

  我们商量后欣然同意,本来就是大家的事,不用他说,大家也知道该怎么做。晚上依旧如往常一样打一圈扑克才睡觉,到第二天我到学校把书收拾了一遍就等回家。星期六中午空闲的当我去找了妮和燕子,告诉她们明天的计划。自然她们欣然同意,这是意料中的事,并没有让我收获太多的喜悦。到晚上去找连,将信封给她,叮嘱了一番,让她务必交到亲自交到静琼手中,顺便提了游玩的事可惜被她婉言拒绝,说什么也不肯随从。我没有坚持,知道其中的缘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而徐克杰当天已将明天需要的东西准备充分,为即将到来的欢快做足准备。

  一大清早我叫喊躺在上沉睡的三人。“喂,懒猪们,赶紧起,已经八点了。”

  三人你不情我不愿的赖在上哼哼,从他们脸上疲倦的表情推断心里一定在后悔昨天的决定。过了一刻钟才慢吞吞的穿衣服。徐克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眼睛闭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一万个不愿意。而刘佳和吴颉倒无所谓,没有抱怨。这些家伙,把睡觉当作享受,让他们放弃享受比挨揍还难受。我为使房间里乏味的气氛变得活跃而打开复读机,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可以使人精神振奋。他们磨磨蹭蹭的实在让人看着着急。我不愿留在房间看他们痛苦起的表情,借口说是去接燕子和妮。出门时叮嘱他们在楼底下等我们,把要带的东西检查一遍,真担心丢三落四,影响这次游玩的乐趣。那样可会扫兴的,直到他们连连应诺自己才放心离开。

  我对这次旅游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想起来就十分带劲,连走路也不住笑出声,感觉如飞一样,轻飘飘。自己对快乐的要求很低,很小的一件事都可以高兴一整天。在前往林妮住处的路上,一想到大清早像狼嚎叫一般喊妮的情景就足以使我着乐。

  到达林妮的住处,此时周围还很安静,可并不是住在这里的人懒,恰恰相反,人们早下地劳作,只要像我们这样的学生才会睡到现在。我像贼一样鬼鬼祟祟地早打扫大门前,门是虚掩着,自己没敢冒失地闯进屋子,退缩到一边,鼓足勇气扯着嗓子叫喊:“妮···燕子。”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后虚掩的门打开,是林妮,她蓬头散发,衣服披在身上,穿着拖鞋,看样子还没有洗脸刷牙,如此狼狈地站在我面前,弄的我直笑。她带着倦意的笑容,轻声地说:“到房子坐一会,我和燕子刚起来,脸还没洗呢!”

  “不了,一大清早的往生房间跑,要让外人看见以为干啥了。”我憋住内心的喜悦,责备林妮。“注意点淑形象,赶紧回去收拾,咱先委屈一下,在外面凉一会。”

  林妮不好意思地微笑,用手抓着凌乱的头发。“那等一会。”

  “快点,”我叮咛了一句,顺便来点小幽默。“别把我头发候白了。”

  我像个傻瓜似的蹲在门口的大木桩上,看来有点兴奋过头,天还很早但自己觉得挺晚的,虽然跳有些阴沉,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早晨六点钟的光景。待在门口好一会而,林妮和燕子才出屋,两人可说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衣服估计是换的新的,看不出任何污渍的痕迹。我从木桩上跳下,伸展了僵硬的腿关节。

  “其他人呢?”燕子见只有我一个人,疑惑地问。

  “在我住的楼底下等着,就剩你俩了。”我打量了一番燕子,调笑地说,“害怕两位大不来,组织派我专程迎接,够给面子吧!”

  我们向街上走,姑娘们手插在口袋里,其实天气很阴,北方关中地区槐月上旬的天气仍弥漫着寒气,尤其是清晨,寒意重重地笼罩,加上是阴天,娇弱的姑娘们这样的动作是不足围棋的。我们并不担心下雨,头顶的乌云是酿造不出雨来的,天气预报根本没有说这几天有下雨的征兆。

  “妮,今天的发型怎么变了?”我注意到林妮将头发收拢到一块,与以前披散的样子截然不同,显得更加成熟。

  “怎么样?”林妮嫣然一笑,“换种发型换种心情。”

  “漂亮,”我把漂的音拉得很重。“逼我犯罪。”

  “等把方静琼忘掉再说。”燕子笑得,伸手挽着妮的胳膊,“我家妮可不想受委屈,提防你见异思迁。”

  “别担心,”林妮和燕子依偎着开玩笑。“把你先预定下,等实在嫁不出去的话再找你。”

  我嘟囔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地拍打两个姑娘的头,已是不满,看着她们尖声厉叫,我得意洋洋地喊:“林默咋可能沦落到那种地步,除非地球反转,的死光了。”

  吴颉他们已到齐,看到我们一起朝这边望,还在那小声嘀咕,不知在说些什么,个个脸展的像朵,这样比喻几个男生的笑可有点不恰当,但已经可以了,我可不想用华丽的词语吧他们描写的活灵活现。我小声对姑娘们说:“瞧!又背地里拿我开涮了,准是骂我。”说着鼻子痒的难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又继续说,“有喷嚏为证。”

  徐克杰拿出相机上前,像是要拍照。喊:“妮,摆个姿势。”

  林妮和燕子搂在一起,露出会心的微笑,打着胜利的手势,弄得跟小丫头似的头一回拍照兴奋的那样,街上来往的行人回头瞧着,看得我不好意思,苦笑着往前走。徐克杰把自己搞得跟摄像师似的,指手画脚地指挥姑娘们,我走到吴颉面前,劈头来了个不客气的开始:“谁背地里骂我啦,站出来。”

  “你狗耳朵,”是刘佳的朋友,忘乎所以地损我,“说你两句都能听见。”

  “修,原来是你,算了,看在刘佳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你为啥每次见了我叫‘修’,”她不服气地咕哝,非弄个明白。

  我忍住笑,正儿八经的解释:“刘佳天天说她将来能成为神父,你是他朋友,当然是修。”

  修不屑地瞧了刘佳一眼,说:“他这怂样还能当神父,咋看都不像信仰上帝的人。”

  “这是真的,”刘佳笑呵呵地说,“神父经常到我家去,说我有那天赋,现在我还有一张跟神父的相片,哪天拿给你看看。”

  “一定要拿,”我忍不住捧腹大笑,“好好当你的修,没注意还真有一副修的脸。”

  “和尚,今后叫你和尚,”修争不过,气得乱嚷。

  “你随便,和尚,道士,小沙弥,只要你喜欢,爱咋叫咋叫。”我一脸无谓的表情,“反正你修当定了。”

  吴颉和刘佳在旁大笑,甚至帮我开修的玩笑。大家都是哥们,打骂调笑才出感情。徐克杰、妮和燕子见这边气氛如此热闹,不住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我笑指着修说:“今后见了她叫修,刚起的优绰号,可费了不少脑子。”

  “林默,”姑娘们几乎一齐喝道,“坏心眼多太,人坏透了。”

  我们在饭馆吃了点东西,然后在超市买了充饥的零食,这是姑娘们强烈要求的,几乎是无条件的同意。当然买的东西全由男生们帮着提,这一点不消说,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谁让我们是男人呢?买了那么多喝的,吃的,简直不是游而野餐。

  无须刻意找地方,出了镇以后到处是可见的好景,抽芽的杨柳,绿油的麦田,白的大棚,打苞的梨树···农村的地方是不缺少绿的。我们走在乡间小路上,姑娘们两两挽着胳膊,慢悠悠地散步式地落在后面,而男生们却是脚下像安了风轮似的,很快把姑娘们撇得老远,不得不停下来恭候。任凭我们怎么催促,她们的脚步绝不肯加快半点。

  实在受不来她们,我从地上抓了一把鲜嫩的草,准备搞点恶作剧。待她们迎上前,我将碎草全扔到她们的头上,做完这一切就撒腿跑人,不然让她们给卸成八块可不好玩。林妮和修是不甘心,追上来硬是往我衣服里塞草,而吴颉他们却放任姑娘们的所作所为,忒不讲义气,还是燕子最好,乖巧地在旁看而已。

  “咱在这照几张相,”徐克杰拿出相机,检查了一遍。“合张影。”

  林妮和修终于是松手,同我打闹地走了过去。这堆人中最活泼的一个便是我,像个猴子一样不能安静一刻。看我们帮子人可真够君子的,中间是修和刘佳,恰是男的分水岭。徐克杰捧着相机,嚷:“妮,燕子站到彪哥前面。”林妮和燕子这才移动到男生前。我们在后排肩并肩,相互搭着,而刘佳搂着修,是唯一的一对情侣。妮和燕子依偎在一块,关系亲密的似乎谁也离开不了谁。恰好我一只手滕在外面,待徐克杰调整的时候,我悄悄把手伸到林妮的头上。大家都着笑,谁也不言语。徐克杰倒数着数‘3、2、1’我的手应声落在妮的头上,相机刹那间发出‘咔嚓’的声音。妮惊恐地往燕子身上靠,气得用另一只收打我的肚子。我身体立即本能地作出反应,憋在肚里的笑全散到脸上,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腰。

  “妮,算你狠,”我笑嚷,“下手也不通知一声,最起码让人点心里准备。”

  “活该,谁让你打我。”林妮一点怜悯之意也没有,又趁机补了一次,嘴里还发出‘嗬’的声音。

  大伙儿合完影,各人找私下关系比较密切的谈话。我喜欢和妮闹,管他愿不愿意赖着她。徐克杰、吴颉、燕子是一组,不用多说,修自然和刘佳在一起。大伙儿按这样的组合继续往前走。顺序是这样的,我和妮跑在最前面,刘佳和修落在最后。当上了水渠后,彼此间的距离拉得很大,于是妮和我停下来休息,水渠里流淌着浑浊的河水,上面漂浮着残叶和败枝。而两边的护堤绿葱葱的,是一种叫不出名的草覆盖了堤岸,但外侧和靠近小路的地方长满其他野草,此刻已有些开出紫的,黄的,粉的小儿,时不时还有蝴蝶飞过。

  林妮像个小姑娘似的采摘着野,哼着小曲。我从上捡起小土疙瘩,小砖块一类的硬东西,往水渠中扔着玩,喜欢听水溅的声音以及飞起的水,伙食扔打水中的漂浮物,练自己的准星。其他人不急不慢地在后面徘徊,悠闲地一边走一边拍照。扔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帮林妮采野。实在弄不明白破野有什么魅力,吸引着妮对此不倦,她手中已捧了一堆,还指点着咕哝缠我接着摘。

  “小草是有生命,”我教条式地陈述自己的不满情绪。“作为万物的灵长,珍爱生命是每个人的责任,可怜那么多草草惨遭你的毒手,真是罪过!我有罪,我要向神父忏悔,阿门,佛祖饶恕我吧,全是妮逼我犯罪的,上帝要惩罚就找妮,阿弥陀佛。”

  林妮一听便笑起来,我欣赏她那黑的明眸,娇爽朗的笑脸,捧着野的神、举止,是见过她最的一次,如此妩媚却又那么优雅,如此欢快却又那么单纯。

  “脑子都成瓜蔓子,鬼才相信你有爱心,再帮我摘一些。”

  我不情愿地咕哝:“要烂干嘛,好像欠你似的。”

  大伙都赶到,林妮连忙向燕子展示她的劳动成果,欢快地说:“燕子,好看吧!”

  “这是剥削的产物。”我委屈地插嘴。

  林妮说:“克杰,给我跟林默合张影。”

  林妮一直捧着,都不嫌累。她站在我的旁边,可中间的距离能过大卡车了,这可不是我们太保守,思想不开化,而是我故意躲开,抗议他的压迫。自己是受害者,用行动维护权利总不为过吧!

  修看不顺眼朝我嚷:“林默,离那么远是过火车啊!”

  “过火车,放牛哩。”我玩笑着站到林妮旁边。

  “再靠近一点,”徐克杰端着相机,“害羞什么?”

  “马上就成交集,”我说,“今个牺牲一回。”

  林妮柔声柔气地说:“废话咋那么多。”

  我硬着头皮掺进了一只肩膀的距离,从前面看像是林妮倚在我的肩上。林妮捧着野,命令式地说:“帮我插几朵。”大伙儿微笑着,一双双滴溜溜的眼睛可都注视着。我是一百个不愿意,这工作让大男生做实在是丢尽颜面,可对面几个家伙的笑让人觉得是在讥讽。我壮起胆,十分潇洒地将插在林妮头上,按自个儿的审观将她妆饰一番。插好我乖乖站在旁边,等待相机记录想这一历史时刻:本人破天荒的和生单独照相。

  徐克杰挑三拣四地说:“笑笑,林默,你把脸都快拉到地上。”

  “事咋那么多,要照快一点。”我不耐烦地嚷,硬生生地将脸揉出一朵,而林妮的笑永远是灿烂的。

  “相机给我,”我上前要相机,想亲自体验一回拍照的乐趣。“克杰,过去给你来两张。”

  徐克杰交给我使用相机的方法,才放心的交给我。大伙儿在水渠上转悠了很久才离开,来到一处废弃的烧瓦窑,吴颉和徐克杰兴奋地探索着摸到窑顶,站在上面朝我们招手,大声地喊叫。我们一行人来到窑底,刘佳仰头问:“上面有什么?”

  吴颉喊:“除了一个洞,什么也没有,你们上来玩玩,风景不错。”

  林妮回答:“那有什么好玩的,不去,吴颉,克杰,小心掉到洞里出不来。”

  “又不是瓷怂,还能掉到洞里。”

  刘佳迅速地按照徐克杰的指点从侧面的一处长满草的地方爬上去,就剩我和姑娘们在下面。任三个人在上面招呼,反正我是坚持不肯上去。

  “林默,”徐克杰在上面喊,“给我三个来一张。”

  三个人搂在一起,对着照相机大声喊叫,完全是疯狂的一群家伙。给他们照完相,我觉得有些累,把相机塞给林妮,找了块麦田舒服地躺在上面。绿油的麦苗长得已经很高,躺下去刚好遮住身体。悠闲地望着天空,黑云一块块地连在一起,仿佛是用什么将一群不相干的部分联系在一起,又如被一张天大的网硬生生勒扯成块状的。现在的天空见不到各种飞鸟,回想起小时候,顽皮的我经常去掏鸟窝,打鸟,那时的鸟可真够多!转眼间已十年,天还是一样的天,可变得寂寞。如同我的内心。林妮跑过来用脚踢,开心地说:“挺舒服的,跟猪一样,走到哪儿窝到哪。”

  “我愿意。”我像唱歌一样的回应。

  “反正我累了,歇一会,”林妮毫不客气地压在我的双腿上,她的重量还可以接受,可竟招惹燕子来,想整死我呀!“燕子,过来休息一会,林默今个发善心,舍身取义。”

  我大声嚷嚷:“腿断了,赶紧走远,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燕子和修赶来站在后面给妮助阵,这群生是一个德,见我躺在麦田上,不懂得享受就算了,偏偏还连踢带骂的不让人安宁。看来平时疯张的格会吃不小的亏,生们根本不理会我的威胁,本人实在是太和蔼可亲,连骂人发怒都没人害怕。作为一个堂堂男儿,没有一点威信,真失败!我迅速而疯狂地一把抓住林妮的胳膊,将她拉倒在麦田。从窑顶上下来的吴颉、徐克杰、刘佳刚上来凑热闹。吴颉扯着嗓子乱叫:“干啥哩?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有损风化的事。”

  徐克杰煽风点火:“林默,你这人不行,逮个空就欺负妮。”

  刘佳这次也跟着得理不饶人地瞎喊:“光占了,太丢男生的脸,出去别说认识我。”

  “你三个货啥时穿一条裤子,狼狈为奸···你两个子愣在那干啥,替我解释一番···妮,今栽倒你手中,倒八辈子霉。”

  林妮为整我可谓是绞尽脑汁:“一看都是属黄瓜的——欠拍,敢把我捏疼了。”

  “一起上,”吴颉这家伙太不哥们,胳膊肘外拐,对自家兄弟下手就算了,竟还挑拨其他人动手。“把这货皮揭了。”

  我的兄弟们,睡会觉不用受如此对待,况且仅是躺在麦苗上,谁也牵扯不上,为什么非揍我一顿。世道变了,恶人成行。只见三个让你一个按住腿,两外两个一人一条胳膊,这可恶的林妮和修,平时不就是说她俩几句,也不用这么歹毒。一人一只耳朵,照这样的架势是要把我大卸八块,还是喜欢燕子,乖巧地没有出手。

  林妮是喜上眉梢,说话都轻飘:“林默,叫声听听。”

  “咱俩都姓林,不用这样吧,”如此境地我仍不低下高傲的头颅,临受苦前不忘过把嘴瘾。“你叫妮是有原因的,吧我的名字加到你的名字前面,就是林默妮,简单点,林家没有你这号人。”

  林妮的笑变得狰狞:“没关系,今个让你尝尝滋味,嘴硬,一会儿让你哭都来不及。”

  林妮把我那可怜的耳朵当螺丝钉拧,修没事竟火上浇油,而我那哥们算够义气,完全是生的大手,经过人间地狱般的折磨,他们感到没趣才放开。继续在周围拍照片,我依旧躺着,这样舒服,这段时间,姑娘们喊我合影,完了之后我则立刻懒洋洋的躺着。

  麦地待了片刻我们去了果园,那里并没有多少绿意,却有盛开的朵,有些已经开始凋落,再过几天关中地区的梨就要展颜,那时的景可称得上壮观。之后大伙儿来了鱼塘,呆腻了便取了洛河边游玩。这一天去的地方可真不少,去了引黄桥,那桥可够得上气势磅礴,长几公里,高自然不消说。反正是走下来人是累坏了,尤其是生们,差点没让我们背着回家。虽然经过长途跋涉一个个疲倦不堪,但是得承认大家过了个开心的周末,而且有相机记录,其间好的点滴全留在胶片上。

  回来后没休息多少时间就得到学校上晚自习,这意味着我与学校的关系到此结束,从此,它别想在困住我了。晚自习在我是无所谓的,去学校只是取书而已。我收拾好书本,范东看到诧异地问我这是要干什么,而我用幽默的口吻回答:“没钱了,卖书度日。”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步伐是如此坚毅,像雄赳赳、气昂昂赴战场似的,有股大义凛然的气魄。其实心情是多么糟糕,如死灰一般,没有些丝热情。方静琼,这下你高兴了吧,林默从今天起不再烦扰你的生活,你也不必畏畏缩缩地害怕,大可以正大光明地约会,纵情地堕落,总之,想怎样都行,不用再因为而有任何牵绊,你满意了嘛,如此做法合你的意吗?肯定是的,我的存在是在时时提醒你的标准,过去的回忆从此不用再令你心痛,再见吧!孩,希望再不用见面了,个人在自己的道路上行走,永不相交。

  同学们的目光是异样的,或许心里作着种种猜测,而我倍感轻松,当重重的书放在上的时候,仿佛在宣布:林默终于解放了。吴颉和徐克杰感到奇怪,吴颉问:“今天好像没什么喜庆事?”

  我伸手朝前摇晃:“同志们,咱今后不去学校了,你慢慢熬吧。”

  徐克杰纳闷地问:“你干什么呀?”

  “当然是回家自学,一个人待在家想咋弄都行。”

  吴颉叹息地说:“其实,我也是不想待在学校,啥都学不下,旷课,上网,打台球,荒完了,一点学习的心劲都没有,反正是横竖考不上,早该回家,待在这儿,日他妈的,起的比鸡早,吃得比猪差,日他妈的一个月几百块钱的伙食费,钱跟流水一样,过得是俅日子,动不动缺钱。主要是家里人死活不同意说让咱回去,没办法,混呗,过一天算一天。”

  “比你强一点,”徐克杰没一丝痛苦的表情,样子挺得意的。“老掌柜的不让咱回,让混也得混到高考,留在这还不如帮家里人种瓜,高考后能多挣点钱。”

  “慢慢熬吧!还有两个月,有你受的。”我抽出袋子,准备将书装袋。“克杰,过来帮忙提袋子。”

  徐克杰二话没说帮我装书,吴颉则要去学校,因为晚上还有三节自习等着他。至于刘佳,估计跑到修那儿鬼混了,回来就没看见这家伙的影子。我把回家带的书一股脑全扔进袋子,最后确认再没有什么东西落下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面对满满的一袋书,差点没把人吓晕。“我有这么多书吗?太怕人,还以为仅两三本书,手一拎就闪人,太假了,咱这么垃圾竟学了一袋子书,真有点不敢相信,够卖几碗羊肉泡馍的钱。”

  “三年的书,差不多。”徐克杰顺手把他买的模拟卷扔在被子上。“现在反正没事,咱底下转转。”

  “没马达,”我想到书店买些模拟卷之类的资料做做,或许对复习有帮助,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好有个参考。“顺便买几套题。”

  整条街的店主基本上都认识,平日里混日子,最大的收获是认识的人多,至少没钱的时候饿不着。和徐克杰从下楼到饭馆,没几步就朝认识的店家打声招呼,客套的应付,对此我们已习惯成自然。这就是本事,在外面混的,人不和气是要吃亏的,认识的多自然多了一条路。说来也巧,到饭馆门口时碰到与璇和雷子,虽然他们的关系早知道,但是心仍是微微地颤抖。我不想直面与璇,那会使人痛心难忍。于是找了个理由离开。而雷子随克杰进了饭馆。事实上我并未走远,刚离开几步,在不远处望着与璇的身影,心里如打翻的五味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社会有造就了一个可怜人。

  我在镇上的书店挑选了回家要带的模拟卷,然后来到话吧,心里琢磨着如何向父母开口,我是多么不愿让家人为此担心。父母在外务瓜已很辛苦,要让他们知道儿子不去学校的话,肯定是不同意,死活都不允许我回家的。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望子成龙。自己又不能说出真正的缘由,却选择了逃避,这是懦夫的表现。在电话前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屏住呼吸拨通了父亲的手机,紧张着手不停地发抖,听着话筒传来动耳的和旋乐,自己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像千斤重物压在胸口般难受。

  是父亲接的电话,我用颤抖的声音喊了声:“爸!”

  “默默,有啥事?是不是钱不够了?”

  “钱多着,剩一百多块,”我实在受不了内心的重压,木然地冒出。“爸,我不想在学校待了。”

  “再学校惹事了,等明个把地里的活弄顺了,我去一趟学校。”

  “没惹事,你不用来。”

  “那咋了?”

  “待在学校学不进去,反正是不想留在学校。”

  “你和你妈说,我把电话给你妈···”

  一阵沉默之后电话里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默默,咋了?打退堂鼓。”

  “没有,心里有些烦,学不进去,想回去。”我的声音彻底没有底气。

  “最后两个月可不敢打退堂鼓,按妈的意思,你就留在学校,家里又没人,谁给你做饭,等忙过这阵让你爸去学校看看。”

  “反正不在学校待,”我的牛脾气上来,非坚持自己的想法。“留在这肯定考不上大学,要回家安静学上两个月,考上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妈还是希望你留在学校,要是你坚持回家,大人也没办法,学习是你自己的事,考上是你的福,大人沾不上什么光,现在你都不是娃了,应该有自个的想法,作为大人把应尽的心尽了,剩下的就靠自己,你要是想清楚的话,妈也不拦你。”···

  打完电话忐忑的心安定下来,回想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作出如此选择,全与一个人有关:方静琼。可这又能怪她什么呢?归根结蒂只能怪自己喜欢上这样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不正是自找麻烦和自我排斥吗?有什么好怨恨的,她应该承受的痛苦,自己不是正在惩罚吗?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相互憎恨一辈子,这样最起码有人恨,有人知道有这个人存在,而是曾经相识却如同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这份痛是刻骨铭心。

  第二天早晨,吴颉和刘佳去了学校,房间显得空寂,我早早起收拾被褥,想静悄悄的离开,这或许是害怕的表现。徐克杰躺在上睡不着,眼睛顶着我的一举一动,仿佛是要挽留。在这即将离开的时刻,我并没有产生什么留恋,体内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所有认识的人都在讥笑这一个逃兵,偌大的镇似乎在极力排斥落寞的人。连学校里混日子的无赖都不如,他们过着日复一日的无所期待的日子,为什么偏偏我不行?没人责备你的过错,没人同情你的可怜,更没人理解你的行为。是自己和自己在唱对台戏,回家的路是承受孤独的路。我趴在窗台望着熟悉的街道,看着清静的街道上来去匆匆的身影自嘲地暗语:“这条街上要少一个人的身影。”

  “克杰,东西太多,你送送我。”我说得如此平静。

  “没一点问题,”徐克杰激动的回答。“啥事走?”

  像我们这样的人,痛苦留给内心酝酿的,欢乐是同大家分享的。我转身强挤出笑容,表现出潇洒自在的神情,如往常一样,带着放荡不羁的口气说:“马上,你借两辆自行车在这儿等会,我出去买些回去要带的东西。”

  “车子不用担心,楼底下停了那么多,随便推两辆。”徐克杰说话很轻巧。“你现在干啥去?”

  “买菜,家里没人,总不能让我喝西北风。”

  “搞得跟家庭主似的。”

  我先到超市买了些日常用品,然后到镇上的菜店去。看着一筐新鲜的蔬菜,心里难免犯愁,挑菜是个问题,平时不大关心这类事,根本分不清好坏。菜店离得蔬菜种类繁多,每一样看上去都不错,但我仅挑自己会做的菜,像黄瓜,辣椒,洋葱等等,反正是装了一塑料袋。我没有心情关心蔬菜的价格问题,再说菜店老板要坑人也不会坑到熟人。挑好菜后直接付账走人。然后顺便进了趟馍铺,馍才是最终解决肚子的食物,菜仅是帮助好下肚的东西。一大清早的即买菜又买馍,让我觉得挺别扭的,没敢多在大街上溜达,箭步如飞地回到住处。

  徐克杰顾不上洗脸便从袋子拣了根黄瓜,津金有味地边吃边说:“生活水平不低,买这么多菜。”

  我看着徐克杰贪婪的吃相,抿嘴笑着嚷:“不能亏了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够肮脏的,脸不洗就吃。”

  徐克杰反而得意洋洋的回答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我把身上剩余的钱掏出来,一并扔到被子上。说:“这钱跟伙计们吃一顿,算哥们赔罪。”

  “见外,弟兄们有。”徐克杰的哥们义气让他就没有说过真话。“咋能要你的钱。”

  “啄木鸟死在六月——嘴硬的邦邦,你几个货我还不了解,裤袋被谁都勒得紧,从哪来的多余钱,估计外面欠的一屁股账还不知道啥时还。这点钱是有些少,但够你挥霍两天,反正我回到家里,吃喝不愁,要钱也没处。对了些,别跟哥们客气。”

  “咱不见外,日子混背了,弄得跟阿富汗难民似的。”

  “时间差不多可以动身了,克杰,车子呢?”

  徐克杰扔上一串钥匙,因我到楼台,指着房底下停放的一堆车子。“那辆银白的,你先把东西往下搬,我洗个脸就下去。”

  我搬着满满一袋子书站在楼台上,看着空落的院子,心里想直接把袋子从楼上扔下去。这得省多少力,不用背着如此沉重的东西走狭小的楼梯。然而没敢那样做,毕竟住在这栋房里的人多,要如此轻率地制造噪音,那后果可不堪设想。自己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走没有一脚宽且十分陡的阶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沉甸的袋子移动到楼下。刚准备歇口气,徐克杰在楼上喊:“林默,过来接住。”

  这家伙的想法竟与我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只见他喊的当已将装被褥的袋子举到胸前,完全不在乎会产生什么后果。我没好气的埋怨:“这点路,你不会捎下来。”

  这话完全不起作用,他依旧执着已见,将袋子朝我扔来:“接住。”

  袋子向前做平抛运动,我赶紧迎上去设法接住,但仍旧慢了半步,一只手仅捉着袋子的角,完全没能阻止住下落的趋势。一声重重的‘砰’,袋子想瘫痪一样粘到地上。这让我感到棘手,屋子里的人听见声音不约而同地探头看,个个好奇地问:“林默,这是干啥?”

  我苦笑地回答:“回家。不好意思。”

  他们并不感到奇怪,表情麻木地应了声便回去继续干自己的事。我一把拎起被褥将其放在书袋子旁,从房底下推出自行车。徐克杰把我回家要带的东西捎下来,放到车前的篮子里。

  我说:“书让我带,你替我拿被子。”

  徐克杰帮我将袋子弄稳,推了另一辆车夹好被褥,我们以最快的速度从后门出去,这是因为街上人多会显眼,被大家误以为是被开除回家的就不好了。此刻,学校还未放学,为避免碰到熟人,我选择了镇上的一条小路走。

  一路上边走边聊,徐克杰一个劲地打听我家的位置,说是以后在学校待腻了就会来看看。我边往前走边详细地指给他途经的每条路的好处与不足。快到村口时,我想起一件事得必须告诉他,不然会出笑话的。

  “克杰,下次到我村里如果要打听我家的住处,千万别问村里人,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这咋回事?”徐克杰感到莫名其妙的问,“你村里人不认识你?”

  “村里跟我同名的人有五个,”我有条不紊地解释,“咱平时在学校待着,在村里没名气。而村里有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一家人全被人砍完了,就剩他一人,没人管,抢啥事都干,这不名声打出去了。最后叫逮住关到监狱,村里人只知道有一个叫林默进局子了,而不晓得还有一个念书的。就算认识的也只知道我的小名。”

  徐克杰发出爽朗的笑声:“挺有意思的。”

  到了家门口时屋里的狗摇着尾巴朝天吠,好像见到我回来高兴的迎接。徐克杰见狗没有拴,本能地停在门口。其实这条狗是不咬人的,它可是被调教出来的,没主人的命令是不会轻易下口的。我带着命令式的口吻让它卧在地上,转头笑着对克杰说:“没事,这狗不咬人。”

  “模样长得跟狼一样,猛啃我一口不是划不来。”徐克杰开玩笑地说。

  为使他放心,我撑好车,将狗引到后院关了起来,人它在后面乱吠。徐克杰这才放心进屋,他歇了会,喝了两口茶说学校有事得赶回去,我没有勉强,送他到门口目送他离开。等他消失在眼前,我回头看着空落的院子,自言自语道:“要开始新的生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