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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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君说道:“回皇上,书院不属于学,一般是私人创立,用以聚众讲学,老臣认为,民间书院大多不务实学,科敛民财,臣早有取缔之心。皇上此时要开书院,一阑合礼法,二来恐有助于民间书院发展,以至对朝廷学不利。”

    万历心想,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情急之下,假意愠道:“书院既是私人开办,那么朕用自己的钱来办书院,难道你也不同意么!”

    张君没有料到皇上这么说,忙道:“老臣不敢。”

    万历语气缓和了些,又说道“朕知道先生一心为国为民,民间书院之弊,朕也略有耳闻,只是朕要办的这个书院,一阑讲孔孟之道,二愧不聚众论辩,对学并没有影响。朕这些年勤俭节用,太仓存银也有五十多万两,哟开办这个学院还是够的。”

    皇上要用自己的钱来开办学院,张君自然不敢有意见,只是学院居然不讲孔孟,难道要家、墨家?可是又说不聚众论辩,难道只讲天文地理?张君问道:“皇上,不知这新书院,都要讲些什么内容?”

    “这新学院,按朕设想,应着重于兵法韬略和火器操练二项,再辅以阵法、天文、地理,将来必定能为大明培养出大量的将才。”

    张君心中一片恍然,皇上重武,历来着力于弘扬武功,这么做,他虽然不付同,但一想对朝政并无大碍,也就不加以制止,心想也许当今皇上年幼,像当年正德皇帝一样,对战事有着莫名的兴趣,待皇上长大之后,自然会安心于朝政,自己无需担心。

    张君问道:“皇上,这新书院的名字可曾想好?应在哪里选址?”

    看到张君不再有异议,万历知道此事可成,他笑道:“名字朕已经想好了,就叫做明远书院,至于地址,依朕看,就设在西苑吧。”

    “皇上,这明远二字,可英意?”

    万历站起身来,负手望着殿顶,说道:“先生可记得当年汉将陈汤,他呈给皇帝的上疏里有这么一句话,‘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朕取其中二字,是为明远书院。”

    张君心中打了一个咯噔,思虑再三,说道:“皇上,恕老臣直言,皇上重武,每日必练习骑射,倾心于操练神机营,臣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古语悠:‘兵者,凶也’,如果随意发动战事,只怕要劳民伤财,大耗国力,还请皇上三思!”

    万历明白张君的意思,忙道:“先生误会了,朕取名明远,并不是说要随意发起兵事,只是取孟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之意。如今蒙古虽然分裂,但其各个部落依然不时犯我边界,如果我们心存懈怠,导致武备废弛,难免不会重现当年辽、金、元之事,实在不可不防。”

    张君点了点头,皇上说的话他也引以为然,当下说道:“皇上圣明,如此,老臣可以放心了。皇上,老臣这次前来,有一事禀告。”

    “张先生有何事,但说无妨。”

    “皇上,老臣以为,皇上该行冠礼了。”

    万历到这里已经五年了,对明朝的礼仪也略知一二,知道这冠礼便是成年礼,于是问道:“冠礼一般不是都要十六岁吗?朕今年才十五,怎么就要举行了?”

    张君心中苦笑,说是十五岁,可皇上哪里有十五岁的样子,经常在朝堂之上口若悬河、主掌政事不说,还年纪轻轻就对四书五经失去兴趣,每天下午都要练习弓马火器,还时不时地出宫视察军营。这些都让张君感到很难办,朝中不少人在背后对他有所微词,说他纵容皇上肆意妄为,失了帝师应有的责任。

    如今张君与内阁吕调阳、申时行等人商量过后,决定尽早为皇上举行冠礼,冠礼之后方可举行大婚,如此皇上便可多了一层约束,便会多几分为人帝王的样子,这就是张君的心思。

    “皇上,男子十六成年,那是民间百姓的习俗,皇上乃真龙天子,自然有所不同,微臣以为,这冠礼现在举行,再合适不过了。”张君说道。

    万历心想,成年之后办事也许更方便些,于是说道:“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张先生了。”

    “老臣遵旨,如无要事,老臣先行告退。”张君拱手微微一拜,倒退着走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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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神机营营地。

    参将龚敬尧骑着一匹黑骏马,在操练场中纵马飞驰,突然急勒马绳,战马一声嘶鸣,直立起来,龚敬尧在马上斜过身子,目光一凝,手中鸟铳“啾的一声,已是把百米之外的纸靶打破。

    围观的神机营士兵们纷纷欢呼起来,旁边一人更是高声喊道:“龚兄好枪法!”

    龚敬尧转头一看,见是方麟,忙下了马迎上前来,说道:“方兄巡城回来了?”

    方麟呵呵一笑,说道:“正是,本来我领军回营,路过这里,看这场中一人来回驰骋,弹无虚发,气势不凡,料想一定是龚兄你,果然所料不差!哈哈。”

    龚敬尧到了方麟身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道:“你我二人平日军务繁忙,无缘相聚,今天你来的正好!走,上我府上喝几杯!”

    龚敬尧和方麟都是万历元年恩科武进士出身,那次殿试,龚敬尧是状元,方麟在兵法上输他一筹,被点为榜眼。

    明朝的士大夫,讲究派系,非常看重同甲进士出身,同一年的进士,互相就都是同窗,以后是要互相照应的,而主持那一年会试的员,在进士们眼中就是老师,他们则是学生,在以后数十年的场生涯中,师生和同窗一旦遇上政斗,往往都要站在同一边,这样方可在险恶的场中生存。

    龚敬尧和方麟虽是武科,但道理跟文科一样,两人又一起任职神机营,所以关系一直都非常好。

    两人来到龚府房中,龚敬尧招呼了管家上菜,自己从后间拿出一坛酒来放于桌上,说道:“这是我们家乡的汾酒,方兄品尝品尝。”

    方麟拿起酒坛,倒了一碗,与龚敬尧碰了碗,喝了两口,觉得这酒入口绵、落口甜,余绕口,回味无穷,不赞道:“好酒,好酒。”

    方麟见龚敬尧并不答话,只是仰头将一大碗酒尽数喝干,心中想起一事,问道:“龚兄,今日皇上视察操练,不知情况如何?”

    “别提了。”龚敬尧听到方麟这么问,又倒了碗酒一饮而尽,才微喘着气,说道:“你我二人武进士出身,从副都司做起,五年才做到了参将的位子,那李如松仗着他父亲在辽东的势力,居然一来就跟我们平起平坐,这且不说,今日还在场上羞辱于我!”

    方麟一惊,忙问事情原委,待龚敬尧说清,心中恍然,说道:“龚兄有所不知,如果换做以前,以李如松他父亲的功劳,要受荫恩的话,他何止是一个参将。我们两个都是平民出生,如果不是当今圣上开了武科,又岂能有今天的地位,我们应当齐心协力报答皇恩才是。”

    龚敬尧点了点头,说道:“我又何尝不想报答皇恩,何尝不想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方麟又说:“我看今日操练时,李如松只出一个司,实在不是心存藐视,不过是一取巧之法。其实,他如果三司全出,那就未必是龚兄的对手了。”

    龚敬尧精通兵法,今天实际上输在哪儿,他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有些不服气罢了,于是接道:“你说的对,他日战场上可是真刀真枪,到时,那容得他李如松抢唯某风头!”

    方麟端起酒碗,说道:“来,龚兄,不谈这些了,当今圣上看重武功,你我二人自然于战场上一展抱负之时,到时建功立业,岂不快哉!来!为我们的前途干一碗!”

    龚敬尧喝道:“好!为了他日战场上杀敌立功,干!”

    两人碰了酒碗,一饮而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