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见药一把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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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温布哈带着食物归来时,我为努达海煎的药也已经备好了。

    努达海说不饿,但我要求他吃些东西,因为这药必须饭后服用。饭后,药的温度就刚刚好。他很听我的话,勉强吃了些。我也不饿,所以没吃几口,就只有温布哈吃个不停。

    我一手托着药膏,无奈地看着温布哈表演他惊人的食量,「你什么时候能吃完?帮努达海敷药。」

    「那是什么?黑乎乎的!」温布哈正狼吞虎咽地嚼着,突然看到我手里的东西,这似乎影响了他的食欲。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花九籽膏。」我故意如此说道。

    温布哈撇嘴道:「会有效么?」

    我不屑回答他。

    他凑了过来,非要看看是哪三花、哪九籽。

    「躲开,躲开!配方是秘密!」我故作神秘地说。

    温布哈撇下食物,欲接我手中的药膏。

    我慌忙向旁边一闪,「洗手去!」

    看着温布哈毛手毛脚的样子,我有些不放心地把药膏交了出去,「扒开眼睑,轻轻地涂进去。」

    「什么三花九籽?我根本没买这么多籽回来嘛!你胡乱抓了些药来,就与神仙比肩?真是自不量力。」温布哈越说声音越小,似乎对我怒视htwWw.tp://wWw./cs/8494.html的目光有所畏惧。

    我啧啧道:「哟,你还懂得自不量力呢?你的文学造诣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别愣着,快涂吧!」

    温布哈边涂边问:「造诣?什么造诣?」

    「文学造诣呀!」

    「什么是文学造诣?」

    「就是文学方面的造诣呀!」

    「可什么是造诣?」

    「哎呀!」努达海忍俊不禁道,「二位可否口下留情?」

    「别动!」我立刻正经起来,叮嘱努达海,「你千万别动,当心他碰伤你的眼睛!我们不斗嘴了,你坐好。」我冲着温布哈着急,「你轻点,手别抖,稳住……你怎么这么慢呀?比蜗牛还慢!」

    温布哈搁下药膏,同样不耐烦地对我说:「是你让我稳住呀!」

    他继续wWw.敷药,只听努达海哎哟一声惨叫,我抚额,大声叫:「对,对,对,是我错了。见鬼,我是白痴才会把这么精细的工作交给你!」罢了罢了,本大夫不计较男女授受不亲之论,帮病人涂点药上去,无可厚非。我接过药去,细心地帮努达海涂进眼底,「白痴,你学着点。这以后是你的工作!」

    上过药,我拿晾温的药到嘴边试了试,发现温布哈仍盯着我。我沉着脸,问:「看什么?这药,还是得我先喝给你看吗?」

    温布哈随即收回目光,出门望天。

    我把药递给努达海,让他赶紧喝了,然后躺下休息,这样利于药力发挥。努达海接过碗,拧着眉头把药灌了下去。

    我在一旁说道:「确实很难喝,可良药苦口。」我朝站在门口的白痴喊,「喂,下次再去买吃的,别忘了给你兄弟买些蜜饯或者甜食,他吃药会用的!」

    温布哈仍站在门口望天,不过我想他应该听到了我的话,不会不放在心上。

    努达海躺了不到半个时辰,我让温布哈取了些清水来为他洗眼睛。

    「温布哈,你帮他洗,这个你总该会吧?」我把手绢递了过去。

    温布哈果然笨手笨脚,没两下,努达海便要求自己来洗。

    我在一旁看着,忘记了腿上的疼,急得直跺脚,狠狠摇了摇头,大叫:「还是我来吧!」

    「偏劳未央姑娘,多谢。」

    「不必客气。你须敷药多日,若是谢,我的耳朵、你的嘴巴都会起茧子。」

    努达海感慨道:「昨日你我还为了满汉之战争执不下,才一天光景,姑娘为我如此操劳,欠你的,我不知该怎样还。」

    偿还?这个问题,我从未想过。医者救人,求的不是报答,至少这一次不是。何况,我对努达海的怪症产生了兴趣,定要医好他方肯罢休。

    「如何还呀?」我故意沉吟,「待我医好你再说。若医不好你,别怪我便是了。」

    「自然不会。」努达海很礼貌地说。

    「怎么不会?」温布哈突然插嘴,「医不好,就该怪你胡乱抓药开方子!见药一把抓,你这医术实在令人担忧!」

    「那你可以选择不让我来治。」

    温布哈的话似乎被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努达海打了个圆场,说:「温布哈,你买了匹马是不是?什么样子?」

    「马驹,枣红色。」

    「漂亮吗?我能去摸摸它吗?」

    温布哈很高兴地搀起努达海出门去,他引导着努达海抚摸那匹小马。这匹活泼乖巧的马儿在他手下顺从而慵懒地撒着娇。我端详着努达海的神情,他虽然看不见,但脸上却透着喜爱的微笑。

    「他很小,很可爱。」努达海说,「是枣红色吗?枣红色,枣红色……」努达海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我与温布哈对视。他向我狠狠使了个眼色,神情似在督促我赶紧医治努达海。我皱了皱鼻子,才不听白痴的差遣!

    温布哈故意高声笑着,旋即拍了拍努达海的肩膀,对我提了个问题:「未央,努达海有个绰号,你猜是什么?」

    我完全摸不到头脑,从何猜起?

    「马鹞子!」温布哈笑答。

    我直挠头。马鹞子是什么?马?鹞子?一个在地上跑,一个在天上飞?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生灵,怎么用在人的身上。我向努达海看了看,完全想不出他与马鹞子的联系。

    努达海仅微微一笑。

    忽然灵光一闪,我问:「契丹是不是有一队骑兵团叫作铁鹞子?而你们来自清军骁骑营,都是骑兵……可是,马?」

    「因为他爱马呀!」温布哈啧啧道,「不简单,你还懂得铁鹞子呢!」

    这算是温白痴在夸奖我吗?我为何觉得这赞扬是建立在贬低的基础之上呢?于是,我把头一昂,哼出当然二字。

    一阵怪味飘散,「什么东西这么臭?」我忽地醒觉,捂住鼻子。

    「马粪。」温布哈习以为常道。

    站的时间久了,我的腿会疼,还是去换点药,然后研究如何见药一把抓,索性不陪着他们在此与马同欢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