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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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青槐最近都在走霉运,准确地说,从他们那个身为落霞庄庄主夫人的三神经兮兮的赶回家,坚持说在不久之前出外上的时无意中看到失踪多年的四弟开始,整个万叶山庄就开始麻烦不断。

  只要是在江湖上闯荡的人都知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山庄,万叶山庄便是其中之一。万叶山庄地处江北,几乎垄断整个北方的药材生意,是北方首屈一指的大家。其庄主不仅有一身上乘的武功,还为人和善,乐善好施,深得百姓爱戴,庄主夫人是江湖上出名的,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是人人称颂的好子,两人婚后夫唱随,万叶山庄更加壮大,让江湖中人好不羡慕。

  可惜,八年前万叶山庄的庄主夫以及他们最小的四子在一次外出途中遇贼袭,庄主和夫人不幸丧生,传说两人的尸身被贼人弄得血肉模糊,很是凄惨。而他们的最小四子也从此失踪,多方找寻仍未有任何线索,人们也只能惋惜的认为小公子也不幸遭贼人毒手,更失足跌落悬崖致使尸骨无存,在众人的惋惜中万叶山庄由其22岁的大儿子叶青杨继承。

  叶青槐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一个叶青柳,两年前嫁给落霞庄庄主成为落霞庄的主人。在三兄都不对小弟的生还抱希望的现在,叶青柳这套说辞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但三坚持自己看到了。于是在本着安抚的原则的同时,身为兄长的两人也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委托了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知阁调查,没想到知阁的管事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了,无奈之下两兄弟决定亲自调查,谁成想两人还未离开,山庄的生意就出了些问题,身为老大的叶青杨只好留下处理,而老二叶青槐便只身上路。

  来到苏州连查数日都未有什么线索,他正打算放弃回去的时候,冉仲绝他们三人出现在他面前,开口便问他是不是在找一个叫叶青枫的人,他以为这些人有什么线索,刚点头称是就被对方抓了,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被抓。

  叶青槐的脑子中飞快的梳理着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双眼则眨也不眨的注视着不远处的水无痕,要不是现在双手被绑,他一定会狠狠地揉揉自己的眼睛,以确定眼前的人不是自己重见光明后产生的幻象,而现在他只能用自己的左手用力的握紧自己的右手,用阵阵传来的疼痛告诉自己,他所见到的不是梦。

  口中不停的咀嚼着那个已经被尘封近八年的名字,他们的小弟叶青枫,对面的人比他记忆中的小弟更加的灵动人,细细端详其相貌并不难看出其中与他们已经去世的母亲的相似之处。他记得小弟失踪那年快15岁了,跟母亲如出一辙的小脸水水嫩嫩的,经常因为被人误认成孩而闹脾气。眼前的人,像小弟又不像小弟,让他有点不敢确定,可想来转眼已经七、八年过去了,人是会长大的,自己都变老了,更何况是他们的小弟。

  “青枫!”叶青槐又唤了声,这次的音量比方才的大上许多。

  背后男子的呼唤一出,冉仲绝在心中暗暗的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有抓来的这个男人帮忙,否则他真会被水无痕给骗过去,以为自己抓错人,白白交待了自己的命。

  咳了咳,清了清喉咙,冉仲绝继续开口。“水无痕,交出解药,不然我就拿他开刀。”

  对方的威胁并没有让水无痕有什么动摇,依然一脸悠闲的水无痕寒气未减,似笑非笑的勾动唇角,划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他是何人?青枫?可是在叫在下?”水无痕礼貌的问着。

  “明人面前不说暗语,他是谁你会不知?交出解药来。”冉仲绝语气阴冷,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多狡猾他可是相当的清楚,相信他的话只有被骗的份。

  “他是谁在下是知道,万叶山庄的二庄主无痕怎会不知,只是在下与他既非亲亦非顾,不知冉大前门主为何要抓他来要挟在下。”水无痕如泉水般清澈的嗓音不含任何感情的询问,听来柔和入耳,实则冰冷无情。

  “哈哈哈……水无痕就是水无痕,戏演的还真不错,要不是我什么都知道,绝对会相信你跟这个男人毫无关系,怎么?要我帮你说吗?”冉仲绝狂妄的大笑,这个总是镇定自若的男人,果然只有他才有被他毁掉的价值。

  “好啊!无痕洗耳恭听。”水无痕无所谓的耸肩,至于对面被作为人质的男子那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直接被他忽略,在他心目中除了认定的人之外,其他人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而已,生死皆与他无关。

  “……水无痕,六年前你伤重被当时的苗疆药师捡回来,醒来后自称水无痕,苗疆没有人知道你之前的经历,此事我一直觉得蹊跷,经过多方打探终于让我查到,你本名叶青枫,是万叶山庄失踪多年的幺子,现在庄主的四弟。你以为隐瞒自己的来历,且失踪近一年半后才出现在苗疆,便没有人会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了,可惜啊!还是被我查到了。”冉仲绝得意地说明,满意的等待水无痕计量被揭穿后的惊慌脸孔。然而,他又错了,水无痕的脸没有变,还是一贯的如同入冬的山涧泉水一样冰冷。

  “叶青枫?万叶山庄的幺子?叶庄主的小弟?仲绝兄真会说笑,无痕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身份!”水无痕微笑,压根当冉仲绝是个疯子,正在疯言疯语。

  而‘涅磐’的其他人听到此处,不由得的心中一动,他们都知道曲洛心和水无痕是已死之人借尸还魂的,自然是知晓水无痕并非这个世界里的人,可他们谁也没想到水无痕的身体竟会有这般来历。所有人很默契的一齐看向曲洛心,心中不免怀疑这个人的身体不会也是大有来头的吧!深知众人心思的曲洛心状似无力的垂下肩,而后一脸你们很无聊的表情的摇头,她身体的原主人早就是无亲无故的了,她还很自觉地帮她变卖了家产用来做生意呢。

  至于刚刚以为终于见到自家幺弟的叶青槐,现在正一脑袋的浆糊,对面的人分明的说着不认识自己,而且对叶青枫这个名字也完全没有反应,难道是他认错人了。可如此相似的相貌,世上有人能够如此相像吗?他想要上前确认,但现在的状况不容他这么做。

  “不必在我面前打哈哈了,早点交出解药,他也能少受皮肉之苦。”冉仲绝说着,为了增加威胁效果,他更是在叶青槐的肩上毫不留情的来上一刀,伤口立刻渗出紫黑的血,显然是刀上有毒。

  这一刀也多少让水无痕的脸变了变,渗出黑血的伤口让他的峨眉微拢,表情既非气也非怒,似乎是在为难可又有些不太像,就在冉仲绝认为自己马上就要顺遂心愿得到解药的时候,水无痕很没紧张感的打了个秀气文雅的呵欠,原来方才的所有表情只是打呵欠这一动作的其中一环。

  “他既与我无关,那他的死活之于我便是无谓,要怎样随便处置你。想要解药很简单,自去一足,乖乖跟冉伯言回唐门去,别再出现惹我心烦,自然就会给你了。至于你带来的那两个不长眼的赖皮虫,抱歉,只能是死。”水无痕赶苍蝇一样摆摆手,什么渗黑血、什么伤口,完全不入他的眼,水无痕的见死不救可并非虚传。

  水无痕的反映不仅让冉仲绝这边的人吃惊,连‘涅磐’的四位当家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自思量。水无痕的不受威胁的回答虽然也满和他们的格,但这种决绝的态度肯定是会形成一个僵持的局面。当然,他们并不在乎发展成那种状况,但恐怕万叶山庄的二庄主就没有那么长的命陪着他们一起僵持了,怎么说万叶山庄也是‘涅磐’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见死不救好像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造成今天的局面他们多少也要负些责任。

  萧霁月暗中握了握水无痕垂在身侧的手,无声的给予正依偎着自己的人温暖,心下不免有些担心。他不会也不想指责水无痕见死不救,毕竟如果此时换成是他,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他们都曾经因为种种原因而被追杀,那些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排斥他们、伤害他们的人类,死活与他们何干。可此刻叶青槐的安危关系到了给与他安身之处的‘涅磐’,就算不是出自本意他也还是希望水无痕能够妥善处理。这一层他相信水无痕不会想不透,而他那样决绝的回答,应该是心中有了计划,至于是怎样的计划,以他爱人的格而言,他使铁定不会暗示一下的,而这样他便不从帮忙,只能支持他外加为他担心了。

  听了水无痕的此番回答,最受打击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叶青槐,被人抓、被人捅毒刀子不说,本以为找到了自家小弟,现在看来,要不是他家小弟失忆转了,就是对面那个男人压根不是他家四弟叶青枫,他个人当然是选择后项,毕竟他记忆中的小弟可是有付慈悲心肠,才不会见死不救。

  “当年万叶山庄悬赏寻找叶青枫时,曾言明叶青枫左臂上有一朱红枫叶胎记,你若不是叶青枫就露左臂出来。若无胎记,我冉仲绝就按你说得做。”冉仲绝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水无痕的态度让他的心中直打鼓,阵脚也越来越乱。

  这话倒是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涅磐’这边的人知道水无痕的身份,不免担心那原本身体上的胎记,会让现在的局面有极大的改变。冉仲绝一双眼睛恨不得在水无痕手臂上剜出个胎记一样,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水无痕,叶青槐则盯着水无痕的左臂,反倒有些旁观者的心态,只是在等待事实,并没有什么期待。只有可以说是看过水无痕全身上下每一处的萧霁月表情复杂的松开水无痕的手,静立在一旁,对朝他眨眼睛无声询问到底怎样的萧楚晗暗中摇了摇小指。

  看了弟弟的回答,萧楚晗既兴奋又不解,外加期待的扯着丈夫的袖子,等待水无痕动作。

  只见水无痕那双目闪动蓝紫的光芒,唇角划出诡异的微笑,那张天仙般的脸丽非常,却让人不自觉地感到脊背发凉。

  “话到此处,在下就如你所愿。”说着,水无痕用右手慢慢的撩起袖子,整个过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众人的视线随着袖子一点一点的移动,直到整条白皙的藕臂展示在眼前,惊叹声随之而起,虽然这惊叹中的意义各有不同,但总的来说都是在为没有胎记而惊奇。而这只说明了一件事情,水无痕不是叶青枫,冉仲绝死定了。

  这样的状况,冉仲绝已然乱了章法,再也摆不出沉稳的态度,冉伯言看着这样的弟弟,心中不由得惋惜的感叹。他这个弟弟什么方面都比他来的优秀,却容易心浮气躁,做事不够沉稳老练,总是急于求成。他则刚好相反,做事习惯谨小慎微,甚至有些慢吞吞的,这也是他弟弟一直瞧不起他的原因。当时的唐门门主觉得他这点可以保他唐门安宁,这才打算将唐门门主传给他,没想到这反而激起了他弟弟暗中夺权,还将门主的儿唐宁宁牵扯进来,让他到现在还心存愧疚。看着再次来到失败边缘的弟弟,他反省着自己没有把这个弟弟教好。

  “满意了!”水无痕笑容可掬的放下袖子询问。

  骑虎难下的冉仲绝此时哪还有精神注意水无痕的问题,慌乱空白的脑袋根本想不出脱身的方法,难道他真的要在此刻自断左足,乖乖回唐门做一辈子的囚犯了!

  瞥见嘴唇已经微微发紫的叶青槐,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多少平复了几分,他还是有机会的,这个人虽然跟水无痕没有什么关系,但毕竟是万叶山庄的二庄主,万叶山庄与‘涅磐’有着生意上的来往,无论怎样都不会见死不救,这个男人仍然还是他的保命符。

  想到此处,冉仲绝更是不理会水无痕的问题,探手过来想要挟持叶青槐。

  “看来你是满意了,那就换我吧!”水无痕冷冷的声音好似在冉仲绝耳边,使他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刚待转头确认水无痕是否还在原位,竟见身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人影,两个手下已然被一剑封喉倒在两旁,人质叶青槐被救下不说,自己的脖子上更是架着闪着寒光的长剑。

  “……呃……你……你……”震惊中的冉仲绝语塞,只剩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吃惊吗?威胁我可是要有觉悟的。”朱唇微勾,仍在原地未动的水无痕说着与其温和语调正相反的话语。

  “……”在此等状况之下,冉仲绝只有无语的份。

  “月,去左足和右手,然后交给他哥哥带走。”水无痕边向如同凭空出现的持剑人交代,边举步。先来到冉伯言身前,纤细修长的食指在其眉心轻轻一点,而后直接调转脚跟来到中毒的叶青槐身边,掏出一颗黑的药丸喂他吃下,并招呼仆人带他去休息。

  等叶青槐被带走后,冉仲绝这边已经执刑完毕,被断手脚的冉仲绝满脸痛苦,鲜血从伤口源源不断地涌出,但他没有叫出声,只是咬牙忍受。

  水无痕噙着微笑走近他,俯视着坐在地上的男人,而后打了个响指,鲜血即刻应声而止,让看着的人惊叹,然后转身吩咐冉伯言把人带走。

  ‘半月追魂’已解的冉伯言马上带着残废的弟弟告辞,心中不免祈祷今后不要再与水无痕这个男人有所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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