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向好像不是去雪谷的。”
金银双目上的浓眉堆成小山，萧霁月说的不是疑问句二是肯定句。
他与水无痕这几日一直在行军，说是行军，一点也不夸张，他们真的是用脚在走的，而且是不用轻功的那种，速度是他生平仅见的慢吞吞，他敢发誓他们的速度绝对不比乌龟快，最让人头痛的是他们现在已经明显偏离目的地的方向了。
“对。”
“你不是要去雪谷？”
“是。”
“如果我没记错，这条路是去兄弟帮的。”
“是。”
“为什么要绕远路？”
“我要去要回自己的东西。”
“你的东西？”
“嗯。”
“……”
兄弟帮，臭名昭著的黑道帮派之一，其帮众虽不多，却个个武功高强，平日里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奸掳掠、无恶不作，武林中许多白道人是虽对他们多有不满，却又苦于无法一举将其歼灭。
两人一马慢悠悠的奔兄弟帮而来，完全没有紧张感的悠闲姿态，俨然是结伴逛庙会回来的公子哥，来到兄弟帮门前站定。
“你打算怎么做？”萧霁月在水无痕耳边低问。
“喜欢看热闹吗？”水无痕露出天真的微笑反问。
“说实话，不喜欢。”萧霁月狐疑的望着水无痕回答。
“那这次只能委屈你看热闹了。”说完，水无痕放开一路牵着他，防止他跌倒的萧霁月的手，打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倒几颗糖球在掌心，他身边的赤马登时双眼放光，兴奋的喷着气，看样子这是它喜欢的零食。雪白修长的手掌伸向赤马，它马上开心的卷走其上的糖球，并且发出高亢满足的长嘶。
“赤炼，去帮我叫门。”水无痕拍拍马身，语调平和的交代。
在守门的人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通晓人的赤驹已经扬蹄疾奔至兄弟帮门前，抬后蹄猛踢，将兄弟会的大门踢飞陈尸在五丈外，再以同样的迅速回到主人身边，还撒娇的在主人怀里蹭着。
这声巨响的效果果然明显，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经有百十来号人来‘迎接’他们了。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咱们！”看清闹事的只有两人一马，兄弟会的人气焰高涨，为首的满脸横肉的三帮主大吼。
拍拍马头要它站到一边，水无痕才慢吞吞的开口。
“鄙人要见你们大当家。”
满脸横肉的男子打量了下他们。
“我就是。”
水无痕眼蒙黑布的头摇了摇。
“叫你们大当家出来。”
“瞎子，你别得寸进尺。”满脸横肉的男子大叫，想不透一个瞎子是怎么发现他不是的。
瞎子这个词一出，原本安分在旁边看热闹的萧霁月怒气顿生，可惜没等他行动，一直在水无痕怀里的小猫崽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出，轻盈的几个点地，直落在满脸横肉的大汉的肩头，在他的颈项狠狠咬上一口。
男子大惊，想伸手去扯下猫崽儿，谁想手才伸出又被猫崽儿狠狠地抓上一把，男子大叫之余想把猫崽儿甩下去，猫崽儿却借力用力，小小的身影在门口的百十来号人中间灵巧的穿梭，人群中不时传出大叫声，最后好像是玩够了，小猫崽儿又是几个点地回到自己的主人身边。
唇边扬起冷笑，水无痕略带指责的念着又窝回怀中的猫崽儿。
“青，你不乖，你怎能不听我的吩咐就咬人，这等没有良心之人的血肉何其腐朽，你咬了岂不是脏了你的嘴。”
本以为他是在教训宠物，谁知他竟在借故损人，被咬的男子更是不依不饶。
“小的们，给我上，好好招呼他们。”男子气血上涌，大喝着身后的人。
“你该倒了。”水无痕流水般的声音虽轻，却精准的传进男子的耳朵。
“什么意思？”男子大叫。
“字面上的意思。”水无痕的笑容更冷。
“你……”男子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倒地，抽搐了两下便断气了，而且尸体瞬间紫黑，显然是中毒而死。
这一景象吓坏了男子身边的人，百十来号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三帮主被杀此事非同小可，其他人自是不敢轻举妄动，更是有人慌忙的去向帮主报告了。
“叫你们当家出来。”水无痕冷笑着要求。
经过这么大一番响动，兄弟帮帮主跟二帮主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了。
兄弟帮的大帮主有着一张笑笑的脸，让人一看便知其是个阴险狡猾、诡计多端的男人。咪咪得眼对来捣乱的人审视再三，萧霁月那双金银妖瞳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马上明白对方身份来历的他不由心中一颤，表面上倒是平静如常。
“你下毒！”兄弟帮的二帮主并没有发现身边人的心思，倒是见到地上已经紫黑的老三的尸体，让他怒火熊熊，眼看就要杀掉对面杀死他兄弟的凶手。
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大帮主抬手阻止他，并抱拳拱手对萧霁月他们。
“不知‘涅磐’萧公子到此有何赐教？”
听闻大帮主的话，兄弟帮顿时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甚至有人已经脸发白，腿肚子转筋了，毕竟如果‘涅磐’要出手，就他们这个小小帮会，大概也就能勉强撑半个时辰，他们怎能不怕。
知道对方已经认出自己，萧霁月无聊的摆摆手，并没有回礼的意思。
“今日只是陪朋友前来，别无他意。”
这个答案显然使兄弟帮帮众的紧张情绪多少得以平复，人群中已经传逃过一截的安心叹息。
眼调回蒙眼人身上，俊的脸庞上挂着冷笑，消瘦的身形怎么看都是个书生，他们兄弟帮跟这种人会有什么渊源呢！再次礼貌的抱拳。
“不知公子找鄙帮有何要事？”
“在下来要回自己的东西。”水无痕启唇，声音如泉水般清澈动听。
“公子真会说笑，您的东西怎么会在兄弟帮呢！”大帮主笑，心中却在计算着是哪个不孝门人做事不长眼，给他招徕麻烦，等把这些人打发走，他非杀了他不可。
“半月前，贵帮子弟杀了在下的信差，抢了在下的两件礼物。”水无痕轻轻的说，玉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怀中的小猫崽儿。
大帮主当下明白对方说的定是早些时日底下孝敬上来的那两件稀世珍宝，笑容更深，心中小心算计着。
“此事在下实是不知，公子可否给在下些时日，让在下查查，若真是帮中不孝门人所为，在下定让他将公子的东西双手奉上。”
水无痕摇摇头，被黑带遮住眼睛让人无法猜测他的情绪，修长的食指点点猫崽儿的鼻子，似乎很满意那冰凉触感地唇角微翘。
“大帮主才在说笑，门下弟子所为你岂会不知，还请大帮主快将青炎苍龙剑和碧海玉箫还给在下，在下可以网开一面只去你半帮人的命，免你帮毁人亡。”
脸上闪过狠毒，正在考虑如何开口之时就听身后传来惨叫，未及回头身侧也传来惨叫，在场的帮众一个接一个惨叫着倒地，面紫黑，和三帮主一样抽搐两下便断气了，仅是几个呼吸间百十来号人已经有一半毒发身亡。
“你……”兄弟帮大帮主环顾遍地尸首，笑眯眯的脸比焦炭更乌黑。“究竟是谁?”
“在下是谁不重要。”水无痕露出愉快地微笑。“大帮主，还是快快把在下的东西还来吧！”
“来人，去取那两件宝物过来。”大帮主命令，再注视着水无痕。“你到底是谁？”
“在下来自苗疆，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的，若非要说出点名号，那在下是‘涅磐’的朋友，仅此而已。”水无痕依然轻抚着小猫崽儿，此时他唇边的微笑好似死神的召唤。
这个答案显然无法解答大帮主心中的疑问，但迫于对方出神入化的用毒功夫，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不过片刻，青炎苍龙剑和碧海玉箫被拿到水无痕面前，当众人都在猜测这个瞎子要怎么确定东西的真伪的时候，水无痕拍拍怀中的小猫崽儿。“青，去验验。”
猫崽儿似乎是听懂了的喵了一声，跳到装着两样器物的盒子上，对里面的东西又嗅又抓，然后好像确定了似的，回头朝水无痕喵喵叫了三声，水无痕微笑着点点头。
“大帮主还算诚信，劳烦两位兄弟把东西放进赤炼背上的箱子里。”拍了下身边的赤马，它马上会意的来到拿宝物的人身前，猫崽儿更是跳到放盒子的人肩头，监视他们有没有随便碰箱中的东西。
确定收回东西，水无痕才笑容甜的留下忠告。
“兄弟帮上下三百余人，原本今日该一个不留，以祭奠我被杀的信差。但看在大帮主还算配合的份上，在下只取兄弟帮一半的人命。”说到这里，大帮主和二帮主身后的人如同要配合他的话一样，又是一阵惨叫倒地，同样是面紫黑，一命呜呼。大帮主与二帮主一愣，互看一眼，却发现不知何时水无痕身边的小猫崽儿已经立在两人相邻的肩膀之上，而且两人颈上都有明显的猫抓痕，两人一惊，同时捂着颈项望向水无痕。
等猫崽儿回到怀里，水无痕才慢吞吞的继续。“放心，我只是让青在你们身上下了个蛊而已，只要你们以后不为非作歹，修桥铺路，多多行善就会没事，倘若你们仍恶习不改，这蛊虫会在你们身体乱窜，让你们疼痛难忍，生不如死，最后会吃光你们的脑髓，要破你们的脑袋，你们的死状极其悲惨。所以……”水无痕又顿了顿。“请好自为之，告辞。”
欠身一揖，水无痕才扶着赤马转身离去，依旧处于吃惊中的萧霁月也只好跟着离开。
直到看不见水无痕和萧霁月的影子，兄弟帮的大帮主的视线才慢慢收回，转头望着身边的二弟，不可抑止地颤栗感自他们心底浮现，背脊阵阵发寒，冷汗自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连手脚都发软了。
“大哥，咱们到底是惹到什么人了？”二帮主心胆裂的冲口问。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咱们惹错人了。”大帮主也是满眼惊惧。
“大哥，咱们以后要怎么办？”
“……就按他说的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