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往事如烟泪涟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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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家禄想先了解故乡这边的事情,于是,便由李雪梅和罗德顺三兄弟在极力地回忆,然后,他们便款款而谈、便从1935年罗家禄离开家乡时谈了起来了……

    当罗家禄得知村里人一直在疑问程大雷的大儿子程嘉俊是不是他们四人打死的时侯,他的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了,只听他在说道:“这件事嘛,明天晚上再讲,我要对着众乡亲们一起讲。”

    当罗家禄得知:母亲林木兰收到他的第一笔番批时是那样的安慰和高兴,以及家里用他的第二笔番批买了渔船,解决了家里的生活困难时,他的脸上则露出了宽慰和满足的神情来。

    随即,众人便讲起了1943年大饥荒的逃荒来了。

    罗德顺和罗海燕便详详细细的把林木兰与罗海燕祖孙俩如何挑河水种作、如何抵抗饥荒,林木兰如何得病、如何自我隔离、如何病死、如何被下葬等等的过程讲了一遍,特别的是那罗海燕,她边讲边哭边垂泪,当这些年少时的悲惨经历又被重新翻了出来时,则让她数度泣不成声了……

    罗德顺又告诉罗家禄,林木兰在临死时留了六条遗言,其中之一就是林木兰在想念老二罗家禄,罗德顺说道:“我记得很清楚,你妈是这样对我说的:我的家禄……家禄已经很久没有信息了,也不知道他在番鬼佬那边怎么样,有朝一日等他回来了,你就对他说:妈妈好想他,唉!我好想念老二这儿子啊,这些天呀,我也晚晚都梦见他了,一梦到他我就哭啊……”

    听到这里时,那罗家禄便在捶胸顿足、声泪俱下、痛心疾首了,他含着泪说道:“妈……妈啊,我回来了,但是,我却无法再与你相见了,妈……妈啊,你死得好惨啊,但是,你也真是伟大啊,也真是值得尊敬呀。明天,我一定要到我爸、我妈、我大哥的坟前去烧香烛,以告慰他们呀……”

    而屋里的众人也在跟着伤心和落泪了。

    之后,李雪梅、罗家寿和罗海龙便把逃荒出榕江、走韩江的过程和各种奇遇都讲了一遍,其中的罗海豹被日本鬼打死便让人记恨和痛心,而罗家寿与罗月娥的结婚和罗海龙跟长乐哥学武功的事则又让人有了些宽慰。

    那罗德利和罗德安也讲起了逃荒上江西的、战胜各种艰难困苦的种种经历来。

    罗家禄父子以及众人听后,大家则又发出了无尽的唏嘘感慨和流露出了叹惜的神情了。

    接着,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讲起了自1949年后的诸多的生活片段及其历程,尤其讲得详细的是龙江崩水库、改革开放的分田到户等等的事情,其间罗金泉和邱红梅的去世、罗海龙的当兵以及与曾淑萍的结婚,特别的是罗家福和聋叔公、盲叔婆的被洪水冲走,等等的这些一串串的事情也被一一的讲述了一遍。

    罗家禄听后便对离别后的故乡和亲人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了,在此过程,罗家禄是一会儿含笑,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是伤心落泪,有几度更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而罗念祖和罗念国听着听着,他两人那也是发出了无尽的伤感来,兄弟俩都表露出了对亲人和故乡的无限同情及赞叹。

    众人就这样在谈着谈着,在不知不觉之间,便已传来了村里公鸡的头遍打鸣了,这数十年来的经历,这数十年来的悲欢离合和沧桑变化,这在一个晚上那里谈得完、说得清呀?这三天三夜也是说不完的呀!

    但是,夜已经是深了,更何况又是回到家乡后的第一个晚上,因此,那李雪梅便在体谅起罗家禄和两个侄子来,她便催促大家好洗漱休息了。

    于是,众人在约好今后再谈后,这才依依不舍的散去了。

    罗家禄与李雪梅、罗家寿、罗月娥等人来到了老房子歇息,他匆匆地洗漱后,便睡到了他年轻时睡过的右上房里。

    躺在床上的罗家禄初时怎么也是睡不着,他翻来覆去、脑海中总在回想着儿时和年轻时的往事,可谓是百味杂陈,想着想着,直到鸡啼两遍的时候,他才在模模糊糊中睡去了,他也在模模糊糊中做起了梦来了……

    在梦中,罗家禄梦到了病在床上的父亲罗金水、梦到了与大哥罗家福在龙江上打鱼、梦到了离乡时母亲林木兰在向他招手、梦到了今天满头白发的母亲林木兰在迎接他归来,梦到了母亲林木兰在拥抱他、在抚摸他,梦到了母亲林木兰在欢笑、在流泪……

    睡在床上的梦中的罗家禄,他的眼底渗出了两行泪,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还发出了微微的笑声……

    在第二天早上,罗家禄沉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才醒来,此时的他精神饱满、红光满面,他昨晚似乎是睡得十分的香、十分的惬意。

    在早餐后,全家老少便带着香纸炷、冥钱冥银和三牲发粄,便前往家族墓地去拜祭已逝的亲人。

    在蟹岗山的南坡,在自家的数棵荔枝树边的土坎下,里面静静地安放着罗金水、陈小青、林木兰、罗家福和罗海豹的陶罐“金埕”,其上覆盖着一堆土堆,土堆上草皮青青,墓地的前后左右显得洁净干爽,站在墓前远眺,眼光透过稀疏的荔枝树,也显得开阳、空旷,山岗下一马平川的绿色农田尽收眼底。

    罗家禄神情凝重地与大家清理掉墓前的数棵杂草后,大家便在地上摆上了祭品、点燃了香炷。

    “妈,妈啊……爸、哥呀,我回来了,家禄回来了,家禄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了,家禄来看你们了,家禄给你们磕头了……希望你们在地下有灵能听到我的声音啊,呜~呜~呜~……”随着一缕缕青烟的飘起,罗家禄便突然跪倒在了坟前磕起了头来,他边磕边说边哭着。

    众家人见状,便也在罗家禄的左右和后面跪倒在了坟前,也叩起了首来。

    “妈、哥呀,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们了,我梦见你们在迎接我回家了,我梦见你们见到我时是那样的高兴呀,我梦见你们在又哭又笑呀……”

    “妈、爸、哥呀,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们了,我梦见我爸在乌石潭边教我游水,我梦见我妈在家教我唱童谣、在教我识字读诗歌呀,我在我妈的怀里唱《月光光》、我爸使劲的在旁边对我扇着大蒲葵扇,我也梦见我与我哥在龙江里打鱼了……妈、爸、哥呀,我梦见小时候咱一家人的快乐和欢笑了,我也梦见咱家从前的凄惨生活了……”

    “可是,这都只是梦啊……妈、哥呀,家禄想你们啊,想死你们了呀,都想了四十几年了呀,可是,我没想到啊,我却无法再见到你们了呀,你们却都躲到金埕里面去了呀,我痛啊,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妈、哥呀,家禄回来了,家禄想回来孝敬你们啊,可是……我却没机会了呀,子欲孝而亲不在,我痛啊,我对不住你们啊,不孝子家禄对不起父母和大哥呀……”

    “妈、爸、哥呀,家禄带着两个儿子回来告慰你们了,离家的家禄每时每刻都在牢记着你们的教诲、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啊,我在南洋吃苦勤劳、坚韧不屈、顽强拼搏,我在南洋不怕苦不怕累敢做敢干,我在南洋遵纪守法,也算是干出一番事业了……”

    “我现在是泰国咱龙头商会和同乡会的会长,家里有妻有三子一女,家里的生活也美满,家里经营着商场、超市和药店,我也像你们教育我一样教育儿女们,他们也算是有出息了,都读了大学,年轻人都有志气,他们开公司的开公司,在大公司上班的在大公司上班,都结婚了,我也有孙子孙女了……妈、爸、哥呀,你们能为我高兴吗?”

    “唉!都是受到了不同的国家与国家之间、人与人之间的各种原因的阻隔吧,我才无法早点回来呀……不是我不孝啊,也是无奈啊……妈、爸、哥呀,家禄现在回来了……家禄可以告慰你们了,请你们不用挂念我了,请你们安息吧,从今以后,家禄会在有生之年常回来祭拜你们了……”

    ……

    罗家禄就这样老泪纵横的在墓前哭诉着,其言其行其状无不令人动容,在其左右的罗家寿、罗海龙、李雪梅和罗海燕也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凄切不已,而其他人那也是神情凝重、形容伤感。

    众人又在跪拜、叩首后才起身在墓前蹲坐休息,也在怀念、讲述起墓里的五位先人的生前的有关生活和事迹来。

    一会后,那罗家禄便对着罗念祖和罗念国说道:“儿子呀,你们不是常问起你们的根是在哪里吗?人生呀,谁没有父母?谁的父母又会没有父母?这墓里葬着的就是爸爸的爸爸和妈妈,葬着的就是你的爷爷和奶奶,这里就是你们的根啊!”

    “爸,我知道了,从昨天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当我刚才跪在这里叩首的时候,我便知道这里就是我的根了,我也理解了你为什么把我几兄弟的名字取成念祖、念国和念龙了,放心吧,我记住了,正如你所说的,将来,我也会常回来祭拜爷爷和奶奶他们的……”罗念祖说道。

    “爸,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是哲学的三大问题,也是我在大学所学的专业问题。今天,当我站在了这里的时候,当我在磕头叩首的时候,当我在倾听了你们的倾诉之后,我似乎对这三大问题就有了更深的理解和体会了。放心吧,不管以后我身在哪里,我都会记住这里的我爷爷和奶奶他们几位先人的坟冢,我都会记住伯姆、三叔、三婶和我龙哥等亲人的亲情了……”罗念国对着大家说道。

    “对了,儿子们啊,做人啊,不能忘本,是人啊都有血脉,都会有根有源,枝再繁叶再茂,根往往就只有一处,有根才会有枝有叶,有根才会有花有果,做人呀必须要有情和有义,必须要有你思念的人,也要有思念你的人。从曼谷回到罗家寨,只有你们在爷爷和奶奶的坟前磕头叩首了,你们也许才会明白‘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了。”罗家禄在语重心长的教育着他的儿子们。

    所谓虎父无犬子,那罗念祖和罗念国在听了父亲的话后,兄弟俩便又双双地跪倒在了墓前了。

    “爷爷、奶奶,我是你的孙子念祖,我再次向你们磕头叩首了,虽然我与你们没有见过面、没有一起生活过,但是,如果没有你们就一定没有我,我昨晚已经了解了你们过往的生活了,放心吧,不管孙子身在何处,我一定会传承和发扬祖辈的生活精神的……”罗念祖在磕头叩首后说道。

    “爷爷、奶奶,我是你的孙子念国,我也再次向你们磕头叩首了,生必有父母,而父母亦有父母,生者寻根,有根才会枝繁叶茂,我也会记住我爸的教诲的,不管孙子身在何处,我也一定不会让我的祖辈蒙羞的……”罗念国也在磕头叩首后说道。

    那罗家禄见状和听后,他便宽慰地笑了,而罗家寿和李雪梅等人听后也微笑了起来了。

    “念祖、念国呀,爸先跟你们立个口头遗嘱,将来等爸死了以后呀,你们就把爸的骨灰从泰国拿回来葬在这里,生前我没机会照顾父母,那就让我死后再来侍奉你爷爷和奶奶吧……”罗家禄突然正色的说道。

    “二弟呀,说什么呢?你咋说起这不吉利的话呢?”李雪梅严肃地说道。

    “就是呀,二哥啊,你才刚回来,别说这话,爸妈听了会不高兴的。”罗家寿也说道。

    “不,人生在世终有一死,念祖、念国呀,将来你们一定要遵照执行啊,我这就叫做是落叶归根呀。”罗家禄很认真地说道。

    也许是知父莫若子,那罗念祖和罗念国听了,兄弟俩便在对视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个心愿就是要为父母建阴城,我看这个地方挺好的,家寿、阿龙啊,那大家就来看看该怎样做好?”罗家禄说道。

    于是乎,大家便在比划和议论了起来。

    最后,按当时的法律法规和习俗,便按罗海龙的建议,墓还是作为家族墓,仅在墓前砌砖、抹灰和立碑,拟建一个交椅状的小阴城,墓前也建一个小小的地坪,以方便后人祭拜。

    这样,便算是遂了罗家禄的心愿了。

    在该拜的拜、该叩的叩、该说的说、该定的事已定后,那香烛也差不多将燃尽了,于是乎,罗家禄和罗家寿便在领着大家再次跪拜,然后便烧起了冥钱冥纸,而罗伟强等后辈们便点燃了鞭炮,此时,纸烟冲天起,炮竹声震耳欲聋……

    随后,大家便清理现场准备离去,就在此时,在蟹岗山的北坡也响起了鞭炮声了,原来,那罗伟杰与过家猫一家人、那罗炳文与阔嘴牯一家人也是在祭祖了。

    “阿龙啊,估计北边的鞭炮声肯定是伟杰和炳文他们了,这样吧,你陪我们几个去与他们会合,然后再带我们到四周去转转吧?”罗家禄说道。

    “哦,好的。”罗海龙应道。

    于是,罗海龙便带着罗家禄、罗家寿、罗月娥、罗念祖和罗念国往蟹岗山的北坡去,而其他人则下山回家了。

    在蟹岗山的北坡,正是罗伟杰与过家猫和罗炳文与阔嘴牯两家人也祭完了祖了,于是,那罗伟杰、罗盼东、罗炳文和罗思乡便与罗家禄等人会合,而过家猫和阔嘴牯也让家人先回家去,他们两人也随众人同往而行。

    这样,一行十多个人便沿着乡间小路在随处转悠、在随处观看。

    此时,生长在棋盘和“洗身帕”布格一样的稻田里的晚稻,禾苗密实而茁壮,有的正在抽穗扬花,有的正在灌浆,在和煦的阳光下,轻风过处,稻叶轻摇,似水面泛起了轻轻的涟漪一般,田间地头四处都弥漫着稻花的香味,纵横交错的灌渠里,清澈的流水在淙淙作响,眼光所及,尽是绿油油的农作物……

    好一幅美丽的田园风景画呀!这不禁令人精神焕发、心旷神怡、神情亦为之大振。

    四十六年弹指一挥间,天翻地覆却换了人间,青山依旧水长流,多少荒山却已变成了桑田!青山绿水解乡愁,心花怒放乐心间!无比兴奋的罗家禄一行人便在边走边看、在边看边叹:哎呀,都已认不出来了,都已是今非昔比了呀!

    罗海龙、过家猫和阔嘴牯便一路走一路向大家介绍这山水和田园的变迁历史,在介绍着家乡人修水库、建水利、学大寨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的一些事情来。

    他们从蟹岗山东麓沿小路到唐湖村,在参观了河东小学后,又东行参观了富地山下的江东水利及其横跨东坑河的涧桥,然后南行折回溪唇村边,之后再游遍了自家罗家寨的田和地,这日夜思念的故乡的山山水水,这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了的山山水水,被老华侨们踏在了脚下,映入了他们的眼帘,便使其解脱了乡思和乡愁之苦,便让其眉开眼笑尽欢颜了。

    众人兴趣盎然的在东看看西转转,真是流连忘返了。

    待回到家里的时候,便已是中午时分了,因此,他们在过午了才吃了午饭。

    下午,按罗家禄、罗伟杰和罗炳文三人的计划,准备在晚上于罗海龙的家里宴请全村60岁以上的老人,以在席中与他们叙旧。

    经罗海龙、过家猫和阔嘴牯的一一排算,全村60岁以上的老人仅有18位,而还健康、能自理、能走动的却只有13位,这罗家寨在四、五十年前的村民本来就只有八、九十人,因此,这此时还健在又超过60岁的便只有这18位了。

    罗家禄、罗伟杰和罗炳文三人便在罗海龙、过家猫和阔嘴牯的引领下,他们三人便一一的上门去拜访这些老人,既一一奉上了50元的敬老红包,又邀请其中的13位老人来聚餐叙旧。

    之后,罗海龙与家人则又杀鸡、宰鹅、劏鸭、打鱼,在准备晚上的晚宴。

    至傍晚,众人则纷纷前来罗海龙的家里赴宴了,罗海龙的家里设宴4桌,除了那13位老人外,还有罗伟杰、罗盼东、过家猫以及罗炳文、罗思乡和阔嘴牯等人,再加上自家的家人,罗海龙的家里便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断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续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