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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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也许是病未痊愈,也许是心无杂念, 坐着坐着徐良玉也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一睁眼就在自己床上了, 迷迷糊糊摸了摸身上, 发现还是之前的中裙, 屋里一片漆黑, 才一动却是碰到了一个人, 吓得她一下清醒了。

    抬头往外看看, 幔帐里层厚的也放下来了, 床上一片暗色什么也看不清。

    她轻轻撩开些幔帐,外间似有烛火, 有些许微弱光亮,借着这微弱的光亮,她回头,李德呼吸浅浅, 就在身边。好奇怪, 是了, 好奇怪的感觉,她和一个最不可能的一个人, 同床共枕。

    甚至还有不自觉的亲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她翻身过来。

    幔帐没有合严实,在她背后有一点亮光透进来,两个人挨得很近, 很近。

    徐良玉睡不着了,她伸指,凭空在他脸上比划着描绘着他的容颜,明个他就会去赈灾了,之前在武后那就说了,她求一个粮吏,在他离开长安的时候,她也是要走的。

    但是,二人却不是一路。

    当日,她也是有顾虑,武后却说张良娣会随侍与他。

    她说李德这条性命便是因张良娣而生的,此次赈灾,倘若他无事便也好,倘若有事,就让她随着去了。

    不得不说,张良娣视他为命,其实若是真心相待,也是一桩美谈。

    有一句话,其实他说错了。

    在愤怒之余,得知他还给她争取了货币,她也转回过心思来,可怜他是太子身后一条扫路的扫把,也担心过他去疫区,但是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担心,她又有什么立场呢!

    手一落,她回身将幔帐拉过来合拢个严严实实了。

    翻身回来,手再一落,纤纤指尖便落了他的脸上。

    徐良玉指腹沿着他的眉宇慢慢往下,描绘着心中的这张脸,略有可惜。

    其实她们两个人,只能在黑暗当中,相互给彼此一点慰藉。

    她还挺喜欢他的脸的,秀色可餐,想着就笑了。

    指尖在他脸上画了个圈圈,明日怕是要分道扬镳了,他再怎么忤逆,也不可能忤逆武后,她只管进大明宫躲上一躲,等他走了就好了。檀越她要不过来,那就以后再想办法,指腹在他唇上按住,黑暗当中,她悠悠叹了口气,才要放手,整个手腕都被人抓住了。

    李德侧身过来面对着她:“怎么?睡不着?”

    她也有点分别前的冲动,吃吃笑着:“殿下,醒了?”

    声调微扬,被下的小腿已经挨着他的了。

    他先是没动,半晌见她压着他腿了,老老实实又不动了,才是倾身。

    徐良玉只觉额上一热,他探了她额头,又扣住她后脑往前,抵住了他的额头蹭了蹭:“没有热,没有出汗,也没有噩梦,好了?”

    就在这种时候,他还记挂着她的病症。

    她心中一动,头一偏,这就枕在了他的肩窝里,难得的清醒,她翻身趴在了他的胸前,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你是我见过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殿下,你怎么生得这般好看?嗯?”

    李德轻笑出声,也扣住了她的后腰:“你喜欢?”

    黑暗当中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她心中说着可惜,却是嗯了声:“其实我有一点小贪心,我希望殿下能记住我。”

    说着低头寻着他的薄唇,这就咬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才一碰到他唇,男人在下面却是一下将她翻转过来。

    两个人当即对换了一个位置,李德抵住她的额头:“白日里睡多了?嗯?”

    她笑,嗯了声。

    他抬头:“可本王还想再睡会儿,你哪都不能去。”

    说着不等她张口,直接将她封了口。

    徐良玉也不矫情,横竖她是打着最后一次来的,更是伸臂搂住了他的后颈,这个动作更是让他缠得更紧,可是不能放过她了。

    夜半三更,夜色正浓。

    有风吹过来,拍打在窗棱上面,窗上挂着一盏小灯,暗暗的。

    飞蛾扑奔着亮光不管不顾一头撞了过来,窗外不知名的虫儿叫得欢快,总也安静不下来。

    ……

    次日一早,徐良玉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李德早早起了,临走之前,他需去东宫,估计没有个一两个时辰回不来。

    嘈杂声还在继续,青萝在外面打水回来,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

    她走了床前来,发现徐良玉已经醒了,立即抱怨起来:“小娘子还有心思睡早觉呢啊,外面出大事了,张良娣说要和殿下一起去赈灾,把绿云绿歌两个叫去做事了,她可是得了令了,正得意呢!”

    徐良玉坐起来,抻了个懒腰招手:“她有什么好得意的,一早上你啰嗦什么呢!”

    青萝白了她一眼:“虽然我是不愿小娘子和殿下一起去吃苦,也知道你是要做别的事的人,但我也不希望张良娣跟着去,什么嘛,耀武扬威的,小娘子对殿下到底怎么想的,昨天晚上……昨天晚上……”

    她拿了衣裙过来,让徐良玉穿上。

    徐良玉极其配合,自己将中裙脱了下来,面前的青萝顿时红了脸。

    她自己也低头看了眼,也是李德昨晚做的怪,白皙的肌肤上多有痕迹,还是穿胡服吧,多少遮掩上了,别让别人看见,多生是非。青萝少不得又啰嗦起来,先说她是色胆包天,听她说今日起要分道扬镳,又说她没良心,对殿下是始乱终弃。

    徐良玉洗漱一番,坐了梳妆台前托腮,心情奇美。

    青萝在后面给她梳头,继续唠唠叨叨:“其实殿下真不错呀,他前脚走,小娘子你要是后脚就走了,以后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她在镜子当中看着自己的脸,昨日的病气一夜之间消散个干干净净,此时脸色红润,满当当的面若桃花。早上他走的时候,她迷迷糊糊还抱了他一下,似乎还听见他笑了下。

    其实她也不知道,以后两个人还会不会再见,亦或是再见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她只知道她不能留在他的后院里。

    淡扫蛾眉,浅浅上妆。

    徐良玉盯着日头,怕撞见李德回来,也顾不得吃饭了,这就带了青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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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兰院外,不少小厮丫鬟都忙着来回搬运东西,一旁的树下树荫处,张良娣一身桃红,正站在那里,她的两个丫鬟一边一个给扇着风,日上三竿了,也不知赈灾去,明明就是去随侍李德的,她到底要带多少东西,竟是还没搬完。

    一见着她出来了,张良娣却是笑了:“妹妹有福了,才起,我这为了准备去赈灾呀,可是带了不少东西,辛辛苦苦点了一早上,她们手脚也是慢,还没折腾完,吵着妹妹了吧!”

    此时见她,一脸得意。

    也不知她的得意都从何处来的,青萝之前啰嗦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分明是故意气她的,可她昨晚上才睡了那个,想要开口臊她一臊,转念一想,自己这可真成了争风吃醋了,到了口边的话,立即又压了下去,抬眼便是笑了:“我没事,祝姐姐一路顺风,也恭喜姐姐了。”

    诚心诚意地祝福,一旦赈灾平安回来,她在雍王府的地位恐怕还能更上一层。

    张良娣自然是春风得意,更是笑得温顺可人,

    笑笑走过,也不再去看她眉眼,徐良玉这就出了偏门,门前车队停在一边,这个时候也没见有人来拦,要么就是他果然没有防备她,要么就是他也得了武后的令,不敢再忤逆,她心存侥幸,更是低下了头,快步走了。

    青萝紧紧跟着她身后:“我们这是要去哪?”

    徐良玉突然想起东宫也都是一个方向,莫名地心虚:“进宫吧,以防万一,他再怎么胡闹,也不敢去天后面前怎样。”

    到了该走的时间,他也一定会走。

    躲过去就好了,她脚下生了风似地,只管低着头:“你也跟我去,等他走了咱们回头收拾了东西也走。”

    青萝忙是追了上来,与她肩并着肩:“咱们也这就走啊,去哪里?”

    徐良玉早就盘算好了:“咱们走淮南道,河南道,最好能先他一步,去粮仓看看,到时候走苏州杭州越州,那就是边了。”

    青萝对地图也没有什么概念,有点懵:“那是哪里?”

    她笑:“隔着海 ,再走就是流求了。”

    说话间,背后突起一阵脚步声,她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了声徐娘子,顿时回头,劈头盖脸地便是一个袋子罩了上来,最后的意识是青萝的尖叫声,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在她后颈上狠狠一劈,她顿时就昏了过去。

    这一昏,可是真昏个彻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了,后颈处疼得不可表述,周身都处在颠簸当中,徐良玉一下从惊梦中睁开了眼睛,她躺在软褥之上,一睁眼就对上了车顶的花翎,竟是在马车上躺着!

    她心中一惊,一下坐了起来。

    车内没有别的人,她左右看看,发现自己双手被双脚都被捆着,强扭着坐了一层椅阶上,马车颠簸着差点给她颠了下去。她暗骂了句,凑了车窗处,天热了,窗帘本就挂在一边,她才是坐稳,一匹汗血宝马以悠闲之态,晃了窗前来。

    马上男人身姿高挑,锦衣华服,容颜俊美,一如当年的惊鸿一瞥。

    很快,他垂眸瞥见她,淡淡地别开了脸去。

    也不知谁给他牵着马,他吩咐道:“给张良娣拿点水来。”

    徐良玉怒目而视,可就在她以为没她什么事的时候,荣生却是掀开了车帘,亲自拿了水囊过来,他恭恭敬敬送了她的面前来,大有要喂她的意思:“良娣,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他管她叫什么?

    他管她叫什么!

    徐良玉瞪着他,咬牙:“你管我叫什么?我是谁?”

    荣生跪了面前,垂眼不敢看她:“奉天后口谕,张良娣随侍殿下左右,张良娣,还是先喝口水吧!”

    张良娣!

    见鬼的张良娣!

    她不喝水,她想喝李德的血。

    她怒不可遏,后仰身子,两脚虽然绑在了一起,还是抬了起来,一脚将荣生踹翻了去!

    荣生也不恼,放下水囊退了出去。

    徐良玉刚才一动也是失去了平衡,一下摔倒在软褥上面,她又气又恼,又挣脱不开,只剩一张嘴能动了:“放开我!你们这是干什么!李德!你放开我!”

    很快,车帘一挑,她口中叫着的这个人蹲在了她面前。

    马车不停,他扶着她坐了起来,她瞪着他,怒道:“天后可知道你绑了我来?”

    他拿过水囊,凑了她唇边来:“喝水。”

    她继续怒:“张良娣人呢?你把她弄哪去了?让我跟你来干什么!”

    他半分恼意也没有,只继续提醒着她:“出了长安城好一会儿了,喝口水。”

    她不想喝水,拧着身子恼:“你放开我,你……呜呜……咳咳!”

    话未说完,人已经拿过水囊含了口水,一把扣住她后脑,强制喂了她一口,真是被他舌头一卷直接咽了下去差点呛到,徐良玉又气又呛连连咳了好几声。

    “咳咳……你先放开我!”

    李德伸手来拍,眸色漆黑:“放开你,然后让你再跑掉?”

    她语塞,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随即,他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又转回来,他的唇又是压到,带着些许惩罚的意味,狠力吮咬着她的下唇,好半晌才是放开她。

    徐良玉气息不匀,脸上升起两片绯红。

    他勾唇,淡淡道:“本王的滋味如何,睡过就想走,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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