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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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魂恍惚的抚上了他的面颊:“殷先生的脸受伤了。”

    蓦地,殷少卿鸷猛的抬起双眸,有陌生的冷峻神色。

    “原来你喜欢的是我的皮相。”

    说罢,他丢下发懵的她,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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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年前

    东陵君的母妃郁若夫人,曾是名动天下的大美人,相传郁若夫人目如秋水,面若桃花,丽如芙蓉,雅若蕙兰。她在冬天起舞,香气袭人,令枯树都相继开出了桃花。

    先帝宠爱郁若夫人宠到要亲自吹凉汤羹喂到她口中;哪怕在别的夫人那里过夜,也牵肠挂肚的一晚派人去问了七趟;郁若夫人做梦梦见自己被一个绿衫人所伤,先帝就下旨全国人不准穿绿装;郁若夫人心口疼,先帝就连朝都不上了……

    如此盛宠引得朝臣忧心忡忡,其中以定国侯盛侯爷最为激烈,盛侯爷一日一谏,甚至以前朝之事暗喻郁若夫人是殃国的祸水。

    以色侍人则色衰而爱弛。郁若夫人突然间得了怪病,全身皮肤布满脓疮,头发一大片一大片的脱落,原本一个闭月羞花的美人变成了不折不扣的丑妇。她失去了美貌,紧跟着就失去了先帝的宠爱,甚至是怜惜。先帝对她愈发的厌恶,留在宫内念之恶心,驱赶出宫又怕百姓议论他薄情。

    后来,定国侯盛侯爷出了一计,请先帝封了郁若夫人刚满九岁的独子为东陵君,以养病为由,将他们母子送去了东陵,从此不闻不问、不复相见。

    最悲惨的是,到了东陵,郁若夫人的怪病好了,又恢复了容貌,她给先帝写去了一封又一封的书信,先帝却连拆都没有拆开看过。风流一时、迷君倾国的郁若夫人苦熬了五年终于郁郁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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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陵君不设宴请,尚某人也不好贸然前去,就此恭祝东陵君与盛小姐喜结连理。”

    “谢尚将军。”梦忆苦涩一笑,转身坐进了马车。

    “告辞。”殷少卿双手抱拳作揖。

    尚翀急忙回礼。

    东陵君的船已经停驻在了西韶关的码头,从尚将军府赶到码头他们又用了半日。

    “盛小姐,请下马。”隔着帘幔,殷少卿的声音温和却冷淡,辨不出任何的情绪,仿若他不曾亲过她,仿若他不曾说过“私奔”的话。

    梦忆轻咬下唇,难道一切都只是她的梦吗?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之间横贯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对她一直都很温和,却又充满距离感,他对她好似并没有特殊的感情。他让她疑惑,让她禁不住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实。

    梦忆一边神思恍惚的转着心事,一边攀着扶手想要站起来,她的足踝还伤着,双腿使不上力气,轻絮般的罗衣翻飞,奈何她尝试了好几次愣生生的站不起来。

    殷少卿听见动静掀开帘幔,将梦忆的窘迫尽数看了去。只见她眼底微红,咬白了下唇,两手紧握着扶手,神色很是无助与幽凄。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宛如带雨的梨花,纯白、清澈、柔弱,引人怜惜。

    “我抱你上船。”他将她拦腰抱起。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不等她同意,不顾是不是合宜,就抱了她。可是……她自私的不愿拒绝呢。一颗心早就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沦陷了,这就是书里说的一见钟情吧。

    “你是不是生气了?”她声若蚊吟,鼻子莫名的发酸。

    “生气?”

    “昨晚……我替你上药的时候……感觉你好似生气了……”越说越没有底气。

    殷少卿闭唇不语。

    他应该再问她一次要不要私奔,只要她答应,他就足以令整个定国侯府蒙羞,可是他紧紧的闭着唇,抱着她上了船。一双深邃似海的美丽眸子,瞬息万变。

    东陵是浩瀚大海中的岛郡,四面环海,惟有乘船才可到达。梦忆生长在高阁深院里,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更是第一次乘船,后不久便已经头晕目眩,只觉得胸闷乏力。宽敞的船舱,四壁与栋梁都涂着黑漆,并用金色勾勒着隽永细致的图案,摇曳的烛火更显得舱内华美却深沉肃穆。梦忆窝在软榻上,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因为只要一睁开眼睛,腹内就翻江倒海,一阵一阵的恶心。

    午时之后,殷少卿就这样负手立于船头,悠长微咸的海风吹拂着他柔如丝缎的黑发,他微微眯起美目,宛如海神临世。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站着,直至红日逐渐西沉,远处波澜壮阔的海面仿若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壮怀激烈、雄姿英发,他亦是宛如大海般的男人——平静、深沉、愤怒。

    久久,他回过神来,转身入了船舱,看到奴仆将已经变的僵冷的午膳端了出来,又换上了热气腾腾的晚膳。

    俊眉微微蹙起,盛梦忆没有吃东西吗?竟然一口都没有动。

    “给我。”殷少卿接过奴仆手里的黑漆鎏金食盘,往梦忆的房间走去。

    偌大空寂的房间,盛梦忆蜷缩在角落,一张素容惨白,额际沁出了点点的冷汗。只是一眼,殷少卿旋即有了领悟,她晕船了。

    他从九岁就来了东陵,出入全凭船只,早已经适应了在风浪里稳步前行,可也还清晰的记得第一次坐船时酸水直涌的煎熬感觉。殷少卿放下食盘,走到她的身边径自坐下:“你还好吗?”

    他低沉的嗓音宛如古琴尾弦的轻颤,透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梦忆从一片混沌眩晕中感觉到了无上的清凉,她知道是他来了。

    梦忆虚弱的睁开眼睛望他,虽然相识不过数日,却浮生起了看到亲人的感觉,一时间情不自胜,她无声的淌下泪凝视他。

    这一滴清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也仿若落入了他的心田。殷少卿看着梦忆那惨白的柔容,有莫名的焦躁情绪。她既是定国侯盛光褚的女儿,为什么会有这样默默忍耐的柔弱个性?为什么这样的清澈素雅,让他厌恶不起来?更甚的是,她身上的恬静祥和令他多年来无所依的心感到神往。要伤她,太简单了,但是他真的忍心吗?

    他考量着自己的心,亦冷亦热,亦怜亦恨,复杂相抵后他的语气变得森冷木然:“我有晕船药,服后很快便会好。”

    梦忆垂下眼睛点了点头,她为他语气中的不善而心痛。她温顺的吃下他给的药丸,他牵起她的

    手替她按揉虎口试图缓解她晕船的状况,她怯怯的看他,他的眼睛却依旧是冰冷的,隔着喜怒难辨的云雾。他掌心的温柔与他的眼睛形成矛盾的对比,让她不安又困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