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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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后,五天后……”亦然还在喃喃自语,神倏变,纵使她身为一个倾城倾国的人,若旁人见到她此时表情,绝对不会联想到“丽可人”这个词。“这几天我得好好利用起来,为那个理由做做样子。”谁能想到这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孩有如此缜密的思维!

  回头说说秋梧。自她被带去吃饭后已有两刻钟了,而她却没有见到尚书府哪怕半个能主事的人!一干唯唯诺诺的丫环让她心里没来由的烦躁,饭也吃不下去。思来想去,她总结出了几点:梁振缺席才是正常的,作为户部兵部两大部门共同的尚书大人,他恨不得每天有十三个时辰,多出来的那个时辰才用来睡觉。而亦然,此刻的她一定正努力的和手里针线过不去呢。可是,洛和沐……刚才还见着感冒的洛呢,这会子怎么连影子都不见了?而沐,虽说他身居要职,为平远大将军,可近几年风调雨顺邻里和睦大陆上三个帝国相处的不要太友好,这会儿更是早过了上朝时间!难不成,他去烟雨楼了?

  正想着,亦然步入小厅,看见满桌几乎没动过的菜,歉然一笑,甜的嗓音让人忘记身处何处:“秋梧,你怎么都没吃呢?难道我家的菜难以下咽吗?真是对不起啊,我和哥哥们都没有在一旁作陪,怠慢了,怠慢了,还望秋梧恕罪。”说罢,拱手便是一礼。

  看到亦然满眼的笑意和略微上扬的嘴角,秋梧知道这是在和她闹着玩,当下也玩心大起,板起脸沉声说:“亦然,你既然喊我一声,也该明白对前辈要尊敬。你把我这个做的晾在小厅两刻钟,这是置我于何地?知我厉王府于何地?”

  “秋梧你不是搬出去了么,怎么还以厉王府自居啊?”亦然笑问。

  “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秋梧一拍脑袋,“前两天熙还告诉我了呢,说皇上有意封煦为王,好让他更好的发挥才能,独当一面。只等他从边疆回来了。”的确有这么回事,但这并不意味着秋梧或者煦把这个王的称号当回事,这么说只是为了告诉亦然而已。“行了,玩笑也开够了,你要陪我吃东西。”秋梧站起身拉过亦然,挟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

  “嘻嘻……”

  “怎么这样,你赖皮!……”小厅里孩玩笑的话语,灿烂的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这样就好,亦然,你只要开开心心的生活,开开心心的嫁人——是那个李阅吧,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所有罪责,所有血腥,所有骂名都由我们来背!洛躲在灌木丛后,远远的注视着小厅,表情坚毅,在心里默默的决定。

  “洛!”沐风风火火的出现,一把拽出洛,拖走了他。

  “放手!你刚才都没有喊我哥哥!”洛无情的拍下沐的手,慢条斯理的抚平有些许皱了的长袍,顺便教沐礼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种问题上纠缠!”沐的表情告诉他,情况有变。

  “什么情况?”放下抚衣服的手,洛不失冷静的问。

  “熙,煦的哥哥。”沐的声音有点喘,洛拍拍他的肩,并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前两天他从厉王口中得知皇上有意封煦为王,并加一级爵位。表面上那小子没啥反应,把一切如实告诉了秋梧,可暗地里,他纠集手下所有私人武装,并大把的撒钱雇用佣兵团,准备等在煦从边疆回来的途中实施暗杀,再把一切罪责推到边疆混乱的情势上。”

  “依煦的武功,他,我是说熙,可能成功吗?”

  “所以,那个佣兵团的名称是:毒蝎。”

  “毒蝎?!你是说那个武器上涂有封喉剧毒,并且佣兵本身个个精于用毒的佣兵团?他一定了不少钱……”洛的反应似乎毫不在意他名义上夫的安危,反而关心起熙来:“他一个位不大不小文职,哪儿来的钱请到毒蝎?”

  “谁知道。”沐无所谓的耸耸肩,“你就不担心一下——你的夫吗?”

  “他也是你的夫,你去担心好了。身为皇族,就会身陷皇室内部的争斗,就算他不想,有什么用?能活这么大还深得皇帝器重,他死不了的。”洛顿了顿,“而且,我的大将军,难道你忘了?每个皇族成员可都是有暗中护卫的,煦的那个好像还特别厉害。只是恐怕那个笨蛋熙不知道这点。”

  “!”沐作恍然大悟状,“煦的护卫我还见过呢,就是琮嘛!那家伙把护卫当侍用,一天到晚的被迫跟在他身后,搞得我都忘了那人是护卫!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怎么办?本来还想拿熙作质威胁厉王,现在好了,拿了他等于帮皇帝忙。而煦,他毫不在意皇族的存亡,但是看样子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我们绝不能对秋梧做什么。剩下来的人就很少了,皇帝其他几个兄弟都不似厉王这般发达,可我们总不能拿厉王吧?他年轻时候可是帝国神将呢!”

  “我们控制王宫的后续计划得改变了。”洛还是很平静的说完,大脑却一刻不停的飞转,思索一切可行的办法。

  沐也在思考着,他几乎把一切的可能都算进去了,他知道煦很独行,不能指望他身边什么人,而秋梧,一个小丫头片子也难成事,忽略不计。暗守护?太过神秘莫测无法计算,只能把他当作应急用,如果他真的很久以前就存在,应该目睹了始帝夺权的全部过程,应该不会出手阻拦我们。

  可惜他不知道,他眼中不能成事的秋梧其实是最有可能成事的一大变数。

  “你去安排五天后的劫持计划吧,不管怎样,那都是以后的事,眼下的计划不容有失。”洛沉吟着闭上眼,身体完全没入巨大的软榻。沐见状,暗叹一口气,做他的事去了。

  另一方面,此刻还在王宫处理政事的梁振却是一丝不苟的专心于桌上的案卷,一切和以往一样,他还是那么的认真。一头白的头发规规矩矩的绾着,虽然年过半百,但他看起来精神矍铄。他几个下属无不用敬佩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上司,猛然听见一声不十分响亮但很清晰的喝斥:“看什么,做事去!”梁振头也没抬,几个下属就立刻乖乖做事去了,足见他威信之高。

  梁振看了一眼堆在桌上小山高的文件账目等有待处理的案卷,头大了一圈。为三十年,可从没有像今年一样什么事都跑来凑热闹的时候。兵部事情不断,边境不大安稳也罢,内地省份居然有整营士兵连带军犯事儿的闹剧!兼任的户部也是烦得紧,因为军队犯事,流民数量飞窜,相应的盗窃抢劫杀人放火什么的也噌噌的长,总之犯罪率上升,导致嘛,这个钱是唰唰的出去,国库……害得梁振连每月例行的休息日都搭进去,每天从早到晚的泡在办公桌前。可恶的皇帝!梁振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当他整理好手上的大部支出明细,起身往王宫的正中央,皇上处理政事的大殿去时,又是一脸正经。

  “圣上,今年刑部的支出比往常略多,但事出有因,微臣觉得仍属正常。较之礼部,按理说没有大的支出项目也没有任何特殊情况,今年的支出却比往年翻了一番不止,您不觉得奇怪吗?”

  “今年有修建监学,支出稍多卿何须在意。”坐在,不如说是躺在龙椅上的皇帝不以为意。

  “可是圣上,这些钱用在别的部门可以至少修建三座同等规模的府第!”梁振振振有词的辩说,只换来皇帝满是哀怨的眼神和话语:“梁卿,朕终于知道为何卿名曰振了,卿士在振振有词啊……”

  “皇上,您已经是第673遍说此话了,就上周廷议中不同观点的员僵持不下时你你还对微臣说过。”

  “是吗?”皇帝不置可否。

  “皇上,您不觉得如此之多的支出中存在人为因素吗?”

  ……

  王宫中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晚饭时分,终于摆脱梁振口水攻势的皇上自然没有心情留他共进晚膳,于是,在自家门口,梁振看到了正要告辞的已经嫁人的义。

  “干爹。”秋梧一福身,礼数周全的拜见了自己不久前才认的干爹。

  “秋梧,怎么就要走了?留下来用个晚饭吧。”

  既然梁振出面挽留,秋梧自不会不给面子,于是,留下了。

  “洛和沐呢?”梁振问乖乖坐在屋里的亦然。

  “哥哥们出去了还没回来,连秋梧都还没见到他们呢。”哥啊,不是小不帮你们,实在是爹爹问起我没得隐瞒啊……亦然暗暗为两个哥哥默哀。

  “那俩臭小子,回来了居然连人影也没一个!”梁振嘴上义愤填膺,一旁的秋梧却是大大的不以为然:什么,我嫁人前你们仨还不是只当我以普通丫鬟么,等我嫁给煦了你们哥俩才怂恿父亲认我为干儿,这会儿嘴里说的还真是好听啊。真正的秋梧当然不会有这样大不敬的想法,她受宠若惊都来不及,但在那种高度发达自主的时代呆上17年,那思想,抱歉,这里的人一辈子也甭想跟上。

  “爹爹,您别……”亦然想让父亲消消气的话尚未出口,两个惹人气的家伙就进来了。

  “爹您已经回来了?!”沐一连讶异的盯着他老爹,大张的嘴不受大脑控制。相对而言,洛就沉稳太多了,他淡淡道:“父亲安好。”

  “好什么好,今天你们两个到哪儿混去了,回来也不招待一下?像个作哥哥的吗!赶紧的赔个不是呀!”

  “嘻嘻,哥哥们的赔罪秋梧怎么敢当。”笑盈盈的举起精致的酒盅,秋梧款款起身,“不如,罚三杯你们迟到吧。”没人注意到她嘴角一处的一丝嘲讽,谁叫她的声音无限娇柔呢?

  “罚,当然得罚了。”沐端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旁边自有人给他斟上第二杯。

  依样把酒喝完,洛和沐依次坐在了梁振的左下首。而亦然和秋梧,则坐在他右下首。

  “哈!两双儿齐聚一堂,真是难得啊!老夫能有今日,深感欣慰啊!”感叹完,梁振干掉一杯。

  一家人乐呵呵的吃完饭,秋梧婉言拒绝了亦然留宿的邀请,终于坐上来时的马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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