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各执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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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天峰,飞云殿。

    大殿内灯火通明,紫铜做的长椅上端坐着一个须发老者,剑眉、丹凤眼,面如寒霜,一脸威严。

    大殿中央聚集了七八个神剑门弟子,最前面侧躺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年轻人,一条刀疤从眉间一直划到下巴处。

    那年轻人正是陈楚尹,折腾了一番,胸腹间的伤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木子晨原本打算将陈楚尹私自拷打一番便了,被曾静撞见之后,细细一想,便打算将陈楚尹送到掌管神剑门刑罚的玄冥长老处,毕竟私自斗法的罪名还是很重的。

    虽然自己亲手教训一下陈楚尹会比较解气,但这事本就不归他管,这么做他日难免会落人口实,显得他木子晨不够光明正大。

    事实的经过,木子晨已将曾静的原话如实说出,他们在等,等卫凡到场当面对质。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吱声的,场面有些肃静。

    只要麒麟真身不被发觉,便可无事。自己只是挨了打,算不上私自斗法的罪名。久闻玄冥行事公正,却不知他会怎么判自己的罪。

    正当陈楚尹这般想到的时候,卫凡被一个二代弟子带了进来,随卫凡而来的还有几个与他交情甚好的同门师兄弟。看了满场肃静的气氛,饶是他路上做好了心里准备,也难免有些心慌,尤其是见了玄冥扳着的一张脸。

    卫凡恭敬的施了个师门礼仪,却被玄冥一声暴喝:“大胆卫凡,有人告你在烂金坛私自打斗,可有此事?”

    卫凡被他这忽然间的一声大喝吓了一跳,楞了片刻后看了看卷缩在地的陈楚尹,道:“确有此事,不过昨夜却是这位师弟出言辱我在先,并且是他先出的手……”

    “满口胡言,我且问你,我可曾伤到你一块皮肉?”陈楚尹对他的辩解甚是不满,倘若说成是自己先动的手,那么罪责全在自己身上了。

    “如何不是你先出的手,你一爪袭来,破不了我的罡盾,自然没有伤到我!”

    玄冥伸手示意二人停下争吵,道:“昨夜可有旁人在场?”

    “有,绝天峰曾静师妹也在!事情的经过她亲眼所见”

    陈楚尹苦笑道:“自然是有,不然弟子何以被打成如此这般,昨夜弟子心情不佳,在烂金场饮酒散步。恰巧瞧见了这厮缠着曾静师妹动手动脚,弟子便出言喝斥,却被这厮暴打一顿,且威胁弟子不得将昨夜之事道与第三人知,倘若说了出去,他便要取了弟子小命。事已至此,弟子不得不说了,请师叔明鉴!”陈楚尹这谎话说的七分是真,三分带假,事已至此,顾步得什么手段了。

    随卫凡而来的同门师兄弟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他恋慕曾静几人是知道的,却没想到卫凡会如此下作。

    卫凡恼了:“哪有此事,师叔莫要听他胡言乱语。”

    玄冥也恼了:“大胆,是不是胡说我自有定论,倘若他真是胡说八道栽赃于你,我自然也不会轻易饶他!”调戏女弟子的罪名要比私自斗法要严重数倍。玄冥感觉事态严重了起来。

    木子晨站了出来,道:“师叔,不久前弟子也见过曾师妹,这件事的原本本是曾师妹亲口说的,她并未说过卫师弟对她有过轻薄之举。事情的起因是卫师弟追着曾师妹解释某件事情,曾师妹不耐其烦找了陈师弟假做情人……”他又将曾静讲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陈楚尹此刻却是看出了木子晨是有意在帮卫凡开脱,当时曾静是有意要帮自己的。她说的好几处要点都被木子晨含含糊糊的盖了过去。陈楚尹登时恼怒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难道还是因为一年前在临川城外自己骂过他一句“娘娘腔”么。

    “木师姐,此言差矣!这种事,曾师妹一个女儿家自然是羞于出口的。难道你老娘被人强奸了,你是不是还要问问她舒不舒服!”陈楚尹这一声木师姐叫的众人掩嘴窃笑,木子晨长的原本就有几分秀气,众人都曾私下里议论过他穿上女装姿色怕是不会输与吴敏芷。而听了他后面那句话就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的笑出了声来。

    “砰”

    玄冥狠狠的在桌面上拍了一掌,目光往四周一扫,众人见了他满脸的威严带着几分怒色,纷纷咬着舌头,都不敢再笑了。

    “你双方二人各执一词,如此看来须请绝天峰的曾静到此佐证了!你们两个去把人叫来!”玄冥指了指门口的两个二代弟子。

    “你们两个去把傲天峰玄雷、焚天峰玄阳二位首座请来,今日不管是谁触犯了门规戒律,定要严惩,以示正听。”

    门口又有两位弟子抽身离去。

    玄冥缓缓的从紫铜椅上站了起来,拿出两个阵法盘,放在陈楚尹和卫凡的身下,念动法诀。随即两道淡黄色的光晕分别将陈楚尹和卫凡笼罩了起来。

    四周寂静了,躲在光罩里的陈楚尹看着玄冥嘴唇在动,却听不到一点声音。陈楚尹知道玄冥是用什么神通将自己困住了。他干脆仰面躺下,静静的闭目养神。

    此阵名叫隔音避水阵,乃是玄冥花费十余年钻研出来的,就算外面天塌地陷了,躲在阵中的人也是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曾静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柳嫣儿。

    二女身姿倩影,引的在场的男子无不为之动容。尤其是曾静身后的柳嫣儿,虽然额头上缠着一块裹伤布,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门中何时来了这么一位佳人?就连一向心如止水的玄冥也多看了柳嫣儿两眼。

    柳嫣儿双目扫视了四周,见陈楚尹被困在一个淡黄色的光罩里,面容惨白,衣衫破烂不堪。

    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楚尹哥哥么?这就是她心里面那个顶天立地的陈楚尹么?眼泪悄悄的划过她的面颊,泪奔着跑到那个光罩面前,跪倒在地。

    光罩坚硬如墙壁,柳嫣儿双手抚着光罩,喊了几声陈楚尹。而阵法里面的陈楚尹却什么也没听到,依旧在闭目养神。

    柳嫣儿见了陈楚尹惨白的面庞,默默的流着泪。

    看着柳嫣儿哭的楚楚可怜,众人心中都有些怜惜。也有人在感慨,这么美的一个女子,怎会为了一个丑八怪哭的这般可怜。

    “曾静,你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给老夫一一道来。”

    曾静再次将昨夜的事一一述说了一遍。

    玄冥沉吟一番,又复问道:“你确认你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曾静道:“弟子不知师叔所言何……”她这个“意”字还未说出口就听得门外一声大叫:“哎呀呀老陈,我说昨夜你怎么没回去,原来跟人家打架去了,也不叫上我!”

    傅剑浪冲了进来瞪着一双小眼睛看着众人,一身道袍邋里邋遢,嘻笑道:“哟!都在呢!哎哎……弟子见过玄冥师叔。”在神剑门里他唯一敬佩的就是这个掌管刑罚、素以公正闻名的玄冥了,这一个大礼拜的恭恭敬敬。

    拜完大礼,傅剑浪又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嘿嘿,师叔既然话也问过了,就请放了我家老陈,我家老陈我了解,为人厚道,那是从来不说谎话,也从来不会先动手打人的,定是别人先动的手。哟!你看看他这一身的伤,这还用问么!喂,兄弟,你说是不是?”他伸指头叩了叩那光罩“梆梆”作响,竟是铜墙铁壁一般。

    被他问话的那个二代弟子知道他的为人,不敢赞同他的话,却也不敢说实话。只好不做声了。

    傅剑浪狠狠的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骂了一句脓包。

    他见木子晨也在场,一边笑着一边搂着他的肩膀,笑道“嘿嘿,小木头你也在啊,来的路上我听说是你告的状,帮大哥求求情,叫玄冥师叔放了我家老陈,他要是被关了禁闭,我这一年找谁喝酒去?你不会忍心让哥哥这么悲惨吧!”他后面几句话说的悲悲切切,神情却完全不似可怜人儿。

    “好了剑浪,休要打闹且安坐一旁,我自有定论!”玄冥对傅剑浪倒是一脸温和,像是对待自己老友一般。

    傅剑浪以前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七百余年前,神剑门弟子本也是有字号排辈的,自创派祖师叶青玄之下,分别排了青、玄、天、剑四辈,傅剑浪便是位属“剑”字辈。

    三百年前玄霄登上掌门宝座的时候,傅剑浪是第二代弟子。那时候木子晨这一代弟子还未拜进师门。

    也不知为何,当今门派之中不见一个“天”字辈弟子,门中“剑”字辈弟子也就仅剩傅剑浪一人了。

    这其中的原因怕是也只有门中“玄”字辈的首座知道。

    “禀师叔,傲天峰玄雷师叔到了!”

    “玄阳师叔到……”

    门口两个守门弟子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

    玄雷、玄阳二人几乎同时进门,二人都是踏着缓步,双方拱拱手算是做了礼。玄雷性子激烈,礼毕之后率先开言,带着几分挖苦的意味道:“我们神剑门门风真是越来越差劲了,竟有人欺负新入门的弟子,某些人教的好徒弟啊!”玄雷心中多少有些记恨他当日抢走资质好的当宝,又怕陈楚尹暴露了麒麟真身一事。

    “你……”玄阳也没想到这粗矮的胖子一进门就会给自己脸色看,事情都还没查明白,就好像事情一定是自己手下干的一般。登时气的面色铁青,狠狠的瞪了玄雷一眼,拂一拂衣袖,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