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预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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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子锐走后,李小璐却睡不着,手里抱着个暖炉拥被坐在床上。

    那个怀表,先在丰子颖的脖子上,后来被丰子恃装着。所以丰家兄弟们的谈话,和后来丰子恃与那个叫夏侯的对话,她一字不落的都听了进去。

    她不是什么有着高深武功的大人物,也不是什么有着通天本事的大人物,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可她这个小人物有着大人物没有的本事——偷听!

    他们以为她借的怀表是什么好东西?

    那的确是稀罕之物,那也是难遇的好东西。不过,那怀表里装着微型的监听器,是与表配套的机械装置。倘若不上发条时,监听器也能依靠光能和热能来监听。她来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钢笔、怀表、手表、戒指、耳环、手镯等等,几乎能改装的都改装了。每一个东西里边,都安装了监听器和跟踪器,有的还安装了监视器。所有的东西,都是高科技的,都能靠光和热来获取能量。

    这些,凭她一个大专毕业、家境不富裕的学生,是怎么都弄不到的。

    要不是无意中遇到“她”,她带来的东西最多也就是表面上的作用而已。

    “她”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也许并不神秘,只是她对她的了解太少了,所以才觉得神秘。她不知道她的名字,看不出她的年龄,猜不出她的背景,摸不透她的用意,只那一张绝世的容貌和一头直垂到脚的白发,就让她觉得异常神秘。

    她想,她帮她,一定对她来说有着很大的好处,只是她不知道那好处是什么。在她当时想着穿越要备用的东西后不久,她就把所有东西给她送来了。她吃惊之余当然不敢要了!谁疯了,胆敢接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不是傻子,有谁会去做吃亏的事情?那些东西的造价不用算都上了几十万几百万了,她要得起吗?!拿人手短,别人到时候让你帮她做什么不好的事,你也要昧着良心去做吗?当然不了!那就忍住诱惑不要了!反正她能穿越的可能性小到天边去了!何必呢!结果人家几句话,就让她脑袋短路的把所有东西都收下了。然后她带着东西上路,不就后就遇到虫孔——穿越了!

    刚来的时候还怀疑像小说中写的那样,有什么阴谋呀,任务呀,什么什么的,结果四年多下来,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没有发生。那她就随遇而安了!

    有时候她想,要是她没有穿越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应该和自己设想的差不远吧?

    穿越前,那时,她十九岁时,已经大专毕业了。正想着,以她的年龄,要不要去高三复读考大学?她已经知道大学的重要了,反正她念书早,二十岁上大学根本就不奇怪。那时的确有那么强烈的想法,不过更加贪玩,疯狂的迷上了穿越,就背上旅行包,为着穿越做好各项准备。那时想,等她玩上三四个月死心了,就回去复读,然而没想到,真的过来了!来的时候,到的是中国历史中五代十国里的后晋。那一年,是历史中的946年,刚好是后晋这个政权在世界上存在的最后一年。

    这四年多来,惊险的、不惊险的、震撼人心的、不震撼人心的、轰轰烈烈的与不轰轰烈烈的事都发生过,正在她觉得生活无聊的时候,便被丰子恃“请”到了这里。

    韦钧走后,她就猜到了他可能会用非常的方法把她弄走,连夜准备了东西,留了张纸条给他,让他把东西一起带走,然后就和衣睡了。她没有多么的神机妙算,能确定他一定会来,只是想到了这一点,加上爱玩,才这样做。结果,他竟真的给来了。

    立刻的,她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说实话,她估计她坐乘的那艘船起码有五十人以上,甚至一百人以上,可那一个多月内她见过的就只有三个。总管韦均、丫鬟丰收、和弃船登车后做了车夫的丰登。除此之外,连一个苍蝇都没见着。当然了,这是冬天,也不会见着一个苍蝇。

    可是,韦均总避免着她与任何人的接触,好像怕别人知道她的存在似的。她也懒的管,画着自己的图。

    不管不代表心里没有疑惑呀!她就是奇怪他为什么不想让别人见她。别人见了她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坏处呢?船上的那些人怎么说都是他弄来的,有什么不放心的?!

    难道是将来要杀人灭口?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的话可就成了一桩谜案了。况且兵荒马乱的,谁去管一个小女人的死活?!

    反正她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她只能自救了。

    刚一上路,她就逃跑啦!

    可能是在船上太乖了吧!所以被韦均给放松了,反正她就是跑掉了!在外边给峻颜留了个信号,让他没事赶过来。逃跑不是因为要方便给峻颜留信号,那信号,不管她人在何处,只要她还活着,管他有多少个人监视,她都能留的成,她逃跑是不想太乖的被带走,想玩玩。没想到昨天晚上又被偷了!

    她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成?当然不是!可他们做事为什么总是那么神神秘秘的?干嘛不光明正大的让她来?这个家里,少说也有几千甚至上万的平方米,可她今天除了丰家的兄妹和丰收丰采两个丫鬟外,再连一个鸟人都没有看见!屋子里外不用打扫吗?其他人都不用来来去去的做事吗?当然不可能了!就连晚上洗完澡后丰收叫人抬澡桶,都是看似在无意中避开了。不让她见人呢!

    反正啊,不管怎么样,这里边有问题!

    于是她就打算不着痕迹的给他们留一个监听器。那句老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无意伤害任何一个人,但她得保护自己。中午时给他忘记留了,晚上想着一定要留一个。本来就打算留怀表,想着只要她一掏出来,一定有人会奇怪,她就可以解释一番,顺便的借给谁,没想到他们竟然听见了秒表走动的声音!她的天啊!丰家的人一个个都是高手啊!峻颜来了,一对一说不定没问题,要是他们一起上,他到最后肯定会输!

    刚开始的时候,还对丰家的人怀有戒备,后来就放松了。觉得他们也不像坏人,还挺能相处得来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丰家果然做着要灭她口的打算,让她心里难过了一会儿。其实没什么,在不能确定安全的情况下,谁都有防备心里。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看得出,他们对她也放松了戒备,差不多也接纳了她这个人,这也是一件好事。至于后来的那个夏侯,听起来感觉神神秘秘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哦不,就不知道是什么人了!他是人嘛,怎么能算是东西呢?他不是东西!他们总共七句的对话中,他就只说了“有好戏,怎能不看”,“应该请对人了吧”,“她与你们家很有缘,一辈子的缘分”这三句话,让人听的莫名其妙的。尤其丰子恃后边那两句问话,感觉答非所问。

    丰家,好像没有见到老爷和夫人,不知道死了还是跑到那里去了;那个丰收,定力非同一般,也不知道是丰家在哪里搞到的,身份说不定不是丫鬟;韦均今天没露面,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子娴可是有着少见的美貌;峻颜不知道看到她留的信号了没有;孔妈在看见她不见后不知道想没想她;史儿回到山上她师父那里不知道气没气她;那子儒还真细心,她四年多前染的头发,虽然用的是很好的染料,花了她几百块钱,颜色没有褪去几分,但是那颜色深的让人辨认都辨认不出来,他竟然发现了;子儒他们怎么会没听过那些成语呢,应该是在宋朝以后才出现的;他们的手脚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丰家与人结仇了吗;那个夏侯到底是什么人;他说的那一辈子的缘分是什么呢……

    李小璐在床上天南海北的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反正一夜没睡。

    这一夜,月光皎洁,照的万物静谧。乾祐三年,公元九五零年农历十一月十七日与十八日相交的夜晚,后汉都城丰家的六兄妹中,只有丰子俊一人睡着。

    丰子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睡着;丰子锐是在担心哥哥和弟弟的事情;丰子儒和丰子颖是一时知道自己的病有希望治愈,一时想了很多事情,激动的睡不着;而最小的丰子娴,在为自己与李小璐之间的差别难过,也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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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天亮的时候,李小璐才发现她一夜没睡——其实丰家兄妹也是在天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一夜没睡。不同的是,李小璐发现后马上盖着被子强迫自己睡下,并且一会儿就睡着了,而丰家的兄妹全部都开始梳洗,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李小璐一觉睡到日上六竿。

    起床后,丰家人的午饭早都吃过了,她一个人对着十几份菜,这个夹一口,那个抄两口,连菜的味道都没尝出来,就吃饱了。

    所以此刻,她正在丰家的大厅里来回的跺着步,伸手指着被她强迫坐在椅子上的一干人等,抱怨着丰家的浪费。

    “你说我就一个人,能有几张口,不就一张吗?你们弄那么多的菜是想撑死我还是觉得家里的东西太多了没处放?剩下的菜怎么办?倒掉吗?你们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人连肚子都喂不饱吗?就算家里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呀!不知道节俭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吗?人要养成良好的习惯,不然浪费下去再多的钱也会被败光了!以后不要这样,听见了没有?!”

    丰家的哥哥们可是没有想到李小璐竟懂节俭这个道理,但也不奇怪了。

    终于、终于、终于说完了!终于有插话的机会了!

    “唉!我们是看你是客人,才弄了那么多的菜来厚待你,你别狗摇吕洞宾好不好?”丰子俊为自己家抱不平。

    李小璐站定,面容一凝,双手叉腰,做茶壶状:“你给我过来,老弟!”

    “我不!”经过昨天的教训,丰子俊很聪明的知道过去了绝对没好事,不是被打上一把就是有可能被弹上一个暴栗,断然拒绝。

    “你不过来我可要哭了!”威胁!“我哭起来可是很吓人的!”

    “叱!谁害怕!”丰子俊才不害怕,吓唬谁呀!

    丰家人一个个的都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还能怎么办。还当真哭出来不成?

    “啊哈哈,啊哈哈,我的命怎么这么的苦啊!老天不公啊!”李小璐双手拍着大腿,干嚎着,惹的丰家弟妹们都微笑起来,“你说我怎么这么的命苦啊,要了你这样的一个弟弟,这么的不乖,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这么的爱惹我生气,这可让我怎么活呀!家教不严,家门不幸呀!呜呜呜……”李小璐本来也只是想让大家开心,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自己弟弟,所有的往事一拥而上,不禁悲从中来,倒真的难过起来,哭了出来。丰家的人一看,不信的对望了一眼,再一听,果真是哭出来了,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家一向没有人哭,更不会有人当着很多人的面大哭,所以大家都没有哄人的经验。

    可是,严重的问题是——李小璐哭的很伤心!

    子娴看了哥哥们一眼,见好像没人要管,带点怯的走到李小璐身边,先递了手帕给她。她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说:“姐姐,别哭了!伤身子!”说着便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去坐。

    李小璐的哭声是没了,眼泪却不停的向下流,肩膀抽动着,一上一下的,好不伤心。

    丰子恃横扫了丰子俊一眼,眼神里并没有什么严厉感情,却看得丰子俊内疚起来。

    “我过来了!”丰子俊站到李小璐身边,他没有安慰过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这一句话。心里怪别扭的,她怎么说哭就哭啊!害得他心里不舒服,好像是他的错了!

    李小璐不管,只是翕动着鼻子,抽动着肩膀,掉着眼泪。她当然可以原谅他,他又没做错什么。可是她要是一收手,以后还唬得住人吗!以后那句话说出来,谁管你哭不哭啊!所以她一个劲的想着伤心事,眼泪就一个劲的往外流。

    丰子恃看着哭的难过的李小璐,心里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可能像昨天晚上那样过去安慰她。可是看着她哭,他心里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向二弟使了个眼色,先出了大厅。

    丰子恃一出大厅,其他的人接到丰子锐的示意,推着老三老四两兄弟出去了。

    等所有的人都走完了,李小璐才慢慢的止了眼泪。

    她靠在椅背上,抹着眼泪,心里一阵沉重。

    她是不是太任性了?昨天的时候,就只因为觉得和丰家的人投缘,所以无所顾及的几乎什么话都说。不顾自己的安全,只随着性子走,他都不怕他们知道什么而伤害她吗?幸好丰家的人取消了灭她口的打算,不然她要把性命丢在这里吗?一整天都听见她自己在那边叨叨,是不是太张扬了?她一想到刚才的情况,突然觉得有点丢脸。那样呼天抢地的简直就像是泼妇,唉,她的形象呀!又不是小丑,干吗要做讨别人欢笑的事?不,不是!李小璐一手在空中挥着,是她的方法不对,不是这件事是错的。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要沉稳一点。以后要开开心心的过,不然就对不起爸妈了。

    一想通,李小璐舒心的吐了一口气,看了看旁边,见椅子旁胳膊下的小桌上放了一个茶杯,好心情的伸手拿过。这可是刚才子娴走的时候故意放在她旁边的,真是贴心的女子。她拿着茶杯站起来,拼命的扔下去,摔个粉碎,顿时心情大好。

    啊!真爽啊!

    见过比这更爽的事情没?

    当然没了!

    心情一好,李小璐就出去找人了。

    虽然在丰家已经住了一天半,不过她一点也不清楚丰家的地形,每次总是被丰家人或那两个丫鬟领着七拐八拐的。她只知道她住的地方叫“不舍居”,应该是客房——噢不!——应该是客院,因为那是一桩独立的院子,大概有一万平方米左右,在丰家的西边。她院子的南边听说是丰子锐的院子,北边的院子不知道,不过她想应该是马厮柴房厨房或下人宿舍一类的东西,因为没听说是谁的院子。她院子的对面好像是接待来客的地方,再往东是丰子恃的明院,明院南边听说是老三丰子儒和老四丰子颖两人的院子,北边是丰子娴的梅院,梅院的西边是丰子俊的院子。按照九宫格的方位来说,左边——即西边,从上到下依次是:不知道、客院、丰子锐的院子;中间从上到下依次是:丰子俊的院子、接待来客的院子、入门的山水风景;右边——即东边,从上到下依次是:丰子娴的院子、丰子恃的院子、丰子儒和丰子颖的院子。

    李小璐刚来一天多,只知道丰家兄妹们住处的大致方向,找的话可就找不到。一来是因为她不喜欢记方向;二来是因为每一个院子外都有一些山呀、水呀、路呀、树呀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曲曲折折的不好记,而且每个院子都只是大致的方向,不能保证方位有多准确,因为有的院子很大有的院子很小,它的位置不是偏前就是偏后不是偏左就是偏右,根本就不好找。就说丰子恃的明院,她估计它有不舍居所在荣院的四五六倍大,什么书房啊,小会客厅呀,吃饭的饭厅呀乱七八糟的都在他的院子,而她这一天多所待过的地方就只有荣院的不舍居和明院的会客厅、餐厅、书房,其他的地方除过房顶和路以外,她都没去过。

    现在李小璐出了书房面西站着,不见半个人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她的隐形耳机没戴,也没听见他们刚才说没说去哪里了。正想着,就见丰收从明院会客厅南边的回廊过来了。

    丰收一过来,就笑着说早在旁边等候她出来了,请李小璐去明院的小客厅,说两个主子候着。

    说是小客厅是因为相对于丰家的大客厅而言,其实它也不小,四五百平方米的两层建筑,名曰贤至楼。从书房到贤至楼大约得两三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李小璐已经问明,知道子儒和子颖去了后书房给子娴上课,子俊也跟着去了——她都不知道他们家的书房还有前后之分。

    一进贤至楼,转进左偏厅,李小璐不等人招呼,直接随便的坐了一张椅子,等丰收倒了茶,拿了个暖壶给她出去后,她才抱着个暖炉问两人:

    “看我做什么,没见过我吗?”

    丰子锐的神情变的温和,道:“李小姐昨儿个吩咐要的那些东西,我已经着人去准备了,过两三天就会弄好。

    “啊?这么快?”李小璐惊讶的问,“你办事速度也太快了吧!我还说去监工呢!”她的身体凑近丰子锐,“你的恐怕不行吧!我给你说啊,这衣服呀布呀被褥床单呀等等的。凡是做这些东西的人,一定要洗干净身子,穿干净的衣服,洗干净手,在干净的房间里,用干净的布料来做,不能有一点马虎。就连用的剪刀啊针啊等的,都要干净的,最好用开水煮上半刻,你现在做出来有问题吧?”其实没有这么严重,她只是怕衣服被褥等上边有细菌,万一感染了伤口就不好了。严格一点,细菌的数量就会减小,安全系数就增加了。

    丰子锐的确没有想到要如此严格,连人都要沐浴,穿干净的衣服。

    “我下去吩咐重新做。其他的东西有没有什么严格的要求?”一次说个清楚,免得也弄错了。

    “其他的没有了,那个被褥我想也就不用做新的了,太麻烦了,其实也没多大问题,浪费了!”想来丰子锐一定会注意到卫生这方面的,这么有钱的人家,怎么可能做出来的东西脏兮兮的!?想起那些富豪之家,有时一道菜做出来就用几十道甚至是上百道工序,没道理会在穿着方面马虎起来。

    丰子锐也没再说什么,心里自有自己的打算。他下去会把东西给全换了,她说出来自有她的道理,可不能拿弟弟的安全开玩笑。不说,是因为倘若说出来她要是嫌麻烦不准换,那也是一件麻烦。

    “丰老大,过来过来!”李小璐朝着丰子恃招手,想让主位上的他下来,一见他纹丝不动,没有下来的意思,就想端着椅子坐过去。可原楠木的大椅子得多重,她搬起来很费力,走了两步就停下,吩咐丰子:“老二把椅子给我端过来。”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说着就走到丰子恃身边,直接的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

    丰子恃平静的看着李小璐,目光定到她坐的椅子的椅背上。她知道这个位置的意思吗?还坐!一点都不受世俗的约束。

    “看什么看,江湖人士,不拘小节,别那么小气……椅子放我们面前,你坐下,我们来商量你弟弟的病……不就是一张椅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把它挪一下意思就变了。”说着就把椅子向下挪了挪,靠近丰子锐,坐在椅上,双脚踏在他椅子两腿间的横木上。

    虽然只有昨天和今天的相处,丰家的人基本上都了解了李小璐的性格。两兄弟见她这样也没有说什么,只等着她的下话。

    李小璐认真且严肃的看了两人一眼:“先来说我的正事,再来说子儒和子颖的病。我路上在船上画的那些图,我想找人把它们做出来,不过以我的能力还找不出来那样的能工巧匠,我想请你们帮我找到一个或一些工匠,就照着图上的去做,大小我都在图上写好了,如果有什么地方不懂的话,可以让他们来问我。哎呀!不对不对!你们要是能找到的话就这样做,要是找不到人的话就算了!”天拉!说话没个前后之分了!怎么以前没发现自己有这样的毛病?

    这女子就是这样的主次不分。两兄弟都知道。

    李小璐想了一下,她要怎样说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就直接问:“小事说完,来说正事。你们两个觉得我的那个治病方法很对,可是你们真的相信我就一定能弄好吗?”她又不是医生,又没上过手术台给别人做过手术,甚至是没见过别人做手术自己也没做过手术,她怎么去给别人做手术?理论上那样说是很完美,可那种事情是说出来的吗?要是出了她无法掌控的意外怎么办?可丰家人就只遇到了她这一个“神医”,对她抱有那么大的希望,她可不能让他们心里丧失希望。如果他们对她坚信不疑,她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话又说回来,就算别人不太相信她,她还是得硬着头皮上。本来想着让他们去找一个会做手术的,几百年前的华佗都做过手术,怎么可能现在连一个这样的医生都没有?!不过想想这个世界上华佗也就一个,哪能这么好找那么一个勇于创新的天才医生?!也许他们还把她当成不可多得的“华佗”呢!况且现在马上就要改朝换代了,兵荒马乱的,丰家要是知道有那样的人早就在昨天说出来了!话再说回来,就算真的找到那样的医生,谁知道他的胆量思想心理素

    质等等一系列的东西是怎么样的,她还不放心呢!所以也就取消了这样的想法。

    丰家对于李小璐所能做的调查都做了,连她家里多少个仆人、多少间房、院子里总共种了几颗树、甚至连每个仆人的身家背景,他们都了若指掌。

    的确,在她所能被调查到的这四年多中,从来没有见过她给谁开过药方,更没见过她自己读过一本医书——家里有医书倒是没错。她家里的仆人要是病了,都是去请大夫来看,甚至连她自己四年来大病小病病的那三次,都是请大夫去看的。这样,的确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大夫。矛盾的是,她的的确确救过几个人的性命——那些病人不是已死就是连高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或是根本不可能活过来——但都被她救活了。

    对于她的“医术”和“医人史”,没有比丰家兄弟更清楚的了,甚至他们的清楚都胜过李小璐她自己。

    这是一个矛盾不解的地方,丰家猜测她可能没有学过医,但她一定与医术极高明的人相处过,所以才知道那么些别的大夫不知道的治病方法,让她处在了一个医术高明与无知并存的情况上。凡她所救过的人,都是被大夫们一致认为不可能被救活或不可能被治好的人——这也是丰家请她来的原因——丰子儒和丰子颖的病,所有的大夫都说那不可能好!而他们,心里也不抱希望。

    李小璐的特殊,让丰家的两个哥哥心里多少抱着希望。

    果真不负所望,她真的知道怎么去治!

    这是一件让他们心里惊喜的事情,激动的昨晚都没睡着。不过他们心中也清楚,知道会治不代表她会医治。就像你知道怎么把生意能做好能赚更多的钱不代表你就可以把生意做好可以赚到很多钱。

    听她现在的口气,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在丰子锐要开口之前,丰子恃开口了,所以丰子锐要说出来的话,被阻在了嘴里。

    “我相信李小姐的能力,如果连你都弄不好,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弄好。”认真的态度,诚挚的语气,充分的表明了他的信任。

    丰子锐心里有所悟。大哥知道她的能力还这样对她说,给予她信任,这比支持她更重要。平时这个道理也懂,一时竟给忘了!

    李小璐一见别人这样信任她,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她原觉得,他那么深刻的调查过她,应该知道她的底细,对她的能力有所怀疑,而不会像别人那样盲目的信任她。没想到竟是这般的信任!

    李小璐的想法确实是对的,丰子恃和丰子锐的确都对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她只觉得他们这样稳重慎密的人也有大意的时候,没再多想什么。她也不想想,稳重慎密的人在自己十分注重的事上会有大意的时候吗?当然不会了!不过她一向是不怎么聪敏也不怎么有心机的人,别人说信任她,她就没有去怀疑里边到底有多少是假的有多少是真的。

    “好吧!既然你这样信任我,我就尽全力了!不过我可要告诉你,我没做过这种事,所以要先找一些动物练习练习。你们要帮我弄一点兔子呀……猫呀……小羊呀的动物。先给它们喂点药或扎个针什么的,让他们不能抵抗但要活着。……嗯,如果……可以的……话,弄点……老鼠……哎呀算了不要了!这东西太小不好拿,要是万一弄个不好咬人一口还不得传染上什么病来么!”其实她本来想说,如果可以的话,弄几个死人过来。因为毕竟动物是动物,人是人,就算她在动物身上练的熟练了,可人体胳膊腿的构造不可能和兔腿猫腿羊腿一样吧!要是出问题怎么办?当然要先了解一下人体筋脉的构造和方位了!那只有找死人来练习了!可她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她的思想,古代的人对死者可是很敬重的!让他们到哪里去找一具尸体来?!虽说外边正打仗着,随处都有死人,就算几十几百里甚至几千里外偷几具回来没问题,被人发现了去诬告丰家杀人了也没问题——她相信以他们的能力会处理好这件事——她担心的万一是:若丰家的思想十分开化,不觉得损尸是什么罪过,反而嫌偷尸体麻烦而去杀一两个人或者去挑断别人的筋,那可就是她的罪过了!生意做大的人,就算心存善良,也不会处处慈悲!光看他们先前不准备留她命这一点,就知道这家人为了丰子儒和丰子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好的,李小姐,我会下去准备。”丰子锐应道。他心里有点惊叹她竟会这么想。他本来就担心她没有做过,到时候给弟弟治病时出了差错,想问问她有什么好的补救办法,她竟自己提出来了!他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要不要提出来。看了眼大哥,见他没表情,也就取消了说出来的打算。

    丰子恃当然知道弟弟想要说的是什么。刚听她说要找动物的时候,他就明白过来,知道她要剖开它们的腿,研究一下筋骨。听的时候他就想,用动物,还不如用人更适合——弄几个死人到家里虽不怎么简单,也不算难。他本也想说出来,后又觉得弄一个死人放她面前,可能会吓着她,要是她为弟弟做手术时紧张了,反而做坏了,就不好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子……

    丰家这两个当哥哥的都不是话多的人,尤其是丰子恃,只在最必要的时候才会开口说上一两句。丰子锐这一应完声,没了事,就有点冷场。反正他们也不用开口询问李小璐过的好不好之类的话——一来他们的性格都不是那么客气的人,再说也有点熟了,二来看她的性格根本就没了那必要!也不用询问其它的事情,反正该了解的早都调查清楚了!

    李小璐左右看了两人一眼,见没一个人有开口的意思,就问他们:“你们以前平时没事的时候干什么?就这么干坐着吗?岂不是无聊死了!呀!”她想起什么似的兴奋的一拍脑袋,眼睛亮亮的发着光,快速的对丰子恃说:“帮我找个人做一些玩具!我给你把图画出来。”说着马上起身跑到房里的一个桌子上拿了几张纸,从怀里掏出了一支钢笔拔下笔帽向笔尾一盖,人已经走回了位置,直接坐在椅子上把纸向椅子旁边的窄几上一按,手已经在上边画开了,“这个东西呢,要做这么大、这么长、这么宽、这么高,一组共有九个,要弄四组,要是万呢,就是一万到九万,要是条呢就是一条到九条,上边的图是这样的……还有柄,也是九个。这样的图。……东南西北风,红中,字就是一般的字,哦,这每一组不是九个……”边画边解释。家里的那副麻将没带,在船上的时候本来打算画出图,那时也不认识丰家的人,没想到能和他们说到一块儿,认为就算画了做出来打起了麻将,也没那种气氛,就取消了想法!

    丰子恃和丰子锐认真的听着,直到李小璐详尽又啰嗦的解释完。

    “好了,这样就行了!”终于解释完后,李小璐把纸递给丰子锐,拍了拍手,“材质呢,就用……”木的不好,太爱坏了,铁檀木倒是行,不好找也就不说了,主要的是颜色暗了,不美观。金的银的又太重,中间掏空可以减轻重量,看起来也美观,就是看着像是在显摆。铁的就不用说了,又重又难看又爱生锈,现在可没有不锈钢,况且大冬天的谁愿意手里拿着一块冰?玉的呢,好像也不行,一百多块相同大的玉对丰家来说是好找,可怎么可能一百多块玉色泽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与半点瑕疵?颜色不一,几圈下来被他们记住了那个颜色是什么牌,像他们这种身手偷起牌来她也发现不了!假设真能找到一百多块色泽没有任何差别的玉,那得费多的力气?那么做下来价值可要比用金子做出来高很多倍,才炫耀,也是不值得。石头的也不行,重量颜色都有问题。各种东西在脑中过了一圈都没想出个结果来,就顺口问:“……用什么材质的好呢?”她家里的是桐木刷漆的,她闲时自己做出来的,好用是好用,就是没什么美感。现在能做更好的,干吗要做一个坏的?!

    “你对材质有什么要求?”丰子锐捏着纸问。她要做的是他从来没听闻过的东西,说起来是玩,也不知道怎么个玩法,他怎么知道什么东西做来好?

    “要看起来美观清素,拿在手里不能感到太冰凉,要不重,颜色不能太暗,要一致,这点是最重要的。我不要金银做的!”想来以丰家的财富绝对有很大的可能给她做出纯金纯银的,一副麻将就上了一百万,她可不要,只有这样要求了。形状、温度、颜色、外观的条件都要要求,她要看起来朴素的东西,不能让人觉得奢华。丰子锐后来的确是把东西给她做好了,只是李小璐没有想到他用的材质比用金子银子做出来更奢华,大跌了她的眼镜。

    丰子锐点头应着。心里已经在筛选着合适的人来做这件事。

    凡是在大家庭里,大事的决定权都由家主决定,像丰家这样的家庭当然不例外。李小璐知道这些,所以每次问决定性的问题就问丰子恃,而让别人为她做事时就对丰子锐说,因为他是执行者——想来那种琐事丰子恃也不会亲自去做,不然,岂不累死?

    决定权是在别人手上,她想问什么问题的权利却在自己身上。她现在心里想的问题是:到底要不要让丰家弄几个标本过来?

    她心里总是觉得还是找几个尸体实验一下比较好。这样才能摸清人体手腕脚腕处筋所处的位置和一些状况,给他们两个做手术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发生不可预知的问题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