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固连忙端起漆碗，双手捧上：“君主，喝口水，润润嗓子。”宋襄公手一划，将漆碗碰到一侧，双眼盯着公孙固，连声问：“大司马，是不是？是不是？”
公孙固只好安慰道：“是的，是的。”宋襄公听到公孙固的回答，双目炯炯，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情景中。齐桓公困死寿宫，齐国霸业衰落，居位九年的宋襄公，迈出攀比霸业的三步曲：平定齐国之乱、杀?子示威诸侯、鹿上会盟。
公元前642年春，宋襄公召集曹、卫、邾四国诸侯，护送太子昭回齐国承继君位。公元前641年夏，宋襄公召集曹共公、邾文公两国君主在曹南会盟。?国君主?子迟到，请邾文公帮助说情。杀鸡给猴子看，以为杀掉?子就能使东夷诸国慑服的宋襄公，传下旨令：用?子祭祀“次睢之社”。
在三步曲中，平生最得意的就是鹿上之盟。公元前639年春，宋、齐、楚三国国君相聚齐国鹿上。宋襄公以盟主的身份自居，自拟秋季在宋国会合诸侯、共扶周天子的通告，言明是“衣裳之会”，不许与会诸侯带有武力参与。楚成王、齐孝公各有打算，不动声色地签了字。宋襄公主张得以顺利通过，鹿上会盟，霸业达到鼎峰。旋即盂地会盟，齐孝公根本没有前来，楚成王囚禁了宋襄公。
公孙固拉了拉太子王臣，低语道：“回光返照，君主必有遗嘱。”太子王臣抓住宋襄公的手，悲伤地：“君父……”
太子王臣一声“君父”的呼唤，宋襄公从虚幻回到现实，头脑异常清醒：“记住，祖宗创业不易。我先君商汤开国几百年基业，毁在暴君纣王手中。寡人反其道而行，以仁义为旗帜，却受到荆楚欺骗，先是衣裳相会，讲好各国不能带兵马，荆楚却在会盟的地方埋下大军，抓住寡人。后是泓水大战，寡人又被不讲信义的荆楚打败。耻辱，使寡人无法面对邦国臣民，心里的痛楚比这箭伤还要难于承受，心口疼啊！痛杀寡人。天哪！”宋襄公的神情激动，眼里滚着热泪，手敲着病榻。
太子王臣：“君父，儿臣不会重蹈旧辙。”宋襄公悲愤地：“教训，付出的代价太大。寡人日思夜想要称霸，摸到‘王者之剑’却不能做大事。寡人妄自尊大，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太子王臣哽咽地：“请君父静心养伤。”宋襄公：“不必相劝，君父心里清楚得很，只是后悔莫及。”
公孙固：“君主，臣会把往事讲给太子听的。”
宋襄公：“南方荆楚是我商宋仇敌，世代不能与他通好。重耳返国，必定能得到诸侯拥护。宋国子孙谨慎事奉，可保社稷平安。”太子王臣道：“儿臣铭记。”
宋襄公的目光转向公孙固：“寡人悔青了肠子没用处。太子年轻，社稷大事，费心操劳。晋国，公子，你、你……”公孙固稽首道：“为宋国社稷，臣尽忠竭智。”
“南蛮荆楚，害死寡人。”宋襄公大叫着，头歪向了枕边，一双大眼睛无神地瞪着，死不瞑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