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人披高声道：“二公子来了，女公子来了。”
重耳捧着白绫，与捧着锦盒的大伯姬走在前面，卫士抬着棺材跟在后边，狐突等于众臣跟在棺材后，一行人鱼贯而来。晋献公惊讶地：“你们这是……”
伯姬上前跪倒：“君父，伯姬来陪伴母后。”
晋献公微微点头：“姜，我们没有白疼女儿一场。”
大伯姬：“君父爱母后，心里装着母后。伯姬知道君父忧虑母后孤寂，没有心思料理国事，在御苑桃林里陪着母后。臣民闻听，哪个不说君父有情有义。”
“好女儿，你理解君父，他们胡言乱语。”晋献公的目光巡视着大臣，特意盯住重耳。
“伯姬姐姐。”重耳叫一声，眼里闪着泪花，把白绫搭到了树上。
大伯姬平静地：“君父，伯姬尽孝，兄弟们赞成，众卿前来送行。”
太子申生看了看重耳双瞳连闪的神色，率先跪下，重耳跪下，夷吾也连忙跪下去，狐突为首的众位大臣亦跪下，叩头施礼。
大伯姬把锦盒放到晋献公的手里：“锦盒是君父送给母后的，里边装着垂棘玉璧，也装着伯姬的一束头发。君父，身体发肤，父母给的，伯姬不孝，为报答君父母后的养育大恩，伯姬愿意代替君父前去。”大伯姬转脸道：“把棺材放到君夫人的旁边。”
卫士把棺材放下，两副棺材，并排放在了一起。晋献公皱起眉头，满面不解的神色。大伯姬再拜施礼：“君父，女儿伯姬辞行。”
搭在粗树枝上的白绫垂下，在夜风中飘动着，大伯姬起身，来到白绫前，手把着绫套。晋献公上前拖住大伯姬：“不能做蠢事。”
大伯姬推开晋献公，厉声道：“不许靠近我。”晋献公颤声道：“你可是君父唯一的女公子。”
大伯姬悲泣道：“今天的女公子，君父爱着，众臣宠着。明天呢？后天呢？诸戎攻来，诸侯杀来。最遭殃的是女人，被对头抓去，不是做女奴，就是做宫妾，还有谁护着、捧着？”
晋献公喝道：“荒唐。晋国的女公子何至如此？危言耸听。”太子申生、重耳、夷吾齐声道：“伯姬姐姐所言，句句是实。”
大伯姬：“诸戎侵袭，郡邑狼烟四起；诸侯为扩大疆土，耿、霍、魏三国出兵。君父不理朝政，国都人心涣散，绛城早晚要被诸侯分割。为保住清白身子，伯姬愿随母后长眠地下，图个全尸。”
晋献公痛心地：“女儿，伯姬。姜走了，君父心如刀割，你就往刀口上撒盐。”
群臣伏地叩头：“臣等求君主开恩，愿效女公子，图个全尸，死在国都。”
狐突：“君为上，臣为下，君臣之礼，臣等岂能忘记？要挟君主，以下犯上，臣等不敢。君夫人在天有灵，老臣宁死也不做他国子民。”
晋献公：“老国舅，你是社稷###，怎么能跟着胡闹。”
“臣无礼，为的是晋国。”狐突不理晋献公，目光转向了大伯姬：“先社稷而亡，忠君爱国。伯姬，老臣为官四十年，身仕三朝，称得上###，陪你同行。”
大伯姬双手把着白绫挽套，站到了矮几上。晋献公摇着双手，呼叫着：“伯姬，你这是要君父的命。”
“君父，女儿不孝，伯姬走了。”大伯姬的头伸进了绫套里。
“快救女公子。”晋献公几步奔过来，抱住伯姬。伏地的群臣，跪着不动。晋献公顿足道：“寡人知错，可以上朝。听着，曲沃安葬君夫人，宫苑筑起望姜台。”
“老臣一切照办。”老国舅狐突说着挥手，太子申生、重耳跳起来，上前举起大伯姬。起身的先轸抽出侍卫的刀，扬臂割断白绫。
晋献公从寺人披的手中接过锦盒，放到大伯姬的手中，颔首道：“伯姬，代你母后主持后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