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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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氏家族里有一个很特别的遗传,那就是历代以来,儿子都看不起老子。比如窦解放就看不起他老子窦建德,窦解放和他爹窦建德讲话那更是鸡同鸭讲,平时最多三句话就要点燃战火。当然,窦一官同学以后也继承了这个优秀的遗传因子,和窦解放同志的关系只能用势同水火来形容,这是后话,我们到时候慢慢接着聊。

    窦解放家应该算是屠夫世家,他有三个儿子,五个女儿,其中,两个儿子操起了杀猪刀,五个女儿全部做起了有关于猪身上的各种相关行业勾当。这里面,有个怪胎,坚决不摸杀猪刀,也拒绝干和猪有关的任何相关工作,这个人,我想我不说,大家也应该能够猜得到。对了,当然是我们的窦一官。说窦一官是个怪胎,俺绝对没有冤枉他,

    这不,时光荏苒,马上就到了窦一官他九岁这年,随他妈,哦,对不起,这个有点象骂人的脏话,俺换个叫法,窦解放跟随他的母亲上大庙山万佛寺给观音菩萨过生日烧高香,这小子贪玩好动,眼睛跟个望远镜似的,在庙门外就看见观音菩萨的香案上有诸多供果,于是两颗玻璃球似的小眼珠子一转溜,计从心来,趁正午时分,众香客正虔诚的跪在地上,跟随和尚大师集体高高厥起屁股山呼阿弥陀佛南海观世音活菩萨以后关照我等发财发大财发大大的大财的时候,这小子迅速跳到泥菩萨面前,抓起香案上几个苹果、鸭梨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往嘴里送。这下把众多虔诚的香客可给气坏了,自己的供果明明是敬奉给我佛慈悲大慈大悲的南海观世音菩萨享用的,结果被这个浑身稀脏,屁股上还露着两个洞的流鼻涕小孩给享受了,几股子鬼火不约而同的从丹田顺着胸口往外冒,几十号人几乎是同时跳起来,向窦一官扑去。几十号成年人立刻返老还童,投入到一场空前规模的老鹰抓小鸡游戏中。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调皮鬼被愤怒的群众擒获了,群众们正商量着究竟是打左边屁股十下还是打右边屁股十下的时候,万佛寺主持诚心大和尚发话了,他恳请众香客看在我佛慈悲不动嗔念的面上,放过这小屁孩。众香客见主持大师,得道高僧都恳请了,还不集体给足了老和尚面子,此时不和大师拉拢距离更待何时?于是就把窦一官给放了。

    早在公元1978年,解放早已经成为一名光荣的劳动人民,由于他这辈子都在和猪打交道,他理所当然的进入了人民食品站,职业教徒弟杀猪卖肉,收猪赖称。窦一官的两个兄弟也就是从这里接上了窦解放的班,操上了杀猪刀,从此后,多少黑猪白猪花花猪命丧这两把猪见愁刀下。窦解放没念过书,除了阿拉伯数字和自己的名字勉强能画出来外,其他大字,一字不识。但是奇怪的是,这老爷子的算术水平相当了得,几斤几两该多少钱,基本在称秤的时候就随口报出,而且分毫不差。好象开先已经说了,70年代末期和80年代初期是一个凭票供应的年代,很多家庭由于人口太多,不太容易能吃饱,至于说什么吃肉肉,那是一种奢望,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勉强过过瘾,平时痨慌了,割块肥肉都要剁得细细的,分时分段的品尝。但是我们亲爱的主人公窦一官同学完全没有这种烦恼,他实在是太幸福了。

    窦一官出生的时候算是一个巨婴,足秤八斤。于是小名得了个窦八斤。叶芳生窦一官时,足足生了一天一夜,疼得鬼哭狼嚎,声嘶力竭大骂窦解放你个王八蛋,老娘都是被你害的,老娘来生做鬼都不放过你个狗日的等等不入耳的污言秽语,把个接生婆子给乐得,门牙都要笑掉了。最后好不容易才把窦一官这小混蛋给“斗”出来。说来也巧,窦解放翻过族谱,赶巧的,一官这一辈整好轮到“一千百万”这句中的“一”字辈,窦解放和他爹窦建德蹲门槛上,抠着头皮抓了半天,窦解放终于憋出一个“官”字,“官者,权势也,男孩子就是要有权势,一官,就要这小子当个大官,要得,就这个了,一官,既好听,又好记,还够贱,这娃好养活。”于是窦一官就算有大名了。等叶芳知道宝贝儿子被取了这个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名时,马上强烈反对,“窦一官,斗你妈的大脑壳,斗官能斗住吗?”,不过可惜已经晚了,窦解放在孩子出世第二天就跑街道上把户口给上了,叶芳不依不挠的闹了好几天,后来听别人窦一官、窦一官的叫习惯了,也就罢了,她想,起码我娃比别人家什么军啊,勇啊,强啊什么的洋盘多了,起码没那么俗!

    窦一官同学估计在娘胎里把营养吸收得太多了,物极必反,出世后反而就吸收不进去了。那小身子骨,那叫一个瘦,打断奶后好象就没再发育过,肋巴骨一条一条的,抱在手上都觉得袼手,皮肤又黑,跟个太阳晒过头的非洲儿童似的。窦解放长得也算一表人才,膀大腰圆,膘肥体壮的。心说我的种怎么基因突变成这德行,跟个微型黑老头似的,越看窦一官越觉得烦,一般两父子话不投机,窦解放一个大耳光就扇上去。这窦建德也觉得纳闷,这孙子怎么就是不长肉,别人家吃素,我们家里顿顿都没断过肉,这小子怎么就不长二两肉,怎么还没别人家小孩壮实呢?

    窦一官吃肉那叫一个刁,专吃瘦肉,还最喜欢吃用瘦肉剁成的馅子。每顿吃饭的时候,窦一官有特权,他要先拿筷子在菜碗里挑,挑剩下的才准其他姐姐妹妹们吃。他每天吃的肉并不少,但就是光消化,不吸收,吃来吃去还是跟个鹌鹑似的。最后还是窦一官他奶奶有经验,她告诉窦建德,“死老头,你让解放把那卖不脱的棒子骨拿回来,我有办法喊孙儿长肉”。窦建德一听,眼睛鼓得多大,反问道:“那喂狗的东西,你要给他吃?”。

    于是窦解放要求一官的两个亲哥哥,“以后你们就把那猪棒子骨都拿回来,不要忙着扔狗窝里,一官要啃”!窦解放的话,在家里就是圣旨,其他人虽然心里不服,但是也只敢在心里埋怨老头儿不公,但是骨头该拿回来的,还是要拿回来的。一官的奶奶在食品站卤肉房工作,娘家在旧社会里就是开烧腊板板的,家传手艺,做得一手的好卤菜。拿回家的骨头于是就不剔肉了,老太婆从食品站里拿了点老卤水回来,在家就把这些可以说比排骨还肥的棒子骨都卤了,窦一官刚开始闻着还觉得香,兴高采烈的抱着棒子骨一通猛啃,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嘴巴吃腻歪了,闻着那卤水味就觉得潲水臭,打死也不吃了。老太婆自有主意,不吃卤味,还可以炖撒,于是窦一官开始了每天汤菜。老太婆手艺绝对算上乘,都说山西人煲汤煲得好,老太婆绝对不落下风,把个狗吃的棒子骨,每天换着花样的炖,什么红豆,绿豆,大豆,小豆,山药蛋,统统的一顿乱炖。窦一官估计是汤老官转世,喝了那么些年,还是每天把个猪骨头汤喝得有滋有味。

    家里人都习惯了窦一官的少爷作风,少爷的汤那是万万动不得的,如果被发现有人敢偷喝窦一官的汤,窦建德的鞋底子保证毫不留情的抽在这人的屁股蛋子上。看着孙儿的身子骨在丰富的维生素DEF滋补下,小身板也渐渐发育起来,窦建德打心眼里觉得舒坦。

    (备注:当年猪棒子骨卖不脱,因为凭票供应肉类的时代,不管你买猪身上的什么物件都要消耗一张宝贵的肉票,所以当年没人会买骨头,一般杀猪匠们都把棒子骨拿回家去,食品站领导虽然知道这事,但是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杀猪匠的刀是有讲究的,知道棒子骨归自己,所以在卖肉的时候,剔骨头的时候把刀锋略微翘一翘,骨头上都要留下许多的肉,但是这肉一般不打眼,晚上回家的时候,用剔骨刀慢慢的剔,也能剔出来一斤左右的纯瘦肉。杀猪匠家剔过肉的骨头没人吃,因为不缺肉,所以骨头一般拿去喂狗。)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在一群在一群年轻人的鬼哭狼嚎中。窦一官看着眼前的女友送的生日蛋糕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一晃二十年了,喝骨头汤长大的窦一官已经二十岁了,转眼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也终于如自己的爹所愿,在自己家所在的乡政府当上了一个小小的官。“噗”伴着蛋糕上的最后一根蜡烛的熄灭,“啪…..刺啦…..砰”一系列怪声忽然响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