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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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的光线很昏暗,只有显示器微弱的光亮,在KB的脸上一闪一闪,窗帘是关着的,门是虚掩着的,因为KB的老爸随时都要进来进行突击检查,所以不许KB将门关死,KB坐在电脑前,他的左边是一堆书,右边也是一堆书,显示器的下边,还摆放着一本翻开着的专业书,电脑被静音,屏幕上是一些与学习有关的网页,但是在网页中间,却开着一个小窗口,窗口里正运行着一个游戏:扫雷,这时候,门开了,KB的老爸进来了,KB不慌不忙地将扫雷的窗口关上,然后低头看了一眼书,接着视线又转移到了屏幕,然后若无其事地望了望他的老爸。

    “你在干什么?”KB老爸问道。

    “我在搞学习。”KB理直气壮地说。

    “不对,你在玩。”KB的老爸语气非常肯定。

    “我没玩,我在搞学习。”KB义正言辞。

    “你在玩,我看的出来,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你逃课去打游戏机,回家来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要知道,我是你老爸,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

    接着,KB的老爸将KB的各种坏事,从小学讲到初中,又从初中讲到高中。KB突然很渴望被他老爸毒打一顿,然而他老爸却不打他,只是对他苦口婆心地进行教育,KB不说话,因为KB知道,只要他一开口,就意味着教育的时间会延长,所以KB的办法是不开口说话,只点头,两个小时后,KB还是受不了了,承认道:“我刚才是在玩。”

    老爸出去后,KB觉得有些崩溃,躺倒在床上,浑身无力,这是电话响了起来。

    我说:“KB,您他妈这些天干什么呢,连个鬼影都看不到,赶紧出来玩通宵,老子今天生日。”

    KB有气无力地说:“被我爸爸软禁了,不容易出来啊。”

    “我帮您搞定您爸爸,您今天请我通宵。”

    “您要是能搞定我爸爸,我请您通宵一个星期都没问题。”KB欣喜若狂,仿佛溺水的人,突然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直接去了KB家,KB家并不远,坐公交车大约十分钟就到了。

    我敲了敲门,KB的老爸开门。

    我说:“叔叔您好,请问郑凯在吗?”

    KB的老爸看了看我,认出我来,很热情地让我进了屋子,然后问我有什么事。

    我撒谎道:“我今天过生日,您知道的,我和郑凯关系很好,所以我的生日party是不能少他的。”

    KB老爸很仔细地看了我一会,盯得我头皮游戏发麻,过了一会他问道:“你真今天生日?”

    我不得不佩服KB老爸敏锐的观察力,要是他去当警察,估计审问起犯人来,没人骗得了他。然而,我这个谎言,并不完全是谎言,因为我今天确实生日,只是没有什么生日party。

    为了证明我的话,我拿出了身份证,上面显示的生日日期,就在今天,于是KB老爸完全相信了我。

    出门的时候,KB问我:“您是怎样骗到我老爸的,他可是一台最先进的测谎仪啊。”

    我说:“我没骗他。”

    KB一脸疑惑:“您没骗他,他怎么让我们出来的。”

    “我确实没骗,我说我今天生日,要你参加我的生日party,我只是没有告诉他,我的生日party在网吧举行而已。”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有周期性的,太阳和月亮每天都要升起落下,燕子秋天往南方飞,春天又往北方飞,女人一个月月经一次,我发现我的烦恼也是有周期的,周期大约是二个星期,如果日子过得无聊,这个周期就会缩短,就像女人月经失调一样。自从在长江上拉了一次尿之后,仅仅过了一个星期,我便又开始烦躁了,我又一次跑到了长江大桥上,然后调戏过往的单身女人,我只是笑盈盈地跟她们说三个字:“我爱你。”

    有七十六个女人骂我是神经病,有三十二个女人只是看了我一眼,有十二个女人没有骂我,反而对着我微笑,还有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女孩,抿着嘴,偷偷地笑着,我忽然发现了一个规律,在骂我的七十六个女人中,竟然没有一个是美女,有的甚至很丑,而在看我一眼的三十二个女人中,只有三个特别漂亮,两个特别丑,其余都是那种不丑也不漂亮的普通型,而在向我微笑的十二个女人中,美女竟然有十个,丑的没有,我悲哀地发现,女人的长相竟然和她们的脾气成反比。为什么会这样呢?

    晚上回去的时候,又见了楼下女孩的微笑,她并不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但是她的微笑却非常之美,我们就这样,见到了互相微笑,然后走开,什么话也不说,有一次,我们竟然互相回头望了望,然后又是一笑,接着走开。

    回武汉的这一个月,实在是难熬,然而,再难熬的日子,也总会熬过去,九月份的时候,我去单位报到,是汉口的一所高校,我的职务是图书管理员,每天的工作,就是给借书和还书的同学登记,晚上,就将书整理归类,没有加班,这种工作,你想加班都加不了,一个星期休息两天,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找一个这样的工作,工资不高,又无聊,还没有前途,但是我觉得这是我目前最喜欢的工作,走在图书馆里,我总觉得仿佛是漫步在春天的田野里,到处开着不知名的小花,我想摘哪朵就摘哪朵,每一朵都芬芳迷人,我想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愉快的事情了。

    上班的位置离我住的地方,坐公交车要一个小时,换了别人,肯定要在附近租房子住,然而对于我来说,却没有这个必要,无非就是早上要早起呗,反正我有早起的习惯,不存在早上爬不起来,上班迟到的问题,也不存在浪费时间的问题,因为我又一不忙,二没有什么事情做,我有的是时间,把时间浪费在车上比一个人在无聊中度过要好得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堕落街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了,我发现我一天都离不开它了。

    我的同事中,有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几乎所有的男人在看到她的时候,都要不住地张望,有的色眼迷离,有的吞着口水,有的可能还有其它生理变化,脑袋就像夜里航行的轮船上的探照灯,跟着她转动,她总是迈着自信的步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然而,我从来不看她,因为我已经没有激情了,在我的眼中,世界上再也没有美女了,我看到美女,就仿佛太监看到A片,或是掉光了牙的老太婆看到五香蚕豆一样,没有一点点兴趣。

    上了一个月的班,我发现,日子如果永远就这样过下去,我就满足了,工作很轻松,工资虽然不多,但对于我来说,绝对够用,我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我不喜欢大吃大喝,也不喜欢名牌服饰,每个月的工资,除了满足基本的生活开销外,剩下的我全买了书,我不喜欢攒钱,每个月的钱必须花完,否则心里就不愉快,好像社会上是用“月光族”来形容我们这类人的。

    在和楼下的女孩用微笑神交了几个月后,我们总算开始说起话来,那天我下班回家,我已经把这叫做家了,我们照旧微笑着,她突然站住,问我:“楼上吹口琴的是你吗?”

    我呆了一会,憨笑着应了一声。

    “很不错啊,你是学音乐的?”

    “不行不行,自己随便学的,没有什么专业训练。”

    “你是说,完全是你自学的,没有人教你?”

    “恩,是的,怎么了。”

    “看来你很有音乐天赋啊,只是,你为什么总吹那些比较忧郁的曲子呢。”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我也不会对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回答这个问题。

    “进我屋里坐会吧,我家里刚刚给我寄了一些吃的,跟你分享分享。”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去,反正我进去了,她拿出来一大包食物,说是她妈给她寄的家乡的一些小食品,都是她喜欢吃的,她一边吃,一边不停地向我介绍这个东西是用什么做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做的,我没怎么听,我管它什么做的,能吃并且好吃,就行了。

    快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说:“我要上去啦。”

    她站起来送我,快出门的时候,她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说:“请讲。”

    她犹豫了一下,说:“算了,还是不说了。”

    我晕了,女人为什么都这么喜欢吊胃口呢,我追问她,她还是不说,最后我有点生气了,赌气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了。”

    她看了看我,说:“大男人的,怎么这么小气呢,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告诉你,好吗?”

    我只能说好,然后回去了,她在后面说:“晚安,回去做个好梦。”

    我没有说话,我回去直接就上床睡觉了,没有看书,没有吹口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