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与现实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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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透过白沙帘照在床上,这本该是个温馨的景色,却只有我一个人,独自爬在床边。任泪水滴湿床单,枕头,被子,却还是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哭泣声。是怕声音传进隔壁房间还是怕传进自己的耳朵里,然后泪水再也不受控制肆意宣泄。

    刚才母亲离开的时候,听见成允刚刚进门的声音。随后便听见轻轻的敲门声,而我却失去了打开这道房门的勇气。那不仅仅是一扇门,那是被阻隔的两个世界。过去的,曾经的,不管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都已经血肉模糊。前一秒钟还两个相同的世界,此时却被无情的命运分割开来,批成两半。他在外面,我在里面,迈不出也踏不进来。

    我凝神屏息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失聪了,不过比起那个我更希望自己死了。

    这一夜本该是个难眠的夜晚,是太疲惫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故事折磨得心力交瘁。我只知道,不知何时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哭着睡着了。而且,做了一个即甜蜜又苦涩的梦。

    梦里是小时候,爸爸牵着我的手在海边玩耍,放学的时候牵着我的手回家。梦里我看见自己那样无忧无虑的笑着,而残酷的现实中,我却连睡着的时候都在无声的哭泣。

    如果梦不会醒,是不是悲伤也就不曾来过。就像回到小时候,没有痛,没有伤,没有爱,没有我和他!

    可如果连梦境都让我这么悲伤,那么醒来后又该如何睡去。

    不知不觉身体缩成一团,感觉浑身冰冷,比在寒冬腊月的冬天更加冰冷,像是掉进一个冰窟窿里,血液都仿佛要凝结在身体里。

    不知就这样昏睡了多久,勉强睁开疲惫肿胀的双眼时,房间还是一片漆黑,下意识又闭上眼睛。后来又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几下敲门声,也不是很清晰,好象也是在梦里一样,患得患失。于是又将身体缩了缩,除了冷还是觉得冷。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已经充满了刺眼的阳光。只觉得它很刺眼一点也不觉得温暖。

    我又回忆起昨晚的梦,梦里的爸爸是和我生活了二十五年的人,而不是那个叫做成健宇,让我感到无比陌生的男人。

    我坐起来,觉得有些头晕。这时母亲端着一杯水进来,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床边坐下来,抬手摸摸我的额头。我病了吗?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痛。

    “还是很烫,傻孩子,自己病了都不知道吗?”她用心疼的口吻安慰着我。

    其实,我很想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可嘴角像似被强力胶封粘住,怎么也笑不出来。

    转过头看了看床边的闹钟,已经中午了。正当视线刚要离开的时候被闹钟旁边的相片又重新吸引住了视线,那是我们全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我还很小,坐在爸爸的怀里,和梦里一样大,爸爸也和梦里一样年轻。全部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身影,一样的面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是啊!他是我爸爸,怎能不熟悉。他是疼我,爱我,宠我的爸爸,唯一的爸爸。

    突然,我又紧紧抓住母亲的手,用极其坚定的语气说:“我爸爸是叶明,不是什么成健宇。是这个和我生活了二十五年的人,从我学说话起,第一声开口就是叫他爸爸。还有我姓叶,叫叶熙童!”

    不知道这是在说服母亲还是在说服我自己。可无论是谁,我都失去了以往的自信心。

    “没错你是姓叶,而且这辈子都姓叶,但成健宇是你亲生父亲这是你不容狡辩的事实。你怪我也好,怨我也好,你都必须承认成允是你亲弟弟。”

    “凭什么要我相信你的话,二十多年来你不曾透露一个字,现在却告诉我,我爱的人和我是同一个父亲。那个叫什么成健宇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甚至从未见过,他也从未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现在,你却告诉我他是我父亲。你要我怎么相信,我该怎么办!”我边说边冲出房间,跑进书房。看见坐在书桌前的那个人,便跌跌撞撞走过去。

    “告诉我,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根本不是妈说的那样。您是我爸爸,是我唯一的爸爸!”第一次这样紧紧地抱着他,这个教我做人,给予我最安心温暖的男人。这个疼我疼到骨子里的男人,对我来说如一座山的男人。这个与我近在咫尺,让我用一生去敬爱的男人。

    他轻轻安抚着我不停颤抖的身体,就像小时候,哄着常常爱哭的我。

    我慢慢松开紧抱着他的手,看着这个眼睛里充满血丝,一夜间苍老了许多的的男人,等待着最后的判决,生与死的宣判。

    “孩子!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爸爸,这辈子都是!”

    我拼命的摇头,否认这个事实,“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您从不会骗我,这为什么连您也要骗我。为什么不承认我是您的女人,为什么要说成我是别人的孩子。这么做难道不会觉得对我太残忍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平日里那份沉着冷静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撞得粉碎,所有神经不受控制的爆发,混乱不堪。

    就在这时,母亲一巴掌狠狠激醒了我,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所有神经瞬间全部苏醒过来。我转过头看着同样惊慌的母亲,眼里没有一滴泪水。

    “这是事实,要恨就恨我吧。因为,他是我曾深爱着的人,是你的父亲。”她慢慢放下停在半空中的手,心疼的看着我马上红肿起来的脸,表情里写满了不忍,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我。

    “我不怪您,不怨您,更不会恨您!要怪也只怪我自己,爱了不该爱的人。”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起身,迈着无比沉重的步子,扶着墙壁一步步艰难的向门口走去。

    ――――――

    终于奇迹还是没能出现,像是在黑暗的悠长隧道里,被遮住了最后一丝光线。只留下我独自一个人,在遥遥无期的黑暗里,痛苦一生。

    我不再怨恨老天是无情还是多情,给了我这样一段绝望又刻骨的爱情,和一个我深爱却不能爱的人!

    我只祈求,如果有下辈子,请老天剥夺走我爱的能力。我不想再去爱,只这一回就已经耗尽所有力气了。

    而现在,我只觉得好困,好想睡。什么都不去问,不去想,回到刚才的梦里,继续做我昨夜未做完的梦。想看看后面的情景是怎样的,我想一定不会和现在一样。因为,梦里我是笑着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