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远远地走来。飞蝶发现自己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不能够正常走路了。她紧紧将提包抱在胸前，一瘸一拐地从幽暗的胡同里走了出来，心里叫着叔叔，亲叔叔！要不是慕志当初对自己孜孜不倦的训练，今天岂不是死了！大路上霓虹闪烁，暗香浮动，飞蝶感觉浑身疼痛，身子一软，在路边坐了下来。
极具欧陆情调的大路，慵懒地舒展着腰肢，把城市的夜扮靓。几个露肩坦背的紧身衣女孩，轻妆淡抹地踯躅独行。这样的女孩在这个城市不胜枚数，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稠密。青春和美丽赋予了她们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对物质无止境的欲望使她们成为推动这个城市娱乐业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什么传统，什么美德，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尽管你与她们一样的青春，但她们的生活与你无关，你的运行轨迹，永远都不会与她们交叉。
慕飞蝶表情冰冷，惊魂未定，呆呆望着满目的繁华，忘了腹中饥饿。
皇甫智敲门的时候，飞蝶还在床上。太阳已经老高了，透过杏黄色的窗帘，室内黄灿灿的，仿佛碎金遍地。突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令刚从睡梦里醒来的飞蝶心惊肉跳。她蜷缩着身体，未作任何回应，敲门声又响了两下，有人问：“屋里有人吗？”
仔细听去，耳熟得很。慕飞蝶从床上跳下，刷地拉开窗帘，阳光哗哗地涌进来，大白天的，怕什么？她冲着镜子对自己笑了一下，迅速镇定下来，换了衣服，跑出去开了门。皇甫智转身欲走，忽听身后哗啦一声，门开了。转过身来：“有人啊！我以为没人呢。”“是你呀？真对不起！”慕飞蝶非常意外。“可以进来吗？”“快请进！”慕飞蝶端来两杯速溶咖啡。皇甫智摆摆手：“谢谢，别忙了，我不喝这个，不习惯这个苦味。”“对不起，我给你换茶。”“不不，不用忙，我坐坐就走。”遂又指着她的额头，“怎么了这是？走路不小心撞电杆啦？”
“不。掉古力井了。”慕飞蝶摸摸额头，浏海已经翻脑顶去了。“还有这样的事？”“就有这样的事，还就让我碰上了。”“你怎么这样不小心？”“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小心，”慕飞蝶苦笑一下，“以前听说黄牛掉古力井，两头一折，折死了。我这没死算是捡了一条命。”“你一个人住啊？”皇甫智视线在房子里巡视一圈。“跟朋友合住。”“交房租吗？”“我想交来着，朋友不让，就先这么着，等有机会，我会通过别的方式补偿朋友。”“昨天你找过我？”“找过。可是，你怎么知道呢？我又没留姓名。”
皇甫智笑了笑：“到局里去找我的女孩子不多，一问特征一猜准是你。你的眼睛特别亮。”“噢，谢谢你。”慕飞蝶过去沏了一杯茶。皇甫智又问：“呀，你怎么还瘸腿了？”“不好意思，也是掉井掉的。”“没事儿吧？不用上医院？”“不用，没事儿。”“找我有事儿？”“有。一点事。也许，现在已经不算什么事了。”“什么叫不算什么事了？说说看。”“还是兰蕙的案子。”
“这个案子已经结了，剩下卷宗都移走了，你不知道吗？”“你就不管了？”“我现在正办别的案子，不过你有什么情况，尽管可以对我讲。”“后来我又想了想，总觉得那个汪生有点不对头，跟那晚我在楼梯上碰到的那人好像不是一个人。”“上次请你去辨认，你点过头了呀？”“当时是点头了。可我没有肯定。”“没肯定你点什么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