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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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人有名和号两类称呼。名是真名,只用作朋友间亲密相称的。号是溢号或自号,一般朋友相赠和自己取,是对外可知的。若是对方连对外的称号也不知道,便是莫大的侮辱,但凡常人不知时,嘴上也会笑说‘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以来应付尴尬,哪知苏诚竟老实道来,实是犯了结交大忌。三人一呆,相互看上一眼,拍手大笑起来。白面书生萧随园笑道:“看来也不是人人都知道我名号的。”病书生神色异常欣慰,问苏诚道:“小兄弟,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苏诚大喜,原本以为搞砸了大哥交代的事,却没想峰回路转,花明见村,忙搔首道:“我叫苏诚。”病书生起身抱拳道:“在下人称‘神算子’张凤。”一手指着壮汉道:“这是‘九变兵书’韩世宗。”苏诚一一敬礼,对方也忙起身还礼,并不见他年少而起轻视之心。

    韩世宗拉着苏诚坐在自己身旁,笑问道:“苏兄弟,你家还有哪些人?”苏诚不失时机道:“没人啦,还有两个结拜哥哥,他们也是很仰慕你们有学问的人的。”话才说完,龙潜飞与樊牛相继从院内钻出,自主报上名来。萧随园见到龙潜飞,笑道:“白日我们在门外见过一次了。”龙潜飞道:“虽只一面,但公子温和之气外显,常令人不住想念,若是能相交为友,是我一生莫大之幸。”萧随园脸上笑容不改,但心思已转过十万八千转,心想:“这三人虽粗俗简陋,但看心性皆不是恶类,且真诚豪迈,一点没作假虚伪之态,值得一交。”笑道:“能与你们相交为友,也是我莫大之幸。”说着起身施礼,意显真诚。

    如此一来,六人相交为友,虽初次相识,但都以诚相待,不一会便好似多年不见之老友,相谈甚欢。如此奇怪之景象,都在于缘份二字。若是无缘,哪怕日日相坐交谈,心思也到不了一块,若是有缘之人,见一面顿生好感,对答一句便觉无不舒心,片刻成为知己之交也不足为怪。

    萧随园三人谈论当前政局,天文地理,说理论教,另三人则在一旁聆听教诲;而苏诚三人谈遭遇趣事,随园三人也洗耳恭听。此时不知觉间,时候已过子时,正是明月当中,最耀眼之时。苏诚问道:“张大哥,你既然号称‘神算子’,可想是精通占卜了。”张凤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占卜博大精深,我只能称会一小点,精通算不上。若叫行里大家看见,非笑掉大牙不可。”萧随园道:“贤弟精通便精通,何必谦虚。我虽知道你精通此术,却从没见你用过,今日正好给我们五人都算一算如何?”其他四人齐声附和,都想知道自己前程吉凶。张凤道:“你们明知我体弱多病,还叫我伤精劳神。”他话虽这般说,眼睛却明亮起来,透出精光,嘱咐道:“不过有话在先,此卜纯为今夜玩乐趣事,不可当真。人之一生变幻莫测,若仅凭占卜而作定论,实在是愚蠢之至。”萧随园笑道:“你莫说教,先与我占上一占。”张凤由怀中掏出一个龟壳放在桌上,令凹面朝天,又掏出四颗牙齿做的骰子,问道:“过去,现在,未来,你占哪一类?”萧随园道:“过去已成过去,占有何用?现在事立马便知,也不需一占,只有未来令人担忧。”说完,拿起骰子向龟壳扔去,四颗骰子转动一会,停了下来。张凤照着骰子在龟壳所占的方位,掐指算起来,片刻含笑不语。萧随园一笑道:“你最爱卖我关子,非要问了才说,若是越显得急切,你越是高兴。”张凤不答,以手指蘸一滴水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字。苏诚三人皆不识字,问道:“这是什么字?”萧随园笑道:“一个‘田’字。”龙潜飞道:“一个田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萧大哥以后要去做农夫?”张凤笑道:“不可说,不可说。”又道:“这一卦有几十爻之多,我是根据萧兄个人品性,行事而选了其中一爻,对不对还说不准,只当玩乐,不可真信。”

    龙潜飞大感有趣,心想没读书之人便玩不了这些东西,和捉蛐蛐斗胜有别样的意味,当下道:“张兄给我算一算如何?”张凤道:“请便。”龙潜飞照样把骰子振出,张凤凝视半会,说道:“贤弟龙姓,双名潜飞,我送四个字飞龙在天。”苏诚问道:“张大哥,这是何意?难道大哥以后要做大官?”张凤道:“有些迹象,不过万事万物皆在不断变化,或许下一刻又到了亢龙有悔。”久不言语的樊牛不禁心痒难奈,边振骰子边道:“烦张兄费神帮我一卜。”张凤算后,笑道:“你天生老实,我也不多加相瞒,只要终日保持勤奋,成就定然非同小可,以骰子占的方位来说,将才居多。将才乃是臣道,以卦相看来,臣道中又夹杂些许君道,这君道乃王者之气,本属好事,但以此卦看来,却是你命中一大凶险,不过只要你坚守一个忠字和一个谦字,也可平安渡过。”樊牛抱拳道:“多谢兄长指点,日后若能依你所言,定感恩不尽。”张凤笑道:“方才占卜之前我已说过不可全信,而你却信以为真了。”樊牛满脸通红,心想:“叫我不信,我却全信了,徒惹他们笑话。而我一点不信就真傻了,那什么将才是信不得的,忠和谦两个字甚好,却信得。只要这两个字做好了,料想终身无患。”

    张凤道:“世宗,你来振。”韩世宗一笑,握住四粒骰子振下,只见四粒骰子不住转动,停下时一粒一点在前,三粒并排在后。张凤道:“照图形看,是打仗时的阵法。而一是一,代表主将,后面三粒并排,且都是三点,三三代表九,而九是最大数,既表示多,多化千军万马。你号称‘九变兵书’,看来是要在马上征战一生的了,这也正好应了你心中所想。”韩世宗豪气道:“我由老师处习得兵法,若不用在战场上,死有憾矣。”张凤轻笑,摇头不语,伸手就要收拾道具。苏诚急道:“张大哥忘了,我还未算呢。”众人大笑,张凤道:“你年纪太小,性情变幻不定,是不能算的,待你成年,性情稳重之后我再为你添补上这一卦。”苏诚道:“张大哥求你了,你这样算是欺负小孩,凭什么大人能算我就不能算了?”萧随园怕他小孩性子发起,若在地上打滚撒泼就不好了,便笑道:“张兄为他算上一卦又有何妨。”张凤也是这般想法,笑道:“好,好,既然有人为你求情,我便看看。”苏诚抓住骰子,心想:“骰子啊骰子,你可要为我求份好卦。”想必,用力向龟壳振出,哪知这次用力过猛,骰子由龟壳跳了出来,掉在桌上。苏诚怕张凤以此为由不给算,抢先叫道:“这次不算,我重新来过。”说着抓住骰子振出。这次他只轻轻用力,料想再也不会跳出龟壳了,哪知又跳落在桌子上。不知是那龟壳不受骰,还是骰子不进壳的缘故。

    众人讶道:“怎么会这样?”苏诚恼道:“我再试一次看看,就不信还这样。”不等他抓骰子,张凤已收起龟壳,笑道:“你再振同样如此。”众人大奇。张凤道:“这也算是一卦,待我掐指算一算。”只见他左右手齐动,时而深思沉定,时而眉头微皱,盏茶工夫才开口道:“苏诚小兄弟不在卦中。”众人忙问道:“为何有这等现象?”张凤不答,自顾道:“龟壳占卜在所有卜术中最具法力,我从一部古书上学来,现今除我之外,只怕再无人会了。”萧随园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张凤道:“有,我还有一项占卜之术,是上古一个天大的人物用过的,若还不能算出,就别无他法了。”众人无不惊叹他学识之广博。

    张凤道:“小兄弟,把你手伸出来。”苏诚依言伸出,心中极为害怕,寻思:“我这样奇特,难道是妖怪出生?妈妈长什么样也没见过,莫不真是妖怪?”片刻,张凤收手,笑道:“奇怪,还是不能算出,不过摸其骨骼,可以知道小兄弟运道变化。”苏诚心想算一算运气也不错的。众人问道:“如何?”张凤道:“其运势可说非同寻常。一般运气之道好的分为三类,坏的分为三类。好的既天道,人道,地道。得天道者,大福大贵,无灾无祸,一生不愁。得人道者,祸福不定,好的最后也有所成就。得地道者,大运不来,小运不断,庸碌一生是也。坏的三类与好运相反。而小兄弟运势不偏不倚,恰在好运的人道之中。”苏诚疑惑道:“张大哥,我不是妖怪吧?”众人大笑,张凤道:“妖怪没有运道。”苏诚放心下来,且喜自己运气不错。萧随园道:“原来龟壳占卜只是雕虫小技,失传数千年的摸骨之术才是你真正的本事。”几人此时无不对张凤佩服有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