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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四

    梅小年真被咬了一口,不过咬他的人不是我,而是老板,那个慈眉善目,道貌岸然的老板,喝醉了酒,鬼头鬼脑跑到宿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顿时欲火焚身,扑上便亲。

    其实亲亲这件事,打小我们就开始做,从出生的那一秒就被人亲来亲去,次数繁多,来者不拒,遇见变态的还用胡子扎我们,毫无反抗之力。等长大了,能亲我们的人越来越少,情人,爱人,仇人,其实都是一个人。后来我们老去,还是可以去亲自己的孩子,可以用胡子去扎别人的小孩,但只有那些最爱的人才愿意亲我们不再光滑温暖的脸,直到死掉的一刻来临,我们的生命,从一个亲亲开始,到一个亲亲结束,最后一支舞,最后一个吻,我们与世界吻别。

    我没有亲眼见到老板亲亲梅小年的直播,但很快被哐当哐当的声音引了过去,刚出门就看到老板在地上被她痛扁的模样,只见她熟练的使出看我七十二变绝技,十八摸罗汉果猜拳,少林易根经内功等等无上功夫,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看就是练家子,嘴里呼呼喝喝,老板呻呻吟吟,旁边的人大部分幸灾乐祸,少数东家走狗也是敢怒不敢言,生命总比饭碗要紧。这时候的梅小年,再也不是那个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动作干净利落,眼睛炯炯有神,头上隐隐有个光环,俨然自由搏击女神,见到她的人都该尊称一声“哈利路亚”。

    老板被她打的满地找牙,想知道亲嘴的味道吗?他会用一嘴的血腥告诉你。我看再打下去要死人,杀人犯有我一个就够了,否则今后我两个就要被人叫做“餐饮业黑风双煞“。

    我使出吃奶的劲让她冷静下来,她被我紧紧的抱住胳膊,兀自不肯罢休,一边用脚踢老板一边喊着“叫你碰我,叫你碰我”。我最后还是把她拉开,让旁人把老板送去医院,不过他一向抠门,不知道给自己买医保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可以介绍他到李三三她们医学院当尸体陈列的模特。

    把梅小年带回宿舍,她坐在床上生闷气,脸色青着,眉毛拧着,像一朵千年不开的花。我端来热水给她喝,总算慢慢消气了,脸色也和缓了,眉头也展开了。

    “你怎么了?”我轻轻的问

    她不说话,眼神仍倔强的像石头

    “为什么打他?”我继续问

    ‘他碰我“她向我抱怨

    “怎么碰你?”我一直觉得“碰”这个字意义深远,浮想联翩

    “亲我”她彷佛被人偷看了洗澡的黄花闺女那般委屈

    “不就亲一下嘛,有什么的”真是小题大做,我还以为老板把她。。。。。。以下省略五百万字。

    “有什么?”她很疑惑很怨恨的看着我,眼神里有说不出的东西,让我有说不出的难受,这下轮到我说不出话了,我们就这么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她突然问我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干净?“

    听到这句话,我才知道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梅小年了,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了,现在的她,有自己的尊严,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底线,甚至有自己的脾气。

    “对不起“任何人都有权愤怒,任何人也都有权道歉,我知道绝不能再拿以前的眼光看她,说话绝不能不知轻重,我像只打翻垃圾桶的小狗那样楚楚可怜的看着她,她果然心软了,表情缓和下来,一字字的跟我说

    “我是个小姐”

    “你不是“

    “我是的“

    “你是梅小年”

    “你真的不介意?”她盯着我的眼睛问我

    “不介意”

    “你真的不嫌弃?”

    “不嫌弃,我怕你”我盯着她的拳头回答

    “怕我?”

    “怕你打我”

    “我怎么会打你?”

    “我人人得而诛之”

    “你也可以打我啊“

    “我打不过你“这绝对是实话,她笑了笑,我问她武功是从哪学的,她说是她姥姥教的,我问她姥姥是干什么的,她说是大家闺秀,只是旧社会日子苦,人人都得习武防身,我再问她姥姥是哪人,她说是西北那边的,我终于恍然大悟,她姥姥是天山童姥。

    无论如何,我和天山童姥的传人在这里是呆不下去了,你可以让你的老板亲吻你的脸,那不会有太大麻烦,反而容易加官进爵,但如果你让你老板的脸亲吻大地,血溅轩辕,你就赶紧跑路吧,老板有多惨,你就跑多远。

    收拾细软,带上剩下的工资,又去老板办公室翻了些钱,当做年终奖装进口袋,跟要好的同事依依惜别,他们也很舍不得,这段时间来,除了我总是打碎盘子火烧厨房或逼着他们请客之外,总体来说相处的不错,现在还做了世界上所有员工都想做却不敢做的事,痛扁老板,所以离别总是艰难的,泪眼婆娑中,十里相送,我们离开。

    再一次陷入何去何从的选择,此刻我们有了一些钱,可以选择住旅店还是租房子,可以选择吃大饼还是吃小面,可以选择去单向收费的还是完全免费的厕所。我跟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旅店太贵了,我们又没有身份证,只能去租房子。

    A市的房子有两个特点,一是密,二是矮,几乎就没看见五层以上的楼房,密密麻麻,严丝合缝就像铁板一块,以后打起仗来,那些空投伞兵要想找个地方下脚,估计都得活活急死。

    因为多是老房,总体容量有限,随着越来越多像我们这样无身份无对象无人品的三无人员的涌入,滋生了许许多多楼顶上的阁楼或加盖房等等违规建筑,在其中一座楼房的房顶,我们找到了家。

    那是一间十分可爱的小阁楼,面南背北,左青龙右白虎,上边毛下边毛,中间一颗长鼻子,人人喜欢人人爱,猜对了,就是那个!加十分!

    房子是建在房子上面的,下面是5层高的楼房,在A市算是上层建筑了,房租很便宜,至少能让我们住一个月,里面有水有电有两张床,厕所离的也不远,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整个城市,很满意了。

    住进去的第一个晚上,吃完东西她累得不行,先睡了。我推开窗户,外面有很浓的云,但这个高度不会有云,我想应该是雾,难怪这么冷,我披了件衣服,把被子给梅小年盖好,为什么女人都喜欢蹬被子,以前三三也是,盖了蹬,蹬了盖,我真想把所有的女人都缝在被子里。

    冬天的雾毫无顾忌,清清白白,铺排相接,有时疾驰,有时停步,有时宛若莹白翻涌的大海,有时像极静静流过的小河,伸手去抓,一手的空,余下的只有风,冰凉的风,其实风是有方向有名目的,有吹往右的,有吹去左的,吹玛丽莲梦露裙子的是自上往下的,喝醉了原地打圈圈的是龙卷风,像我这样的叫做玉树临风,一阵风吹来,袭上脸庞,不带犹豫钻进衣领,透心刺骨的凉,我差点吐出来。

    关上窗,回来在床边坐下,也许是刚才的风,也许是其他什么,我看着她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一点欲望都没有,我不知道我到底对她是什么感情,我喜欢精灵一样的女人,但是精灵一样的女人一般都会害人,比如白骨精,蜘蛛精,黑熊精,酒精,味精。。。。。

    我悄悄的问自己,我能不能成为一个好的丈夫,好的朋友,甚至是好的父亲,我看看周围的环境,答案在哪里?我不知道,一切都会好的,对吧,上天选择我来承受这些,是因为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苦尽甘来,会东山再起的,但我起过吗?好像没有,除了勃起。

    我去睡了。

    一夜好眠,睡到自然醒,她早起来了,收拾房子做早饭,看我起床又蹦跳着过来给我叠被子,勤快的让我不寒而栗,我连忙把她拦住,女人太勤快了不好,会显得男人太懒,我当然也没有闲着,放开肚子帮她吃早餐,吃饱了对她竖大拇指,然后再上床去睡觉,这就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美美睡个回笼觉,已是正午时分,梅小年不知道哪去了,我伸个懒腰,做了一遍第八套广播贞操,开始审视我们的楼顶,地方并不大,很快我就走了个遍,发现除了我们,还有这样几个邻居。一个算命的,一个拾荒者和一个孩子。

    算命的那个人并不在,他一般上午在家,不过就算在家也不出门,谁也不搭理,也许这种掌握别人命运的人就得深居简出,保持神秘感,据说他很灵,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卖菜买彩票的都找他,连国家都找他制订下一个五年计划,我想得找一天让他给我算一卦。

    拾荒的是个老大娘,常常穿一件满是补丁的红色棉袄,手里拎一个失去颜色的尼龙袋子,黑黑的脸上挂着永远也洗不干净的灰尘,不怎么说话,每天晚上回来就听她的收音机,一刻不停的听,也许她只是想有个伴。她这个小破收音机,很多时候她根本听不懂,但她只要听到有声,有人声,她就觉得有人陪着她,就觉得不再孤单,她这时候也不在,应该是去捡东西了。

    最后一个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只有他在,我正准备给他说点什么的时侯,梅小年回来了,还带了一只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