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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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日休整一天。晚上10点,看见那刀锋队的王启东疲惫不堪的从山上下来。他一句话不说,一头扎进帐篷。原来他也在尝试着一天之内从BC到C2走个来回。他倒是做到了,但多花了2个小时。田蒙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说,自己的体力和行进速度算是可以的了?

    夏旺告诉田蒙:他看过他的体检报告,他的血红蛋白(Hb)比一般人的都要高,在正常范围的上限;他的心脏肥大、收缩力增强、安静时心率和心搏量比普通人要WWW.soudu.org低。他曾经对他运动后血乳酸安静值进行过测定,结果发现田蒙血乳酸的恢复速率高于普通人,甚至比他都高。

    “这意味着什么?”田蒙说。

    夏旺说:“你的Hb值和优秀的中长跑运动员几乎一样,意味着你的耐力非常好;血乳酸的恢复速率快,意味着你有氧代谢能力很强,能更快的消除疲劳。田蒙,你有异于常人的登山天赋,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你做我的伙伴原因之一。”

    “是吗,可我一点没感觉到我自己的耐力优势啊。”

    夏旺说:“你会知道的。”

    第六日又开始拉练。他们俩仍然继续前天的路线,抵达高C2然后返回BC。之所以要制定这样来回重复的拉练路线,夏旺完全是考虑到田蒙的原因。田蒙头一次上7000米,得让他充分适应,毕竟田蒙对高海拔的适应到底如何,他心里也没底。很多人每上一个高度都需要适应调整一到两天。田蒙各方面都具备成为一个登山好手的条件,他不希望在这方面出现什么岔子。

    两人原路返回。比第四日的拉练节省四十分钟。夏旺很满意。

    夏旺的计划是头一天出发到高C2营地,第二天直接从C2冲顶,晚上宿C3,第三天返回。这样的行程安排,可以称得上魔鬼行程。当然,若是不能登顶,马上就拆返。

    头晚上两人认真检查装备。冰镐、高山靴、雪套、安全带、绳子以及无线电,处于临用状态。两人从一开始出发就结组,尽管这山的难度不高,“但要养成习惯,”夏旺说,“在进行中一直要保证登山绳连接你和我。”

    陈雨欣默默的帮他们整理装备,给绳索打上抓结。王启东进来瞧了瞧他们,“啊,明早出发?”他说。

    “你们刀锋队几个人?”夏旺问他。

    “四个。”他说。

    晚上10点过,天还没黑,他俩开始入睡。田蒙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毕竟这是他的处女攀登。

    ※※※

    5点不到,俩人就wWw.起来了。把两个抓结放在主绳上,先把肩上的绳子拿下来,再把绳子套在肩上。两人之间的绳子保持10米的长度,使用8字结,绳头再打个单结确保。正要出发时,见陈雨欣站在她的帐篷外瑟瑟发抖。

    “你怎么也这么起来了?”田蒙问。

    陈雨欣说:“我会随时给你们通报前方的天气和路况。每隔一个小时,要与我通一次话,听见没有。”田蒙点点头。她把她的Nikon数码相机交给田蒙。又说,“我把你们的这次登慕士塔格峰行动出卖给一家网站了,总要拍点有价值的照片好交代吧,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还有,别弄坏了我的相机哈。”

    “嘿,你可真会做生意,”田蒙说。

    陈雨欣冲他做个鬼脸。

    夏旺走过来拍拍她肩膀。“我们得走了,”他说,“剩下说不完的话回来再说。”

    两人喝了充足的水,出发。

    天亮以后刮了点风。C1营地周围没有任何遮拦,风吹起地面积雪,形成层层雪雾。两人没有在C1停留,冒风前进。半个小时后,阳光穿破了云层,风力减小。蓝天出现了千姿百态的流云。夏旺用对讲机联系陈雨欣,他要知道未来24小时山上的天气是否会有变化。

    进入了冰瀑区,两人沿着冰瀑边缘向下斜切。阳光强烈,两人戴着高山眼镜,换上冰雪装备。过了冰瀑区是相对比较陡峭的雪坡。雪坡上横亘着一条长冰裂缝。他们没有另外辟道路,直接从别的登山队伍架设的桥上通过。

    不久陈雨欣告诉他们:那不过是层云而已,一会儿就会消失不见,未来24小时天气不会有什么变化。但夜里可能会有偏北方气流,气温会下降,注意防寒。

    晚上8点抵达高C2营地。两人很快搭建好帐篷。既然夜里有偏北方气流,风肯定是小不了,夏旺在帐篷北面又垒了一面雪墙。

    这家伙体力真是牲口级的,田蒙已经累得四肢朝天,光剩下喘气。C2营地还驻扎有一支国内的登山队,比他们早到1个小时,人多势众,见他们这支登山队才俩人,而且没有协作和挑夫,无不惊讶。一个懂行的人说,你们懂什么,这俩人是在进行阿尔卑斯式登山,是登山高手。

    众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有几个人还过来与他们拍照合影。不过他们当中有一个山友由于严重的高山反应被要求下撤,他死活不走,只能被协作强行带下山。那人放声痛哭。有些人驻足看着,禁不住落下了泪。

    两人躲在帐篷里取雪烧水泡面。喝着热滚滚的茶水。夏旺的胃口仍然不错,田蒙却是什么都不想吃。头疼胸闷。强迫自己吃泡面,差点呕吐出来。入夜以后气温骤然下降,刮起了大风。田蒙根本睡不着。很想和陈雨欣通话,但为了节省电池,只得作罢。

    大风蹂躏着帐篷。整夜,外帐敲击着内帐,劈啪乱响。

    ※※※

    清晨,帐篷里结满了浓霜,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帐篷的拉链拉开,外面没有阳光,只有白雪泛出淡淡的寒光。两人挖雪烧水,煮方便食品。

    与陈雨欣通电话。她告诉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今天的强风不断,有小到中雪。

    两人开始上路。如果下午5点钟还无法冲顶,他们必须放弃。C2到C3的路程比较好走,没有陡坡,也没有冰裂缝大体上较为平缓。但天气开始恶劣,能见度变差。大风吹得雪花弥漫。

    两人在雪地里艰难跋涉。田蒙开始有些担心他们会被大风卷走,陈雨欣叫他不用担心,最大的风力不会超过6级。冷吗,她问。

    田蒙说,冷的已麻木。

    还有4个小时的路程,她告诉田蒙。

    冰雪很深,他们扶着登山杖行进。田蒙嗓子疼痛,极度口渴。C3到顶峰的登山路线是一条直线,大部分地段的坡度在30度以内。挑战的是体力。在国内,只有西藏人和极少数的登山者敢直接从高C2冲顶。

    田蒙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只是凭着毅力和信念向前。夏旺始终与他保持10米左右的距离,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他的帽子面罩上都有冰挂,估计自己好不到哪儿去。

    顶峰雾气弥漫。一南一北矗立着两处黑色的石堆。慕士塔格峰顶常年大风,使得冰雪无法在其上积存。尽管大风呼呼,田蒙却感到了无比的肃穆萧索和寂静。

    无数旗杆插在北边石堆上面,旗帜猎猎飘扬。夏旺取下面罩,露出笑容。田蒙与他拥抱。

    “我们到了,”他说。

    田蒙也取下了面罩。望着缓坡边缘的大断层,不禁生出几分畏惧。

    “感觉怎么样?”夏旺说。

    “还行。”

    “这是你的处女峰,留个纪念吧。”夏旺说。田蒙把相机交给他。相互拍照,再来一张合影。夏旺把小项给他的协会旗帜插进石堆里。

    “顶峰景色优美吗?”陈雨欣问。

    “能见度太差,在下雪,”田蒙告诉她,“不过能感觉到它的壮丽。”

    “那就帮我拍摄茫茫的雪雾吧。”

    “好。”

    两人在峰顶休息,补充水分。大风吹走两人不少体温。“比预计的早了一个小时,”夏旺说,“看样子能下撤到C2。可以避免在那里忍受高山缺氧的痛苦。田蒙。”

    “什么?”

    “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当然,我很清醒。这该死的风,”他说着,一边搓自己的脸。夏旺看了看他的脸。

    “有问题吗?”田蒙问。

    “没什么,轻微冻伤。”

    “准备下撤,”夏旺说,“我们体温下降得有些厉害。这风有点硬。”

    对讲机里传来陈雨欣的声音:“喂,两个家伙。”

    “什么事?”田蒙回应。

    “大本营有西瓜,烤羊肉串,等着你们回来吃哈。”

    “恩。”田蒙知道她是在嘱咐他们下撤时注意安全――毕竟登山事故百分之八十都是出现在下撤过程中。

    对讲机还传来了GORE-TEX(R)公司代表陈维的声音:“恭喜二位,说实话,你们这种登山方式才是我们公司想要推广的,快速而干净,很欣赏你们。”

    “谢谢,”夏旺说,“现在我们开始下撤。雨欣,保持联络。”

    “好的。”

    然而,还没走出百米,对讲机突然又传来了陈雨欣的声音:“有人在CH15频道呼救,好像是成都刀锋队的王启东,你们把频点调到409.925。”

    两人对讲机调过去。话筒里一阵杂音之后,传来微弱的呼救声音:“……SOS,SOS,这里是刀锋王启东紧急呼救,这里是刀锋王启东紧急呼救,请收到信号的到C3下东面紧急营救……”

    夏旺怔了片刻。这家伙怎么也上山来了?

    回复陈雨欣同时对田蒙说:“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田蒙先下撤到C2。”

    田蒙说:“那怎么行?我也去。”

    夏旺说:“你的体力已经透支。”

    “没问题,我清楚我的体力。”

    “我希望你不是在逞能。”

    陈雨欣叮嘱他们:“雪势在加大,多加小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