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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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蒙摇摇头,说:“哪里。只是登了一次山而已,还差点迷路。”

    “是吗,说来听听,”张冬说,“我也喜欢户外运动。去年夏天,还去了趟虎跳峡,徒步,文丽,还记得吧,给你带回来的木头面具就是在那儿买的。”

    田蒙谦虚的又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故事,只不过在青海岗什卡山峰,海拔4000米的地方,遭遇暴风雪,然后就躲在营地,随后救援队就来了。”

      方文丽凝望着他。

    张冬却转头对方文丽说:“文丽,我记得上次你们事务所放假,有几个家伙跑去梅里雪山旅游,那个德钦县,也好象有3700米吧?”

    “记不得了,”方文丽随口答道,一直望着田蒙,又问,“还打算去登山吗?”

    田蒙说:“不知道WWW.soudu.org。”

    张冬端起酒杯,说:“来,登山运动员,咱们干一杯。”

    “噢,真不好意思,我的冻伤刚刚痊愈,医生说暂时还不能喝酒。”

    张冬说:“这里海拔可不高。而况我就是医生。这酒真的不错,1988年份的法国瓦朗德鲁红酒。很昂贵。”

    田蒙只好浅喝一口。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身躯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知道么,”张冬说,“吃法国菜时,把身子靠着靠背,是对他人的不尊重。”

    方文丽说:“你得了吧,张冬,这儿又不是法国。咱们可都是中国人哈。”

    张冬撇了撇嘴巴。

    田蒙向四周看了看。这餐厅生意不错,人都坐满了。洛可可风格布置的餐厅,墙上挂着印象派风格的绘画赝品,画框很精美;天花板悬着枝形人工水晶吊灯。

    室内空调调得恰到好处,和煦如暖春。张冬很健谈,似乎知识很渊博,方文丽和田蒙一样,都是倾听者。只不过方文丽的脸上时常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而田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张冬起身去洗手间。

    “在想什么?”方文丽突然问田蒙。

    田蒙说:“没什么,在想刚才那首歌的歌词,觉得写的很好。”

    “哪首歌?”

    “蓝莲花。”

    “噢。”

    张冬去完洗手间,回到座位上,看着两人,说:“聊什么呢?”

    方文丽说:“一首歌。”

    “哪首歌?”

    “蓝莲花,听过吗?”方文丽说。

    张冬说:“老歌了,刚进餐厅的时候不就在放许巍的歌吗。”

    方文丽说:“你真聪明,没你不知道的。”

    张冬摸了摸鼻子,说:“聪明过头就是傻子,文丽,你说的,不是吗?”

    方文丽说:“没觉得你聪明过头,医生。”张冬举起杯子,说:“不是反话吧?”方文丽也耸耸肩膀。

    田蒙看着他们俩,微笑着问:“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方文丽转头问张冬:“我们认识多久了?”

    张冬说:“很久了,久得好象都逃出记忆了。”

    方文丽笑说:“少来了。最多也就三四年。”

    张冬说:“你们呢,认识多久了?”

    田蒙说:“去年十月份,不算久。”

    张冬说:“不算久和三四年,你说哪个更长点呢?”

    田蒙愣了一下。张冬接着说:“我看不算久也许更长。”

    方文丽说:“说什么呢,喝多了吧你。”

    张冬说:“不知道。也许吧。”故意装成摇头晃脑的样子。方文丽拍他肩膀一下,说:“行了哈,你。电话响了,快去接电话。”

    张冬把手机掏出来,走到餐厅一边打电话。

    两人又沉默。方文丽打破缄默:“为何要去登山?”

    田蒙说:“田亮又是为何要去登山呢,你知道吗?”

    方文丽愣了一下,笑说:“你不会被他灵魂上身了吧?”

    田蒙说:“很有可能,你真不该把我哥哥的信件寄给我,深夜里,当我读着那些关于登山的信件时,就仿佛觉得,这些信件其实是写给我的。那些割裂我和我哥哥之间的年代,似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我开始觉得他很亲切,开始了解他的内心,就仿佛和着他,一块儿呼吸般。”

    方文丽说:“记得刚才你说什么吗。”

    “我说什么。”

    “我问你还想去登山吗,你说不知道,”方文丽说,“讲话为何自相矛盾?”

    田蒙笑了笑,说:“还记得在攀枝花,跟我们一块儿吃烧烤的,除了陈雨欣,还有个叫夏旺的,挺黑的那个?”

    “当然记得,登山运动员。怎么啦?”

    田蒙说:“那家伙很疯狂。他要攀登14座海拔8000米以上山峰。”

    “噢,”方文丽对攀登14座海拔8000米以上山峰没有具体的概念,说,“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邀请我跟他一块儿干,而且是阿尔卑斯式登山,没有挑夫,没有高山向导,也没有后勤火力保障。”

    方文丽愣住了。隔会儿,才说:“就你,能行吗?”

    “所以这正是我犹豫的原因。”

    方文丽似乎突然明白过来,嗓门不自觉地高了起来:“天哪,你会送命的。”

    她的声音很尖锐,周围不少人向他们看过来。

    她捂了捂嘴巴。这时张冬回到座位上,说:“怎么了,你声音好尖,还以为那什么呢……”

    方文丽看了田蒙一眼,将杯中的酒全干了。张冬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方文丽说:“很多方面,你跟田亮都挺相象,但接触久了,我才知道,其实,你们也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哪方面?”田蒙问。

    “你比他笨。”方文丽说。

    ※※※

    吃过饭,张冬要送方文丽回去,方文丽白他一眼,说:“你的车子不要了么?我开车送田蒙。”

    田蒙赶忙说他打的,不用送。

    张冬倒是很有风度的做了个很酷的告别手势,对方文丽说:“记得吗?”

    “记得什么?”方文丽说。

    “改天的都江堰一日游,这可是你承诺的。”

    方文丽嫣然一笑,说:“行,没问题。”

    张冬把西服领子竖起来,走过田蒙的身边,低声对他说:“小子,你可别得意忘形。”说完迅速钻进自己的车子里,吩咐代客开车的司机开车。

    方文丽的车子开到餐厅门口。方文丽说:“站着什么?我送你。”

    田蒙只好钻进车后座。方文丽坐在他身边。成都的冬夜,街上依然熙熙攘攘。车窗上布满了雾气,田蒙伸手擦去一角,望着飞驰而过的街景。方文丽似乎喝多了点,头微微靠在座位靠背上。两人隔的不远,能感到她的吹气如兰。

    “喜欢吃西餐吗?”她问。

    田蒙说:“呃……说实话,不怎么吃得惯。”

    “我一年都难得来这餐厅一次,我以为你喜欢吃。”

    “我还以为你喜欢吃呢。”田蒙说。两人都笑了。

    “那行,下次咱们就吃回锅肉、杂酱面。”

    “好的。”

    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她说:“没想过来成都工作吗?”

    “我?”田蒙想了想,说,“我这个没有什么本事的家伙,来成都又能干什么呢?”

    方文丽说:“大城市发展空间更大,机会更多。你难道想一辈子窝在攀枝花吗?”

    田蒙说:“我生性懒散,怕奔波。”

    “登山的人会怕奔波吗?”

    田蒙说不出话来。

    “什么时候走?”方文丽饶了他,又问。

    “明天。”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坐火车走,走几步路就到火车站了。”

    方文丽点点头,说:“也好,送别的场面总挺伤感的,有时候,挺让人受不了的。”

    田蒙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她也转头看他。田蒙掩饰尴尬的说:“你……没喝多吧?”

    方文丽说:“没喝多,就是头晕眼花。”

    车子很快开到了田蒙住的旅馆外。田蒙下了车。回头跟她说再见。方文丽没有立即启动,犹豫了片刻,把头支出来,对他说:“田蒙。”

    “嗯,怎么?”田蒙心跳有些加剧。

    方文丽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说:“你别以为我那什么哈,我没那么三八,我可是有很强免疫力的,你知道。”

    田蒙也笑了,说:“我知道。”

    “走了。”方文丽关上车门。车子很快驶离了旅馆。

    田蒙目送她远去。

    ※※※

    又回到了阳光明媚的攀枝花。一下火车,热浪滚滚袭来。2月份的攀枝花,白天可以穿短袖衬衣了。

    坐在大巴里,望着缓缓流动的金沙江和江对面的楼宇和树木,忽然感到很亲切。这真是奇妙的感觉。走时攀枝花变得陌生,回来时,却有种回家乡的感觉。

    阳光晒得江面波光粼粼。

    在火车上睡了一夜,精神很好,丝毫不觉得疲倦;回家把行李放下,便冲到丙草岗图书馆去了。朋友们都在。

    疯狂的玩游戏,一直玩到夜里2点。

    朋友们问他登山的感觉怎么样。

    田蒙说:挺好,就是他妈的太冷,要是雪山上也被攀枝花这温暖的阳光照射,那就爽歪歪。

    正好是个周末,打完游戏,朋友们给他接风,打的去江边的啤酒广场吃烧烤。喝酒划拳,谈天说地。

    深夜的江风像刀子一样划过他们的面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