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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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15日的《四川日报》刊载这样一则消息:11月27日,北京时间12时20分,西藏四川联合登山队四名队员成功登顶海拔高度7756米的四川贡噶山,但在下撤途中,两名队员遭遇暴风雪,不幸遇难,一名队员身受重伤,现已收治成都华西医院。

    新闻没有提及队员的名字。田蒙记得在丽江碰到陈雨欣时,她说她的男朋友已抵达攀登贡噶山的突击营地,那时是国庆节。距新闻所说的时间差了一个半月。

    应该跟她的男朋友没有什么关系。

    周末还是照常回父母家吃饭。父母住宅楼北面,没多远的地方,穿过一条马路和黑黢黢的树木,是市木材加工厂的厂区。厂子效益不好,勉强维持着生产。他继父是这个厂子的退休工人,退休金微薄。吃完饭,继父突然提出想出门散散步,田蒙反正也闲着无事,便陪他和母亲在附近转了转。暮色弥漫,远处的山头只剩下最后一抹模糊的余晖。他们穿过公路,在木材加工厂周围走了走。路边一家麻将馆,吊着白枳灯,里面打麻将的都是老人,生意不错。离麻将馆不远的地方,便是厂门口,门口的值班室外,一个坐着轮椅车的老人正慢慢推着轮子。

    “刘师傅,也出来走走啊?”继父跟他打招呼。

    “啊,”那老人回应着。

    这刘师傅是木材加工厂的打斤老头,退休了,但他孤寡一人,依然住在离厂门口不远的一间小平房里。田蒙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他年轻时真的是登山运动员吗?

    他目光呆滞,行动迟缓。膝盖上盖着一块毯子。大家都知道,他没有双脚。田蒙停下了脚步。小时侯他和伙伴们打烂过刘师傅平房的玻璃。印象中这个老人性格孤僻怪异,小孩子既讨厌又怕他。

    刘师傅推着轮椅缓缓地与田蒙对面错过。刘师傅皮肤黝黑,脸上皱纹纵横,有不少老人斑,以及像是被烟头灼烫的痕迹。类似的痕迹他见过,在夏旺的脸上也有。那是被高海拔光线灼伤的痕迹。

    田蒙突然说道:“刘师傅。”

    刘师傅望着他。

    “我帮你推,”田蒙说,“我是田蒙,你该记得我吧?”

    刘师傅的声音像藏人一样沙哑:“你这小兔崽子,打烂我不少玻璃。”

    wWw.  田蒙笑了:“是啊,记性不错。”

    刘师傅没有拒绝让他推车。田蒙让父母先回去,他陪刘师傅走走。母亲有些吃惊,自己这儿子什么时候学会关心别人啦?

    田蒙推着他进入一条小岔路口。路边树林成荫,美中不足的是摆了几个垃圾桶,腐烂的菜叶气息漂浮在空中。刘师傅一言不发,他是怪人,大家都这样说,很不好接触。田蒙有些忐忑不安。这个老人本来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当他知道田亮是死于登山时,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了某种纽带的联系。

    刘师傅突然骂道:“你是瞎子啊,都快撞到垃圾桶了!”

    “对不起对不起,”田蒙赶紧摆正轮子。

    他继续说:“前段时间,我去了趟成都。我哥哥过世了。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是一个登山爱好者,在喜马拉雅山,登顶之后的下撤途中,遭遇了暴风雪。嘿,真没想到,他有许多钱,可却爱好登山。WWW.soudu.org刘师傅,你能理解这事吗。”

    他能感觉到刘师傅的身躯明显的一颤。

    “送我回去,天黑了,”刘师傅硬邦邦地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