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朦胧的眼朦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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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云丽把谭文的衣服都洗干净晾在卫生间,把自己湿漉漉的外衣用衣架挂在方厅,然后就进屋坐在床边写字台前的藤椅上,看着昏昏睡去的谭文,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在不熟识谭文之前,她就多次听同事提到谭文的名字,他头上副市长儿子的光环是如此耀眼,照得她不敢正视,在她的想象中谭文这样的高干子弟应该是比较狂傲自负的。可那天谭文来找她,见到的却是儒雅的举止、谦和的态度,这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似乎看到心中期盼已久的白马王子,可自己不是白雪公主,充其量是个灰姑娘。自己这个灰姑娘能否能像童话里那样,得到王子的青睐,有个完美的结局?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自己都笑自己荒唐。

    可后来的事情让她觉得这个梦并非遥不可及。原来谭文非但不难接近,而且是如此温文尔雅,体贴周到。令她每每想来都颇为心动的广州之行,让两个人的交往日趋加深,尤其是谭文的挺身而出和仗义相救更让她心仪不已,她那颗久久封冻的芳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苏醒,且一发而不可收拾,谭文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在牵绊着她。就在她这个美丽的梦越来越清晰和真实的时候,苏静的出现像一根尖锐的钢针无情地刺破了这个晶莹剔透、色彩斑斓的气球。她看得出,苏静在谭文的心中有着非比寻常的份量,这个份量轻而易举地把刚刚向自己倾斜的杠杆重重压了回去,对此她无能为力。她知道自己根本无法与苏静抗衡,惟有祈祷上天怜悯自己的弱小,赐予自己力量,或者出现奇迹,让自己能赢得这场自己都没有信心的比赛。

    谭文的忽然失踪与苏静的不见踪影怎能让她不联系在一起。但谭文的电话让她感到欣慰,尤其谭文故作轻描淡写的口吻中分明透着紧张,显然是为她担心,怎不让她动情和动容。明明知道谭文到深圳看同学是谎话,但她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她需要用这样的谎话去抚慰自己受伤的心。她深知苏静在谭文心中的位置,虽然自己也渴望得到谭文,但她十分清楚谭文心里的人是苏静而不是自己。这让她伤心,但她对他的爱和理智都使她选择了望而却步,宁愿看着自己爱的他和他爱的她甜蜜地在一起。如果苏静没有离去,她会选择放弃,为了谭文她甘愿做一切事情,包括放弃爱他,哪怕给自己带来深深的伤痛。

    外边噼噼啪啪的雨声把蒋云丽从凌乱伤感的思绪中拉出来。外面的凄风冷雨更衬出室内的平和宁静,台灯发出的光温暖柔和,使她一时间竟有一种在家的感觉。她的拘束烟消云散,开始仔仔细细打量着谭文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一排书架、一个五斗橱和她坐的这把藤椅。一个扣在写字台上的相架引起了蒋云丽的兴趣。这一定是谭文的照片,会不会是上学时候的呢?好奇心让她伸手把相架拿了起来,想看看那时候的谭文是什么样的。

    相架里的照片让蒋云丽不由张大了眼睛。照片上不仅有谭文,他身边还有一个身材丰满的短发女孩,从两个人亲昵且害羞的神态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她觉得这样的照片模式很眼熟,于是又仔细看了看,果然,照片下方有一行字,虽然被相框遮住一半,仍可以辨认出是XX照相馆。

    蒋云丽一下子懵了。她意识到这是照相馆标准的订婚照或结婚照。她脸上发凉,心骤然间降到了冰点,感到自己的感情受到了巨大欺骗。谭文既然有女朋友或者未婚妻,为什么还和苏静演绎这样一场刻骨的爱情故事?蒋云丽脑子一片混乱,找不到一点头绪。她绝不相信谭文是感情骗子,更不相信谭文是玩弄女性的衣冠禽兽,和他在广州相处的这段时间让她坚信谭文的人品不容置疑。但为什么他闭口不谈自己的女朋友?照片是反扣在桌面上的,这是不是说明其中有什么隐情?他们已经分手了吧,要不然照片怎么会反扣着?她为自己得出的答案欣慰和兴奋。谭文就是她心中的神,神怎么可能做不好的事情呢。

    雨点打着窗子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蒋云丽慢慢趴桌子上,看着雨点在玻璃上一滴一滴滑下,就像谭文刚才垂挂在面庞的泪珠。“谭文,你也会为我流泪吗?”她在心里问着,猜想着最可能的答案。一时觉得会,一时觉得不会。于是一时高兴,一时伤感。就在这辗转的问答中,她的眼前渐渐朦胧起来。

    嗓子灼烤般的感觉让谭文醒来,他睁开惺忪的双眼,依然是头痛欲裂。这让他不愿意抬起头来,就侧过身在桌上搜寻杯子。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视线中,他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揉了揉眼睛,影像变得清晰了。是蒋云丽!谭文猛地坐了起来,忘了头晕和嗓子的焦灼,再一次仔细确认身边的这个人。

    真的是蒋云丽。“她怎么会在我这里?”谭文想着,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小窝,可蒋云丽怎么会在这里呢?他想起身下床问问清楚,可感觉自己被子里的身体上只有一条内裤,他下意识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他努力去想昨天发生的事情,隐隐约约记起一些片断。还一直以为这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梦见了日思夜想的苏静,看来自己真的是喝多了。谭文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光着脚来到五斗橱前,轻轻拉开拿出一套睡衣穿上,然后又从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毛巾被,走过来给蒋云丽披在身上。

    谭文到方厅找了双拖鞋穿上,到厨房去喝了几口水。当他走进卫生间,一眼看到蒋云丽为他换下来的衣服就晾在那里,不知怎的,眼泪竟然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这是蒋云丽想不到也不永远不可能看到的。蒋云丽为他做的一切深深地打动着他,蒋云丽做的这些,不仅韩梅,包括苏静都不可能为他做。在韩梅,只有自己照顾她、为她做这些事的份;而苏静,就像小马说的,是眼界很高、做大事情的,绝不会放下自己的高贵与矜持做这些家务琐事。虽然他还谈不上喜欢蒋云丽,但她的真诚朴实和对他的倾心付出,怎不让他为之感动!还有蒋云丽的简单让他觉得与她交往没有丝毫压力,他不用揣度她的想法,也不用品读她说的话,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是那样轻松、自然、随心所欲。

    谭文把头紧紧贴在卫生间的wWw.墙上,他想用瓷砖的冰凉让自己清醒。他在心里喊着自己的名字:“谭文啊谭文,这可怎么办?”

    更让他无计可施的是蒋云丽。“蒋云丽,蒋云丽,你干吗这样做?你这样做不把你自己毁了吗,虽然我们并没有做任何事情,可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呆了一夜,如果传出去,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蒋云丽还怎么在众人眼里抬起头?”他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用手敲打着头,“如果真的这样,虽然蒋云丽是心甘情愿,可她毕竟是为了帮自己,这让自己在良心上如何说得过去。自己如果不和蒋云丽在一起,她今后还怎么WWW.soudu.org做人,怎么嫁人,本来家庭条件就不理想的她,再加上这样的污点,她今后该怎么走出这个阴影?”

    他走出卫生间,脚下依然有些不稳,走进房间的时候胳膊撞了一下房门,蒋云丽一下子醒了,循声望去,看见站在那不知所措的谭文。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是不是睡着了?”蒋云丽含糊不清地说,因为她强忍着不打出哈欠。

    “我起来喝点水。”谭文还是有些晕。

    蒋云丽站起身过来扶他。

    “没事,我好多了。”谭文挥手示意着,可蒋云丽依然固执地搀住谭文把他扶到床边。

    “云丽,你怎么会在这,我有些记不清了。”谭文用手揉着太阳穴。

    蒋云丽把昨晚她去姨妈家,在回来路上看到谭文醉酒,以及回家以后的事情讲了一遍。但她没有把谭文喊苏静名字和痛哭的事情说出来,这既是顾及谭文的颜面,也是不愿让谭文再陷入对苏静的感情漩涡。另外,出于女孩的羞涩和自尊,蒋云丽没有把如何给谭文擦拭身上污垢,以及为他洗脚的事情说出来。

    “云丽,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就睡在雨里了。”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这句话,蒋云丽觉得不妥,双颊绯红。

    谭文看了看表:“云丽,现在才3点多,你睡会吧!”

    “你睡吧!我趴在桌子上就行。我爸爸住院那阵,我经常陪床,也就是这么睡。没关系的。”

    “你就在床上睡吧,那还有间屋,是以前爷爷奶奶的房间,我去那睡。”

    “哦!”蒋云丽答应一声。

    谭文忍着还在发晕的头,走出房间,顺手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蒋云丽和衣躺在床上,床上还留着谭文昨夜的酒气和汗味,可蒋云丽对这样的味道并没有反感,而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她就这样枕着谭文的枕头,盖着谭文的被子睡着了。

    阳光驱走了乌云和细雨,一个艳丽的早晨在迎接着他俩。谭文一边说话一边在房间给蒋云丽找牙刷,而蒋云丽正在叠着被褥,他们都没有注意外边的门响。

    “小文,小文你起了吗?”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谭文、蒋云丽都惊呆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