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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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睡意的谭文躺在床上,满脑子仍是中午的场景,那个坐在角落里的身影,那双期待的眼神挥之不去。他坐起身,打开床边写字台上的台灯,一眼望见桌上已经写了一半的信,那是写给自幼青梅竹马,而如今正在国外进修的女朋友韩梅的。本想今晚把信完成,但不知为什么,昨晚还满载无限思念的字句忽然变得非常的陌生而无从下笔。苏静的影像就如同用刻刀雕琢在他的脑海里,不管如何拭擦仍留下凹凸的印痕。

    谭文感觉有些心乱。

    谭家一直承袭着严格的家教,再加上父亲谭正言低调处事的为官之道,使得谭文自小就深受影响,始终独来独往,没有结下一个知心的朋友。就像现在,他再辗转反辄,也不会向任何一个人去倾诉,多年习惯性的独自思维和自我排解,已经让他乐于在寂寥中消化内心的烦闷。可不知何故,今天无论如何也难以释怀。

    天有些闷热,热得他难以入眠。

    早上七点半,尚带一丝困倦的谭文洗了个澡后就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来到局里。没想到局里一大早就非常热闹,谭文疑惑地看着行政处领导指挥着这些忙里忙外的人,感觉好像是有什么大领导来视察。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这些工作和自己科里是没什么关系的。

    一上班,科长就带着小马外出调研了,哼哈二将在科长走后就完全地失踪了――也难怪,快到国庆节了,他们还能坐得住才怪。科里只剩下了谭文。他把手头上处理完的文件梳理了一下,又给几个外贸公司打了电话要一些数字和材料,然后就一直低着头看着抽屉内的英语书,预习着晚上的功课。

    电话铃打断了办公室的安静。办公室有两部电话,一部在科长桌上,一部在老苏和老李的桌上。谭文站起身拿起老苏桌上的电话:“您好!”

    “你好,我是苏静,我想问你一声,中午还去吗?”原来是她,谭文大感意外。

    苏静的语气中充满诚意,但诚意又似乎有一丝挑衅,就这一丝的挑衅把他内心中的桀骜不驯引爆了。

    “去,为什么不去,我不是每天都去吗?”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那好!不见不散。”电话那头的语气轻柔,如风掠过。

    “好,不见不散。”谭文一片混沌地放下电话。

    他的书看不下去了wWw.,脑海里又浮现昨日苏静的影子。谭文承认自己有些喜欢她,可像她这样与众不同且漂亮的女孩子哪个男孩子不喜欢呢。难道她也喜欢我了?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三个大大的问号困扰着他,想着想着他由开始的坚决否定慢慢变得动摇了。韩梅刚刚到国外还不到一年,自己是不是太空虚了。可苏静这是WWW.soudu.org为什么呢?他预感到一个大的麻烦已经向他走近,他不敢想了,太乱了。于是他下楼到传达室取报纸,报纸在手刚要上楼,就听见一阵说笑声伴着鱼贯而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忙侧身低头让道。

    “小文。”谭文听见有人在叫他小名,他没有抬头,以为听错了。

    “谭文,是你吗?”这次不会错,他猛然抬头一看,原来是何副市长。

    “何叔叔。”谭文赶忙走过去打招呼。

    “你在这工作?”

    “是。”谭文回答道。他的余光看到局里一干人等吃惊的神情。

    “周局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可是咱谭正言副市长的独生儿子。”

    “是吗?何市长,我还真不知道。”周局长边说边热情地和谭文握了握手。

    “老周,你也太官僚了。”

    “是,是,市长批评的是。”

    “何叔叔,你这是视察我们的工作吧!我们局的工作可是很不错的。”

    “是,是,确实不错。”说完何副市长就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那些人也都随声笑了起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何副市长拍了拍谭文的肩头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何叔叔慢走。”说完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谭文噔噔噔上楼了。

    午休的铃声刚刚响起,张科长和小马回来了。

    “本来食品公司赵总要请我们吃饭来着,我一想起你中午要孤家寡人了,于是请示了我们张大科长,张科长爱兵心切,就推辞了饭局,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看看我们够意思吧?”小马一进门来,容不得谭文有所反应就连珠炮似地说。

    张科长一边往杯子里倒着水一边看着他和小马笑。他觉得科长今天的眼神有些特别,笑容也有些刻意。难道这么快他们俩也知道上午的事了?不过这时他没有心思去多想机关的消息传播速度了,心里就想着中午要是小马开口邀他去跳舞该怎么办。唉,大麻烦没有来,眼前这个小麻烦可是真的来了。还好小马没继续说什么了。

    中午食堂,人头攒动。苏静端着饭盆大方地坐在他的对面。谭文惊讶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苏静淡定地看着他,仿佛知道他会是这样的表情。

    “中午没问题吧?”她说。

    “当,当然。”谭文有些口吃。

    “怎么了?你有事吗?”苏静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没事。”他尴尬地笑了笑。

    “昨晚没有睡好吧?”她关心地问。

    “还好,天太热。”他有些答非所问。

    她笑笑,没再说话。她吃得很少,然后看着他吃。

    “你先走吧。”谭文边咽边说。

    “等你一起走吧。”苏静笑着看着他。

    他没再说话,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希望尽快离开。

    “不着急。”她笑着说。

    “我不愿意别人等着我。”谭文端起汤来把嘴里正在咀嚼的饭送下去。

    “走了”。他站起身,还不忘把剩余的汤喝下去。他们一起餐具放到指定位置,快步走出餐厅。

    一路无话。

    到了舞厅,已经来了一部分人,但舞会还没有开始。他俩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听说你一直在外院补习英语,怎么,打算出去?”苏静话一出口就让他心紧了一下。

    “去哪?”他假装不知。

    “你说去哪呀?”她加重了口气,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还没有想好,正在犹豫。”谭文知道瞒不过去。

    “现在出国热,有条件的都想往外跑,其实外边未必合适每个人。你的性格还是挺适合机关生活的,现在提倡大力提拔年轻干部,像你这样有文凭、有能力、有背景的,机会都在等着你,离开机关对你不一定是件好事。”谭文觉得这口气怎么像领导在和他谈话。

    他听苏静说到“背景”两个字,本想说什么,想想上午的情景,就把话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小马和赵雅珊边说边笑地走进来,看到谭文和苏静坐正在一起说话,愣了一下,一丝不快在小马的脸上一掠而过。谭文敏感地立即满脸堆笑向小马挥挥手,小马勉强地对他笑了一下,并向苏静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就走向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坐下。

    谭文看到小马和赵雅珊低头私语了几句后,就站起来走出了舞厅。他知道小马不高兴了,情绪一下子低了下来。

    他这时听到耳边一声低语:“我们回去吧。”

    “回哪呀?”谭文回过头问。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太舒服,想回办公室歇歇。”他发现苏静的脸色确实有些发白。

    “那好,我们回去吧”。谭文如释重负。

    走出舞厅,迎面遇到很多刚赶过来的同事,他们都和他打招呼:“小谭,怎么回去了?”

    “忽然想起科里还有点事。”一转身,谭文才发现苏静已经从另外一侧的楼梯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