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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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内火光冲天,映得天边霞红一片,比之云中阳日,亦是毫不逊色。林中时不时传出野兽的嘶吼声,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烤肉味香。

    方圆数里山林被此一场无情之火,烧的灰飞湮灭,人言水火无情,果不虚言!

    白起整了整身上衣衫,一股腥臭之味,且血汗交杂,着实不雅。尘土杂草沾了一身,兼且这左臂无力可使,便欲寻一村落,换身衣衫。再寻一医者去瞧瞧伤臂如何。

    这林地不远处有一村落,住着二十余户人家。此村人家大多是靠这猎取这林内野兽为生,冬日则靠这林内草木取来供暖。这林子这么一烧,着实急了林内不少村户,断了此地百姓生路!听闻烈火焚林而闻讯赶来的村户,足有三五十人,大呼“日后无以为生”的百姓不在少数。

    大火足烧了一日一夜,一场大雨从天而降方才渐熄,白起在那村落之中住了两日,湿泥遍地,不好赶路,兼且身上无换洗衣衫,便逗留了两日。借宿在一猎户家中,这猎户家中共五口人众,两儿一女,外加猎户老两口。

    白起此时一身粗布麻衣,换下了那身白墨道袍。猎户一家热情很,见白起是‘须发皆白’的道士,又闻知白起力搏巨蟒,自是待之犹若上宾。无奈烈火无情,焚了生路,家中存货少之又少,无以待客…………

    枕着右手,支着双腿,百无聊赖的看着头顶的房梁。外面细雨丝丝而下,一点一滴的滋润着干的有些裂开的土地。“怪不得那处林子起火!”火烧密林,唯一一处水较浓之地,火焚水,水成气,气再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受冷,变成水滴,水滴聚而成多,渐变成云。无数小水滴在云中摩擦,再渐变成大水滴。当他们大到空气托不住的时候,便会如水银泻地一般清流直下,成了这雨!

    白起想清楚一切,便欲埋头呼睡,奈何那屋外的猎犬的时不时的吠上一声,着实让人恨的牙痒痒。随手在墙角处摸了块土墙上掉下来的土块,顺着木窗便向外扔去……传来一阵猎犬呜咽声。猎犬呜咽两声,转了两圈,乖乖的跑会自己的草窝上爬着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未待猎户一家梦醒之时,白起便草草的穿上道袍,整了整假须,留下一?金钱,悄悄的去了。

    ………………………………

    白起在山间游走,路遇几个过路之人,问清此地地名,方才继续赶路。此地名为阳翟。传说为禹之都。周襄王十六年,北方翟人(亦称狄人)入据栎地,困其地在嵩山之阳,改称阳翟。

    此地临近许昌,乃颍川郡辖地。白起原打算从洛阳北上渡河,此时想想,不若从官渡渡河。袁、曹两军隔江相对,至今未有动静,若有丝毫战事,白起也能从中得知,所以说离危险越近,得到消息就多。越是危险的地方,得到回报越多。

    打定心思,白起便改道往许昌而去。许昌乃曹操根基之地,经营多年,城内繁华自是不需多说!许昌近数日城防及严,百姓轻易间,进之不去。否则白起也不会一身道士装扮,试图混进城去。原以为用此装束混过曹阳渡口,现在看来用这身装束混进许昌不易!

    许昌城严几日间,百姓进少出更少,来往商贩更是愁白头发,打点上下,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最难过的乃是城守这一关!

    白起在城外瞧了几日,摸了大概,便向城门走去。曹军城守足有三五十众,盘查进出百姓。曹操可不想前方打的火热,胜负未分,后方家中再起火,到时可就是欲哭无泪了。

    “干什么的!”一名曹军小校挡住去路,手中立着长枪,上前盘问道。细细打量两眼白起,白发白须,额间三处折皱,但面皮上去未有丝毫楞折,一身道袍,一手拿浮尘,一手举一布牌,上书:知人寿,晓人禄,测人凶吉!

    白起嘿笑两声,打了一稽首道:“贫道道号……道号,道号玄易。”白起话未说完,便听那小校开口骂道:“妈的,谁问你道号,老杂毛,老子问你进城为何?”说完又骂了两句。

    白起眉头拧了一拧,随即压下怒气。笑道:“贫道奉师尊之命,下山济世……”

    “师尊?”那小校忍不住哄笑一声。“瞧你这也老大不小了,你师尊?敢问高龄?莫不是与龟同寿?”说罢又忍不住笑意。

    “呵,呵……大人说笑了!”白起这句马屁拍的正好。这城守一职乃是最下等的兵士,被白起叫这么一声‘大人’甭提心中有多甜了。俗话说的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白起就这么一声‘大人’一说,这小校立时心中喜不自禁。

    “这,你看,大人能否通融下?”白起下前走两步,来到小校身侧,伸手递了一锭银子过去。

    那小校面有难色,故作深沉的思复一下,伸手接过银子,左右瞧了瞧。“伸手不打笑面人,既然你有此心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近数日城防严的紧,你总得有个理由进城吧?”

    “贫道闻听许昌殷富,银子好赚,是以才……”白起嘿笑一声,伸手又递过一?银子。心里却是骂开花了。“妈了个王八蛋,老子我一个月的月俸才那么点,你个小兔崽子,没两句话,就诳走我一半,干你妈的!”心里虽骂,但面色不改,一脸低微之色。

    “好说,好说!”那小校接过银子,脸上笑意更加明显。打了个手势,放白起进城。白起连道数声客气话,便提着用白布夹着长戟的布牌向里面走。白起这么一进城,后面的百姓便不干了。”凭什么他能进城,我不能?

    ”百姓抗议声,陡然响起。

    白起刚走过城门,便瞧见一城守提着腰带,颠颠的跑了过来。瞧见白起要进城,也忘了系腰带,老远便喊道:“何人准你进城?”那城守瞧着二十出头,比之身高九尺的白起,竟然只低了那么些许。

    白起客套一番,言明自己奉师尊之命,下山济世。“废话!少拿这套糊弄!”那年少城守,脸色一板。“说!干什么的!”

    白起无奈。“算命的!”说着指了指,右手立着的布牌。心道:“这冤枉钱是不能花了,再花就大头了!”

    “算命的?”那城守小校瞧了瞧布牌,继而说道:“师出何地?师从何人?几许龄岁?哪里人氏?”

    “我操!”白起笑道:“天慈宗!师从……师从管辂!古稀之年,荆州人氏。”

    那小校问道:“闻听管辂神算,你若真师从于他,我便放你入城,若是不然,哼!你切与我算上一挂!”

    “敢问姓名,生辰八字。”白起从包裹中拿出一龟壳,取了数枚铜钱。做戏要做全,问了混进城内,白起下了不少苦功。

    “姓郝,名昭。生辰八字自己算!”

    “郝昭?”白起目露精光,轻扶两下长须。将铜钱投进龟壳之中,左摇右摇,好似那手中之物就是那骰钟一般。哗啦啦,铜钱落地,白起瞧着地面铜钱落地的方位,口中念念有词道:“郝昭,字伯道。嗯,卦象上来看,你是并州人太原人。这个生辰八字嘛。……不知。”

    郝昭当真是惊奇是惊奇无比。只是这么一个龟壳,就能知道自己表字伯道?并州太原人氏?“哦,那你再算算我,福禄如何?哦,还有寿运如何!”郝昭双眼放光,一双长臂,不知该放哪里是好,找了个位置,蹲在白起一旁。城内百姓,老远便可瞧见,许昌南城城门下,蹲在俩人。

    “嗯。卦象上来看。你福禄一般,这寿运嘛?止在当月……啊,不是……是今年!”白起原本想诳下郝昭,寿止月终,叫其远走避祸,但是一想,有些不妥,便该了年终。

    “嗯?今年?”郝昭心下略一思复。北方战事,袁绍大军八十万,而曹操仅有十余万,两厢比较之下,谁胜谁负,自然明了。而袁绍一旦南下,首先便是许昌。“这……莫不是?我便是死于袁军之手?”郝昭不细想不知道,一细想吓一跳,心中对白起更是信了三分。“还请道长,教我避祸之法。”

    “这?啊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诚意如此,老道我便教你一避祸之法!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切莫告与他人!这避祸之法便是,人挪活,树挪死。你若远走,不但寿运不止,福禄亦可有变。……老道我有一言,送与你听,雪中送炭,方感真心!”

    “雪中送炭,方感真心?道长的意识是?哦,哦。天机不可泄露!”郝昭说罢,急三忙四的便向家中跑去。

    白起见郝昭跑远,嘿嘿笑了两声。举着布牌,高声呼道:“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知人福禄,晓人寿运。”

    …………

    白起在许昌城中转了数日,那郝昭也是数日未见,不知是否受了自己忽悠,‘远走避祸’去了。这数日间,替人卜卦到是卜了不少,到也从中打听了不少琐碎小事,一干大事,一件未曾得知。

    这日白起举着布牌,坐在茶楼中饮茶,酷暑难耐,茶水解渴,坐在茶楼中与人算命,倒也不错。那茶楼老板见白起来此,乐得眉毛直弯,白起这一来,来此找这道士算命的人不在少数,自然是引了不少顾客。只是听闻这道士一日三卦,卦了走人。随是三卦,却是无一不中。因此短短数日,来此寻他卜卦的人,当真是多不胜数。

    今日这白起方才卜完一卦,尚有两卦未卜。原本围着自己身边要自己卜卦的人,今日不知怎地,没了。心中正觉的纳闷,便听有人问道:“算命的,给我算上一卦!”白起抬头一瞧,是一女孩,长的可爱之极,待其长大定是及其貌美。女子身后跟着一少年,虎头虎脑的。“生辰八字!”

    “兀,那道士!我爹了说了,生辰八字轻易不得与人。”说话的正是女孩身后的少年。

    “哦,既如此,那生辰八字,贫道我便不要了。”白起为何但凡卜卦,无一不中?靠的就是那生辰八字,遁甲天书中曾有记载,生辰八字变换方位,可比天间星斗,以星斗看相。“伸过手来!”

    那女孩将手掌伸了过来,白起瞧了一眼,砸吧砸吧嘴。心道:“细皮嫩肉,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白起又瞧了瞧面相。“不知小姐要看什么?”

    “哥,你先出去!”女孩回头对那少年说道。那少年闻言,悻悻的走了。

    “姻缘。不知……姻缘如何?”女孩有些许娇羞,待其兄走后,方才说道。

    “嗯。姻缘?”白起瞧了瞧手掌上的纹路。手掌共有五条线纹,分为生命纹,智慧纹,感情纹,命运纹,姻缘纹。五道线纹各有一事,各主不同。白起瞧了瞧小指根部那纹线,点了点头。心道:“又一思春的姑娘!”“嗯,姻缘天注定……贫道不知!”

    话一喷处,那女孩气的立时火气。近几日听闻这城中来了个道士,卜卦,无一不中方才来此让他瞧相,没想到到头来只得了一句。“贫道不知!”

    茶楼外的少年闻声走了进来,问了妹妹卜的如何。女孩不好意思说自己卜的是姻缘,含糊其词。那少年虎头虎脑的,见妹妹含糊其词,吞吞吐吐的,便也不再去问,怕来找白起卜卦。

    “老杂毛,且给你家小爷我算上一卦!”那少年往白起身前一坐,夺过茶碗,牛饮了一口。

    白起心有怒气,没见过这么教养的孩子。强忍着怒气,瞧了瞧那少年的面相。“姓甚?”

    “曹!”

    白起看了少年几眼,颌下毛须渐出,略有发黄,虎头虎脑的,壮的很,身长七尺开外。“姓曹?”白起摸了摸下巴上的假须。“莫不是,曹操之子?黄须曹彰?”

    “唔……”白起手拿龟壳,晃了晃。不一时,铜钱撒满桌面,白起故弄玄虚道;“卦象上来看,公子姓曹名彰。嗯,汝父贵及人臣。”曹彰年幼便离家在外,游历四方,是以旁人只知曹操有一子在外,却不知是甚姓名。白起冷一道出,曹彰便有些心惊。光从卦象上,便能知道自己姓名,而且还知道其父在朝为官。实不知,白起这是瞎猫碰死耗子,看这对兄妹,穿着华丽,女子细皮嫩肉,男子虎头虎脑,兼且自从这二人一进茶楼,便没有第三人再进来过。而且这人姓曹,看其样貌,定是那好勇斗狠之人,而且其颌下淡淡的黄须,是以白起方才打定心思,认准此人便是曹彰。

    白起有心羞辱一番,这曹彰。笑道:“来,来,来!待贫道再与你瞧上一瞧。卦象上来看。嗯……”白起手执毛笔一杆,沾了沾墨水,口中念念有词。“卦象上看,你一岁出土。”在白纸上,写了一横,下方又加了一个‘土’字,两字和在一起,便是一个‘王’字。

    曹彰一瞧这‘王’,心下着实一乐。一想:“我父贵为丞相,占有两州之地。如今袁曹交战,这一‘王’字不是正主我曹家必胜嘛?到时北方一定,我父称帝,我便必有一王位!”曹彰心下着实是乐开了花,面上不动声色,静待白起下文。

    “八岁长……呃,八岁游历四方。”白起执笔又在白纸上写下一‘八’字。‘八’字在‘王’字之下,不过两字离的较远,曹彰眼内只有‘八’,忘了‘王’字。白起又在两字之外,添笔画了一圈。

    曹彰瞧着这‘八’字和外面那一圈黑墨,楞了下神。想道:“我八岁之时,被父亲送往叔父家中,从此游历四方,这不是正应了那句话嘛?”想到此处,心下的三分信,又涨了六分。

    转眼间又瞧见白起在那圈外,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处,一处画了一竖。“有始有终,艺成归家。”说着又在正北正南两处,一处添了一笔。

    曹彰闻听此处,心中忍不住又想道:“自己正是艺成而归家,正所谓有始有终,武艺学成方才归家,岂不是正应此句?”曹彰面露喜色,抓起白纸,盯着瞧着半晌。曹彰那好凑趣的妹妹曹媛见兄长盯着手中之物爱不释手,心下好奇,打定心思这道士不过是江湖骗吃骗喝的罢了,是以未听,此时见此,便忍不住上前去瞧。这一瞧之下,立时笑弯了腰。

    那白纸之上分明是画了一只乌龟,龟壳中间书有两字‘王八’。曹彰见妹妹笑声有怪,禁不住细瞧两眼,越瞧越是觉得不对劲。“王八?”愣了一时,方才明白,这老杂毛这是变着法的骂自己。当下便欲掀桌子,胖揍一顿眼前这笑容可掬的老杂毛。

    此时便听见白起哈哈大笑道:“恭喜曹公子,贺喜曹公子。”说完不等曹彰言语,继续言道:“卦中言语,作得此图。龟,……唔,当朝丞相曹操曾言神龟虽寿,意明龟之长寿,恭喜曹公子,将要与龟同寿!”

    曹彰怎么听,怎么别扭,奈何眼前这老道说的句句在理,反驳不得,况且卜出自己寿命长远,便也不欲与眼前这老道计较什么。付了两副卦钱。便瞧见白起拿着卦钱,揣进袖中,说道:“一日三卦,三卦已了,贫道也该收摊喽。”说完,收好龟壳等物,拿这布牌,向茶楼外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