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懦弱的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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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卖早餐的小贩早已抢占了有利地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富人与穷人最大的生活差别并不在于钱的多少,那只是肤浅的表象。富人考虑的是如何用钱去买时间,而穷人则相反。

    夏夜之第一次尝试了宿醉的感受,胃里如同蚂蚁噬咬,脑袋则像被蜜蜂叮了千百个包。刚入学的时候,四年级留校的毕业生曾为他们上过一堂课,讲述大学里不应该错过的几件事。

    第一,谈一场恋爱;第二,丢一辆自行车;第三,去上一场通宵;第四,酩酊大醉一场。

    恋爱,对于经历过昨晚的他,不过是一场春梦罢了。作为一个别人眼中循规蹈矩的男生,细心和克制是他的优点,所以丢自行车和通宵离他八竿子打不着,只有最后一条,他终于在大三快要结束的时候做到了。

    不过,没有一点惊喜。

    一个男人生命中最幸福的一个时刻大概就是在意气风发的大学时代和一个心仪的女孩深深相恋。不久,自行车后边的那个位置将会惹来许多人的艳羡叹息,夕阳美景,碧波湖畔,到处留下发自心底纯净的欢笑,也许有一天当单纯的爱情燃烧到极点时,两颗年轻的心会默契地在宿舍门上锁后,自欺欺人地说,去通宵吧。男生多半支配着女孩的心思,于是当归宿定在阴仄旅馆时,促狭和忐忑会占据他们未经人事的思想,喝上两杯啤酒,任温烫的手掌拂过每寸肌肤,那刻,便不再有什么禁忌。

    夏夜之轻轻摇了摇头,可怜地笑了。

    他完成了最后一步,可惜没有起初和过程。

    新的一周开始了,周一上午是本学期最重要的必修课考试。夏夜之恍然大悟,看了一下时间,向着仙大飞奔而去。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他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粉色长裙的苏雅琪,对方在同一时间也看到了急匆匆出现在门口的他,不由低头浅笑,眼角眉梢荡漾着一抹显见幸福。

    男人由性及爱,女人由爱及性,不是吗?

    夏夜之宁愿相信苏雅琪是被谢弋那个禽兽欺骗到手的,他希望看到她眼神中的凄楚、后悔,但是事实有一次玩弄了他。

    一阵头痛欲裂,他晃晃悠悠瘫坐在一个空着的座位,甚至没有发现斜后方的徐小琳关切的绞着双手。

    差五分钟八点时,三个监考老师欢颜笑语出现在教室门口。

    “同学们,把你们的学生证都拿出来放在桌子左上角!”一个四十不惑的女老师机械地说。

    哗啦哗啦,小抄军团发起最后一拨冲击,为了不挂科他们甚至敢于冒着丢掉学位证的风险,其他两个年老成精的教授也不点破,眼镜后面藏着冷酷的眼神。

    夏夜之拿出皮夹,没找到学生证,顿时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学生证本是放在那里的,怎么不见了?他慌张地翻着仅有的两个口袋,一个放着手机,另一个放着宿舍钥匙和一团卫生纸,没出息的家伙每次考试都会紧张地跑厕,所以口袋里时常放着手纸。

    也没有!

    他心里一凉,不会昨晚醉了丢了吧?夏夜之再次检查钱包,除了没有学生证什么都不少,他急忙去寻找周凯的身影,可是搜索便了整个教室也没有发现那个挂了七科的死党。

    回过头,恰好迎上女教师笑意盈盈的脸。

    “同学,你的学生证?”

    “老师,我的找不到了?”夏夜之心底敲鼓,颤抖地说。

    “你不会是替考的吧?”女老师嘴角一撇,若无其事的去看旁边另一个学生的证件。

    “我不是替考的,老师你不信问大家?”夏夜之急着辩解,将目光投向苏雅琪那个方位。

    除了窃笑外,并没几个人搭理他,幸好女老师看到坐在他斜后方的徐小琳使劲点头,这才说:“那你坐着干吗?你这学生,找不到了赶紧找你们辅导员开证明!木头啊?”

    夏夜之这才反应过来,脸红脖子粗地跑出了教室,向着北面的行政大楼跑去,十分钟之后,终于到了,敲了敲辅导员办公室的门,里面探出一张脸。

    “请问,孙老师呢?wWw.”

    “不在,去市里开会了!”

    夏夜之感到一阵眩晕,那位工商管理系女辅导员满脸鄙夷地瞥了一眼衣服上满是油渍的他,很快关上了门。夏夜之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转身走进大厅。接着给辅导员打电话,孙老师口气倒还是不错,埋怨了两句,然后让他去找系主任。

    夏夜之大学三年,默默无闻,听得出来,孙老师记不清他是谁。至于系主任……

    他硬着头皮,敲了敲那扇褐红色实木门,响亮的声音回响在楼道里让他感觉有一丝惊恐,等待了半晌,没有人搭理。夏夜之试着扭了一下把手,结果门开了。系主任正襟危坐地盯着电脑吞云吐雾。

    旁边的一个牌子上写着:禁止吸烟。

    夏夜之深吸了一口气,略微紧张地走到系主任面前:“黄主任……”

    秃顶的黄主WWW.soudu.org任有如触电,手中的半截中华一下子掉在裤子上,他腾地站起来,拍打着裤子,一边对夏夜之怒目而视:“你懂不懂礼貌,不知道敲门?”

    夏夜之看到对方凶起来,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怯懦地说:“我……敲过了!”

    黄主任心烦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什么事?”

    “黄老师,我学生证丢了,今天是考试……”

    “你那个专业的?找你们辅导员去?这事不归我管!”黄主任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随后又抽出一支中华点着。

    夏夜之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然后悄悄走出了系办,还不忘有礼貌地轻轻关上门。在门口犹豫了两分钟,他又给辅导员孙国政打去电话。

    “是我……哦,就是刚才那个……我是管理科学的夏夜之……老师,刚才我找了黄主任,他说不归他管……哦,说你让找?”夏夜之这下学精了,敲门声音重了些,里面应了一声。

    “怎么了?找你们辅导员就行了!”

    夏夜之拿着电话递给他,接着黄主任哼了一声,说了声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夏夜之这才发现原来他在炒股,电脑屏幕上一片飘绿。他不会炒股,只是大二时看着周凯玩过一阵子,可惜那是碰上狗熊下坡,周凯一个学期的生活费都栽进去了。他只记得那夜,周凯喝得烂醉,对他说,红涨绿跌。见他不懂,周凯耐心解释,红色相当于破处后的流红,足以让你兴奋;绿色,相当于绿帽子,你女人让别人上了,悲伤。

    从此,他记得了。

    黄主任龙飞凤舞写了个批准,递给他。夏夜之千恩万谢,他一惯内向,除了跟几个熟的不能再熟的朋友会死贫外,对陌生人特别是对地位较高的领导,他那交际技巧就显得稚嫩不过。

    “黄老师,你也喜欢炒股?我哥们去年投了一万多,结果全套住了……”还未说完,黄主任不奈地啧了一声:“你不着急考试?”

    夏夜之咽了口唾沫,悻悻然走出办公室,离开前听到黄主任低声骂了一句“傻逼”。

    站在门外,他内心翻江倒海,想起刚才自己跟狗一样溜须的模样,朝着胸口狠狠擂了两拳。

    周凯大二时也找不到学生证,遇到同样的情况,不同的是周凯敢指着官僚气十分重的黄主任破口大骂。当时他在外面,幻想着自己有天也能在这个的主任面前“雄起”一次。

    “你他妈真是一个傻逼,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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