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落寞的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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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华温柔如水,朦胧中透着一丝狡黠。落雪湖边散落的石椅上,坐着一对对情侣。偶尔几对,人影交叠,做着匪夷所思的高难度动作,蝉燥蛙鸣,遮盖住那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声音。

    无所谓了,在仙大和其他开放点的大学,这其实已是公开的秘密,区别只是有人喜欢将教室反锁,将桌子拼合,有人喜欢凉风爽月下的逍遥。

    文明的发展其实与身体亲密无间的交融是无法抛离的,回顾历史演变将会发现这种本能无可厚非的必然性,只是披着伪善面纱的卫道者喜欢将一切自然喷薄的哲理刻意考究化。

    当然不要沦为下半身逻辑的宣扬者有自己的信念自由,就像此刻的某位朋友信仰基督,而另一位朋友却用生理学实验证明玛利亚不可能“天孕”,所以聪明人从不会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我要说的是,你不会发现任何法律禁止在大学校园里寻欢。

    这不是什么下流的论调,甚至当你和一个亲密的女性朋友聊起来的时候,她还会红着脸满含艳羡和憧憬地询问细枝末节。

    请不要怀疑个中细节的真实性,除非你的能力和魅力不足以让你在三至五年的大学生活中寻觅到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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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之,原名夏燕燕,男性……

    这个没办法,生来就这名字,他能怎么办?上代人文化底蕴无法起出更卓绝的名字,总比什么二狗,狗剩之类强点吧。

    不过在忍受了十八年之后,这个略显腼腆,其实有闷骚资质的小男生还是改掉了媚俗的wWw.名字,取名夏夜之,他觉得有诗意,但效果却不尽然,改来改去,还是摆脱不了性别混淆。

    夜之,今年大三,准确点说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完结大三生活了,这段时间宿舍的同窗都已经开始冲刺了,无论是在床上还是自习室,就他一人闲来无事。

    学习成绩中等,家庭条件如骡子,很尴尬。长相中等偏上,由于没有资本,顾不上打扮。运动天赋中等偏上,口才也差强人意。没有女朋友包括情人性伴侣。

    除了最后一条,似乎看起来还不错。然而,这个原本应该介于安稳和平庸之间的男人沾了些许缺点,于是让这些变得索然寡味。

    夏夜之,心思细腻,生性悲观,腼腆的他在大学里变得有些自闭,过度的理想化让他的人生背上了沉重的枷锁,殊不知现实有时候貌似纯洁女生的妓女一样,玩弄着你的纯真。

    这夜,一个更加不幸的消息打击了他――

    暗恋了近两年的同系女生苏雅琪被另一个学院的男生带进了旅店。

    夏夜之有自知自明,进入仙大以来,见过身边的朋友如换衣服一样换着女朋友,他不是不心动,可那一点羞怯以及或可鄙夷道德观一直纠缠着他,使这个在女生心目中有些自傲的男生无法爆发出应有的光芒。

    苏雅琪长相算不得校花级别,甚至在系里也算不上最顶尖,可夏夜之心底认为这个娴静学习优良的女生和自己应该般配。

    同窗的几个朋友不止一次鼓励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本就是姻缘中的上上签,可是这个废才就是抹不开面子,硬是将心意埋藏了两年。

    前一阵,好不容易买了一款卡哇伊玩偶,一共四个,花了近一千五百块钱。对一个大学里连运动鞋一直都是低仿阿迪达斯的家伙来说,花一千五百块钱是多么的不舍,这种事情不是那种家庭条件优越的孩子所能理解的。

    就在这个星期天下午,准备托死党的女友约她出来时,他从死党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原本他以为是死党勉励他的一个玩笑,因为那个叫谢弋的男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在仙大三年里被他玩弄过的女生有多少,他自己恐怕都记不清了。夜之最恨的就是每次他来到隔壁宿舍找篮球队的人时,尽情炫耀搞到处女的心得。

    他曾信誓旦旦说过最快将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处女搞上床,只花了九天,而且分手后那个大二女孩还缠了他一个学期,是以性伴侣的身份存在。

    夜之实在不相信那个娴静中略带聪慧的女孩是那么肤浅,难道她不知道谢弋的为人?

    或许是这样吧……

    坐在湖边他一直安慰自己。

    “夏夜之!”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片刻,一个男生坐在他身边,正是死党周凯。

    “来抽根烟!”周凯递给他一支红河,夏夜之深吸了一口气,还在极力掩饰伤心,他咧了一下嘴,干巴巴地笑道:“怎么了,我不抽烟你不知道?”

    周凯拍了拍他的肩,邪恶地指着十几米外树荫下交叠的身影笑道:“看!女上位哎,那女的裙子里什么都没穿,男的穿着短裤,很方便!现在他妈什么风气,哎,真服了这帮牲口了!”

    “男人可以花心,但不能懦弱!”坐在冰凉的石椅上,感受着湖面传来的馥糜之气,他又补充了一句。

    周凯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将它塞到夜之嘴里,两年里,无论朋友在什么场合怎么劝,他都没有抽烟,因为一次聊天时苏雅琪说不喜欢男生抽烟,很痞的样子,然而那个谢弋却是个纯种的烟民,想到这里,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一连抽了七八口。

    “凯子……凯子……”

    一个近二十三岁的小男人就这么靠在身边的死党肩上呜咽起来,周凯只能叹气。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骂夏夜之两句,骂他什么,窝囊?懦弱?算了,朽木不可雕也,两年里激励的话早已变得淡泊如水了,还能说什么?

    这样的男生并不少,往往还都很单纯,看着心仪的女生成为别人胯下之物,谁能不难受?

    “走,喝酒去,今晚不醉死别回来!”

    两个人勾肩搭背出了校园,到不远处的枫园路,那里的大排档童叟无欺,绝对不会拿猪肉混充羊肉串,要了两桶扎啤,两个人如饮马般喝了起来。

    “凯子,你说说我哪点比不上那王八蛋,为了苏雅琪,我戒烟;为了帮她过篮球课,我逃课;为了她,我错过了小琳……他妈的,就是这么对我的?”

    夏夜之丝毫不碰桌上的羊肉串和腰子,干喝啤酒。

    周凯眼睛也红了,他没有兄弟,性格同样内向,但是现实生硬地改变了他的内心,如果说别人找女朋友是为了爱情和排遣寂寞的话,那他算是另类,他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朽木,不是被踩在底层的废才。

    如果说他爱,那么只有一个,就是眼前的夏夜之。倒不是说两人有断臂之嫌,只是看到这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哥们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一样,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切肤之痛WWW.soudu.org只有他自己知道。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夏夜之脸上。

    “这个耳光是为苏雅琪打的,也是为你自己打得!如果你要问你哪点比不上那玩女人的牲口,那我告诉你,你哪点也比不上!你没那牲口自信,没那贱人现实,你有什么?善良?善良算他妈什么玩意?和人造**有什么不同?自欺欺人的蠢材?”

    周凯骂着自己也哭了。想起同样的不甘沉沦,同样的身世惨淡,却同样的倔强。

    生活的压迫和现实的苦难打击的只是身体,可看不见未来的迷茫和无力感却足以蚕食一个人的心智,哪怕他是天才也会一步步屈服,最终埋没。

    三年里除了游戏和酒精麻醉自己,还有七门挂科,从跨进仙大读了管理学的那天,遥远的梦就在他心目中死去了,他抗争过,但是失败了。

    就在刚才,他做了一个决定――退学。

    那记耳光打得不只是夏夜之,也是自己,如果只能做一个落寞的配角,他情愿死在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

    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容易喝醉,夏夜之噙着眼泪,伏在满是油渍的桌布上,静静睡去。连呼噜都不打的男生……

    周凯静静抽完其余十支红河,狠狠咬了下嘴唇,留下一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后,毅然走进漆黑的夜色。

    没人愿意做落寞的配角,如果连酒精也不能麻醉自己雄心的时候,那么就展开翅膀翱翔,即使会遭遇暴风雨而折断抑或死亡,但生命的光辉足以笑慰。

    夜已深,本来拥挤的枫园路也车流平息下来,通宵排挡零零散散坐着单身的客人,每个人脸上都是难以遮盖的落寞,昏黄的灯光明灭不定,仿佛要被黑夜吞没一样。

    街边简易的塑料帐篷外,走来四个人,一男三女。

    要不是散客门醉意不轻,绝对会为这三女的靓丽震惊。特别是坐在年轻男人对面的女子,比起仙大的几大校花,犹有过之。

    老板一副阅女无数的神态,从容来到桌边问他们要点什么。

    还未说完,旁边一张桌子上的夏夜之像诈尸一般突然站了起来,惺忪的眼睛一片涣散,闷闷地说了一句:“男人可以花心,但不能懦弱!”之后,像泥鳅一样滑到在地上,未吃完的羊肉串和一些污秽全部弄在身上。

    “呵呵……奇怪的人啊!”坐在年轻男人对面的女孩拿起杯子给男人倒了一杯啤酒,递了过去,“枫叶知秋,我们走了这么远,不如选他吧,我看这孩子挺合适,而且与你也有缘呢!”

    “你说他是孩子,你自己还不是?碧璇,你的年纪或许比他还小呢!哎,可惜了,刚才离开的那个年轻人很合适,野心也罢,坚强也罢,悲伤也罢……”男人接过女孩手里的酒瓶,示意倒在杯子里麻烦,他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才道:“为什么说我们有缘?”

    碧璇狡黠一笑,手里多了一张卡片,仔细一看是一张学生证。一个稚气的头像,旁边写着主人名字――夏夜之。

    “夜之,还有叶知,难道不是有缘吗?”

    男人摇摇头,莞尔道:“你意思我也是蠢材?”

    碧璇笑而不答,看着另外两个噤若寒蝉的女孩,白了男人一眼,说:“枫叶知秋,你就让幻云和冰海看着你吃吗?”

    坐在男人身边的两个女孩立即摇头道:“我们不饿,碧璇和大人吃就行了!”

    男人颇为不悦地蹙了蹙眉,冷冷说:“在外面不要叫我大人,这个时代难道还有贵族吗?哼!”两个女孩立时低垂下头,不再多言。

    碧璇斜睨了他一眼,拿起羊肉串放在两女手里,倔强道:“吃,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不吃?难道怕胖了,他就不要你们了?”

    两女脸一红,刷地又一白,偷偷瞥了眼走神的主人,不知该吃还是不吃。

    “你们啊……傻瓜,非要陪我跑这么远何苦呢?”男人冷冰冰的脸软化了许多,显出温柔之色,将啤酒给两女各自倒了一杯之后,说:“以后叫我叶枫,记住了吗?”

    幻云眼神闪过一抹欣慰,使劲点了点头,冰海则忙着将羊肉串上的肉剥下来放在男人面前的盘子里。

    “叶……叶,枫哥,先吃……”

    碧璇不禁莞尔,嘲弄道:“枫哥,你的宝贝们可真有趣,这东西是这么吃法?”

    男人却无心开玩笑,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夏夜之:“朽木或可雕,这样吧,碧璇,你来培养,如果成功,那么就做他女朋友吧!”

    碧璇身子颤了一下,将一缕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淡淡说:“行,走着瞧,我一定要将他培养成为另一个枫叶知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