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乳鸡”非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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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局长其实叫李世风,新南县永进乡人。父母亲也是典型的农民,家庭条件所限,李世风初中毕业后就回家务农。挣了几年工分,岁数也慢慢大了,16岁跟本家叔叔在药铺抓药,因为他脑子灵光,所以把所有中药方子背得滚瓜烂熟,什么药物相反亦相成,寒热补泻亦可混;桂枝赤芍和营卫,宽胸通阳萎薤邻;健胃消肿枳术邀,泻肝制酸茱连亲;黄芪防风能固表,益气消肿芪己朋;黄连肉桂寒温配,交通心肾能安神;滋阴清热鳖蒿选,养肝明目杞菊问;补气生血归芪好,柿蒂丁香止呃灵…………干了两年,李世风基本上能给人看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小病,而且吃了他开的药,还比较灵验,在村子里也算是个名人。

    有一天,队长来找他,要他当会计。李世风的叔叔舍不得让他走,李世风的父亲主意已定,就让他当会计,主要是因为当会计可以给家里挣来更多的工分。李世风也不知道会计是做什么的,糊里糊涂地就当上了会计,这一干又是两年,因为村里的小学缺老师,那时能算帐的人都是先生级的人物,所以李世风自然是最佳人选。就这样,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教书先生。几年后,由民办教师转为工办教师,当然李世风应该说是中国第一批民办教师了,后来转工办教师的时间也早。然后一步步由老师到校长、学区主任、中学副校长、中学校长、教育局副局长、局长。

    李世风这一路走来,那可真是不容易,爬到教育局长位置的时候已经感到筋疲力尽了,岁数也差不多了。当他还是副局长的时候,他才发现为什么好多人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原来当了单位的一把手了不得,财权、人权一个人说了算,进出有小车坐,单位有办公室主任伺候,吃饭唱歌漂亮女老师在身旁。更让李世风羡慕的是每遇教育大调整,乡里干了好些年,老婆孩子没人管的教师,都会想方设法给他送礼。听说有关系的价格是每百公里10000元,没关系的那就不好说了。好多姿色还说得过去的女教师一咬牙就投怀送抱了,只要哄局长高兴了,工作调动、职称评聘、获奖升官都不在话下。这好事与副局长李世风是沾不上边的,谁让他不是一把手呢!

    原任局长也姓李,要说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呢。长得跟李世风也有点像,大脸,小眼睛,短脖子,不过比李世风_38605.html就福态多了,往双人沙发里一坐,两边的肉就瘫了下去,沙发里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人了。就这样把李世风在副局长的位子上“瘫”了整整六年,要不是因为老局长心脏三次搭桥,他还不想离开这儿去政协当那个破副主席。因为到了政协也就意味着你的政治生命到此结束,为你的下台做一点缓冲。不知道是何人发明了这种任职模式,很符合实际情况,也能称得上是以人为本了。

    李世风终于坐上了一把手的交椅。第一天坐在这把椅子上,是在公示期结束的前一天。心情那是相当地激动,反复地看着早已过期的报纸。说实在话,他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做了多少有用的和无用的准备。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又让李世风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毕竟他已是年届不惑的人了,不再年轻了。于是就想把这时日不多的官场命脉抓紧抓好。

    也就在这一天,李世风碰上了第一个求他的人――肖会水。他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人,可又不想在这一天把这个陌生的下属拒于千里之外。他拒绝了肖会水的钱,是为了自己,答应考虑也是为了自己。是肖会水的一句“一起吃过鸡!”让他隐隐有种意外,难道肖会水手里有他吃剩的鸡毛?当副局长的时候是没少玩过小姐,那时玩小姐还是个新鲜事,他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野鸡就是比家鸡有味!校长培训班的最后一天夜里,冯雪梅提到了肖会水的名字,让李世风觉得怪怪的。

    李世风当了一把手的时间晚了些,县上各局委的一把手大都年龄比他小可当一把手的时间却比他长,所以李世风与其他局长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做事总是小心谨慎。

    李世风记得那是在胡迎伟失踪前的事,他正在办公室浏览积攒多日未批的文件。宋长林给他打电话,说有个小事请他帮忙。宋长林的小姨子叫紫轩,师范毕业,刚21岁,长得洁白如玉,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像个瓷娃娃,整天笑嘻嘻地。毕业后在郊区小学教了两年学,宋长林的意思是能不能动动。

    宋长林的话说得很含蓄,李世风还想听听后面的话,可在电话里一阵阵“哈哈哈”之后就挂了。至于怎么个动法,他却没说。这让李局长很为难了好几天,再问问吧,又显得不够朋友义气。最后李局长还是根据自己的理解把事情给办了。

    前两天,刚刚办了手续,调到了教育局局长办公室,协助主任做一些辅助性工作。姑娘人很勤快,再加之长得漂亮,所以时时处处都有人照顾。李世风在走廊里看见过几次,像是一朵鲜艳的玉兰花,洁白芬芳,跟她的名字一样美,见了李世风总是抿着嘴笑着,然后很大方地问局长好。这让李世风心里格外舒服,像沐浴在春光里,浑身惬意无比。

    这天,宋长林为小姨子调动的事,特意要请李局长坐坐。李局长觉得把宋长林小姨子的事办妥了,算是谁也不欠谁的,现在再请客这不又欠了份人情,说什么也不答应。现如今的人情债最难还啊!能不欠还是不欠,一旦欠了,你就得头疼,有些人情头疼得轻些,有些人情头疼得就厉害了。可最后还是被宋长林的几句话给挖苦得里外不是人了。

    “当了个破局长,连兄弟的帐都不买了?”宋长林唬着脸跟李局长较上了劲,“行,你不认我这个兄弟,那从今以后,我也不认你这个兄弟了,你看着办吧!”说着宋长林就往外走。

    李局长赶紧追过去拦住了宋长林,满脸陪着笑,说“去不就行了,还真发火啊?我是觉得受之有愧啊!”

    “哈哈哈,你这人就得用这招!”宋长林停了下来,脸马上由阴转睛,又使劲地拍着李局长的肩,让李局长感觉有些疼痛感,接着说:“那我先走了,花园大酒店,不见不散!”

    花园大酒店是台商投资2000万元兴建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位于县城南面,属于招商引资项目,当时县上很多领导都想把新南公园拆了,酒店就建在这里,为的是上面领导视察工作可就近入住花园大酒店,既是门面又为领导脸上贴金。

    设计方案一出台,就在全县引起了轩然大波,骂声不断,说县委县政府无视人民的利益,要做千古罪人。一夜之间,县委政府门口贴满了大字报,甚至有人在晚上看见书记县长的车就远远地扔砖块。最后在县委常委会上决定由台商自行选址,当然除了新南公园这块地。不知道为什么,台商却选择了城南这块并不显眼的地段修建了新南县乃之新乐市最豪华的酒店。

    酒店开业庆典的时候,来了很多领导,除了县里、市里的,还有省里的,还来了许多记者。连续一段时间在各个媒体上大炒特炒,可就是很少有人去那儿住,也没见省市领导下榻该酒店,主要是因为位置偏不说,价格也不低。后来经营难以维系,就抛出了“三星级的价格五星级的享受”的广告语,客人有些增加。但比起新南宾馆,还是差远了,省市领导来了,依旧在新南宾馆入住。

    这几年,花园大酒店却火了起来,人们都说台商就是台商,脑子跟别人长得就是不一样。这不,随着城市建设向南发展的趋势,南面的高楼拔地而起,不几年就变了样,所有省市领导下来,一律下榻花园大酒店。内行人透露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说领导舍近求远住花园大酒店,不是冲着酒店,而是冲着那里面的美女。青一色14到20岁“国产”美女,还有更稀罕的,那就是从台湾、香港、马来西来等地进口来的MM,不过价格就很昂贵了。对于新南县人来说那只不过是过过嘴瘾而已,没有几个人动过真格的。李世风在这儿也吃过几次饭,在包厢大厅里也瞅过好多次了,可就是没见国产MM或进口MM的影子。

    花园大酒店离教育局不远,步行也就10来分钟,李世风还没下班就让司机先回家了,自己早早步行到了酒店,坐在大厅沙发里等宋长林的到来。

    不一会儿,李世风就看见宋长林开着警车呼啸而来。“吱”地一声,车停稳在门口,只见一群人围了过去,又是开车门,又是抓胳膊,几乎是把宋长林从车门里给撕出来的。李世风看见紫轩穿着紧身的旗袍从右车门下来。然后一中年男子点头哈腰地引领着走进了大门,后面簇拥着很多人,李世风大多都不认识。

    “哎呀!李老哥,让你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宋长林一进来就看见了李世风,笑着向前大步走去,向李世风打招呼。紫轩也向李世风笑,没有说话。

    “刚到,刚到!”李世风赶紧起身迎了上去,两人握了握手。

    宋长林转过头看着陪他进来的中年男子,又指着李世风,说:“这位是我们新南县的教育局长李世风,大名鼎鼎,手底下管着2000来号人啊!”

    李世风上前一步握住了那男子的手,感觉像是女人的手,柔软细嫩。宋长林又指着那男人,对着李世风说:“这位是刚刚上任的花园大酒店总经理辛巴克先生!”

    “久仰李局长大名,请多多关照!”辛巴克抢在前面向李世风问好。嘴里说着很谦虚的话,表情却让李世风感到有一种居高临下地感觉。

    “哪里,能认识辛老总是我的荣幸!”李世风想,这个被称为辛巴克的人才刚刚来到新南县,却对他说是久仰大名,做生意的人真会说话,暗想此人肯定不简单,但还是握紧了手在空中摇着,显得格外亲切。然后又简单介绍了一下紫轩,就向里面走去。

    在一个诺大的豪华包厢内坐下,李世风才发现只有他们四个人。李世风看看宋长林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转过头看了看紫轩,她在那儿看电视,看到精彩处的时候,还发出轻轻的笑声,好像这儿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宋长林也看出了李世风的心思,正准备给他解释,还没开口就看见毛思亮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包厢。等毛思亮进了包厢,那些马上不见了。

    宋长林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大声地说:“县长大人真准时啊,这还差两分钟呢!”说着与毛思亮的手握在了一起。毛思亮在握手间向包厢里扫了一圈,这时李世风正站起来从桌子右边向毛思亮快步走去,准备和他握手打招呼。可毛思亮像是没看见李世风一样,从桌子左边走了过去,边走边笑着说:“这是哪来的大美女啊?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这屋子里除了紫轩没有别的女人,所以紫轩知道毛县长是在说他,就主动起身向前迈了步,抓住了毛思亮的手。毛思亮握着这美人的手,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着,目光里透着淫邪,说:“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啊!”紫轩用了很大的力才把手从毛思亮的手里面挣脱,毛思亮似乎也感觉到这一细微的举动,仍满脸笑容地重复着:“倾国倾城,倾国倾城啊!”紫轩并没有一点失态,仍然是甜甜地笑着。

    李世风本来迎上去要和毛县长握手的,可热脸却焐了个冷屁股,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呆呆地看着毛县长死死地拽着紫轩的手不放,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可脸上还是表现得特别自然,没让在场的其他人发现。李世风怎么也没想到毛县长会来的,如果知道他来,他会早早做点准备。教育系统除了紫轩,有姿色、有韵味的年轻女教师还是不缺的。他心里骂宋长林这家伙太滑头,说是请他,实际上是请毛县长,不过话说回来,能请他来做陪,也是一种荣幸。

    “是贱内的妹妹,妹妹!刚来不久,以后还得你县长大人多多关照啊!”宋长林也发现了毛思亮的色相,急忙介绍。

    “年轻人,好好干!”毛思亮一听是宋长林的小姨子,立刻收敛了笑容。

    辛巴克见毛思亮不说话了,就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各位请入席,请入席。”

    5个人都坐定,桌子显得空荡荡的。包厢里安静了许多,毛思亮显得很随意,没有一点领导的架子,坐在主位上定定地看着宋长林,说:“老宋,不发表个重要讲话了?”

    “轮不到我,还是老哥来!”宋长林哈哈哈地笑起来。

    “兄弟们又几天没一起聚中 文首发聚了,今天好好玩玩,先吃,先吃!”毛思亮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先动筷子了。显然毛思亮也把在座的都当兄弟,这样说话做事不必设防。

    席间,领导们都敬完了酒,紫轩开始轮流敬,重点是毛思亮和李民风。一杯又一杯,游离的眼神,甜甜的说辞,没有人会拒绝美丽的东西,包括毛县长都乖乖地喝进了肚子。

    酒过三旬,大家都有些醉意。什么机构改革、领导竞聘、末尾淘汰等与工作有关的话都不说了。开始说到了女人身上,大家都来了兴致,紫轩在那儿静静地听着,也不觉得害羞,只是偶尔低下头。

    先是从花园大酒的美女说起,辛巴克只是笑,不答话。然后宋长林又讲了好几个段子了,下面该李世风讲了。李世风只好也讲了一个,说:一老师在课堂上讲“乳”代表小,比如乳猪、乳鸽、乳鸡。老师让小明用乳字造句,小明说我家没钱,所以买了“乳房”。老师晕,让重造一个,小明又说,我个子低,所以只能跳过一条“乳沟”,老师大汗。让再造一个,小明说,老师我真的想不出来了,我的“**”都快想破了,老师晕倒。

    大家都哈哈哈地笑着合不上嘴,紫轩的脸稍稍发红,她今晚上可是大显身手了,足足喝了8两酒,这会儿在那儿只是笑着。宋长林说道,老李啊,你的乳鸡是什么鸡啊?李世风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毛思亮来了一句:乳鸡非鸡也!”

    辛巴克也重复着毛思亮的话:乳鸡非鸡也!

    宋长林接着说:村里有一老农,大字不识一个,一辈子没娶老婆,也没有沾过女人。临终前,左邻右舍围在炕前,可他怎么也不咽气,人们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他摇了摇头,说:“莎士比亚?”然后就咽气了。人们面面相觑,懂学问的人都奇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怎么会知道英国剧作家莎士比亚?事后,一个知识渊博的人说出了秘密:莎士比亚翻译成中文叫“啥是B呀”。人们都为老农感到遗憾。

    又是一阵疯笑,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各说各的酒话。

    李世风抬起头见辛巴克带着毛思亮出去,再也没回来。

    李世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的,只听见耳边响起宋长林重复着:“乳鸡非鸡也!”

    不几天,胡迎伟的事就发生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