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南,拾起那片伤痛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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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翻开抽屉,发现一摞照片,仔仔细细地翻看着,全是英年的照片,已经在我这儿存放了好久,我不知道应将这些照片交给谁,只能永久永久地保存下去了。

    1

    英年是我中学和大学的同学,他性格耿直、豪爽,因为他数学学得好,我语文学得好,恰巧互补,所以我们便成了好朋友,一直到大学,不知为什么,他被中文系录取了,按他说这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自然会被中文系录取的,因为我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文学爱好者,照他说这叫瞌睡遇了枕头,于是我们的关系就自觉不自觉地又进了一层。平时,他总对数学系的什么方程、函数等等特别感兴趣,而对鲁郭矛巴老曹等文学大家那是不提则已,一提就上火,自然就会有好多的事情不免要麻烦我了,什么写个论文、搞个作品赏析等大事,总要凑到我跟前求我帮忙,我自然是摆着架子,爱理不理地等他给上点什么好处,方才给他点老乡的面子,因此,每逢周末我们两个便成了校门外一个叫滋兰的小酒馆的常客,要一个小菜,二两花生,5元一瓶的劣质白酒,就开喝了。当然主要是他请我,我自然是无功不受禄,喝起来、吃起来是脸不红、心不跳。好在他不胜酒量,大部分都进了我的胃,到瓶底朝天的时候,我们就说着半醉不醉的大话回了宿舍。

    后来时间长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他一直埋单,于是我们就搞定要轮庄。每次,我们都会猜上两拳,当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我赢,他每每输了之后,总死皮赖脸地说尽天底下最好听的话让我给他代酒,我常说:有没有搞错,两个人喝酒也让人代呀!之后佯装痛苦的样子做好人,其实,本来我就好酒,如果他要是能喝的话,自然我就喝得少,那我可能就不够尽兴,因为定好了每次只喝一瓶。当然也有多的时候,大都是特高兴或是特伤心的时候,我们总是在酒兴未尽的时候,再要一瓶。每次自学考试通过了,我们都会多喝几瓶,他也会趁着酒兴说一些醉话,说什么他家只有他一个儿子,父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他要努力学习,将来毕业了,好好孝敬父母。我也常常被他的话所感动。

    出了酒馆,街上连个鬼影子都不见。我们就相拥着左摇右晃地往学校走,趁门卫正睡着,翻过铁门,一溜烟钻进了宿舍。

    好些日子,除了在班里打个照面,我因为忙着爬格子,也再没有主动去找过他。周末,我常常是一个人独自在教室度过,似乎把他给忘了。

    2

    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也是一个周末,我刚回到宿舍,他就来找我,表情是那样的阴沉,好象是出了什么大事。我问他,他也不说,只是拉我到外面去。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因为在学校里除了我,他几乎没有几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于是我再没有吭声,就跟他来到了“滋兰”。我们照例要了一个小菜,二两花生,一瓶白酒,等东西都上齐了,我坐下来准备问他究竟,他站起来又拿来了一瓶酒。我说,你今天没有病吧?他还是什么也不说,径自打开了酒自个儿开始喝,我也陪着他喝,沉默,只有沉默,无论我怎么问,他仍是一言不发。在隐约的灯光中,我看见他的脸色发白,不一会儿,一瓶酒就见底了。他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是那样的伤心,同学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伤心地哭泣。我坐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他抬起头来,猛喝了一杯酒,满脸泪水地说:小芳把我给甩了!她要跟那小子去。说完又趴在桌子哭。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才知道他是失恋了。他抬起头愤怒地看了我一眼,我的不合时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又接着一杯又一杯地开始喝,把这些日子如何跟那个数学系的姑娘认识的,如何海誓山盟的一股脑儿地全部说了出来。他的痴情、忠诚,让我想起了小说里的痴情男女。

    过了一阵子,他不哭了,静静地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我为他的付出而感到难过。那一夜,我们两个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后来的事情我现在也不记得了,只知道,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滋兰的老板笑着说:你们都喝成烂泥了,索性就让你们睡在了我这儿了。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所有的伤痕都会因它而得到医治。

    至到毕业,他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依旧在每个周末来找我去“上班”,我也舍弃了我的文学创作,来陪他度过这最后的学校时光。但我却发现他变了,变得沉默了_38605.html,不再多语了,性格里多了一些成熟。

    3

    1996年6月30日,我们毕业了。

    当要离开那个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学校和老师的时候,我们每个人的脸上似乎并没有更多的忧伤。英年也不再为女朋友抛弃了他而表现出一点伤感。

    那天早晨,我们所有新乐市的同学都挤上了一辆学校为我们准备好的大巴,豪情满怀地离开了。那时,对于我们来说,总觉得要赶紧离开学校,走向工作岗位,目的只有一个:那就可以拿工资了,不再花父母的钱了,毕业时的那个兴奋劲是溢于言表的,像凯旋的战士。

    若干年之后的今天,想想那时的那种心境是何等的天真、幼稚、可笑。在经历了现实残酷的风风雨风之后,才开始怀念学校无忧无虑的生活,多想那样的日子能够重来,但现实却是一把无情的剑,永远斩断了那美好的校园生活,我们无法回到过去。

    我和英年都被送派遣到了曾生我们养我们的老家――新南县。那个夏天似乎格外的舒服,我们集体到市教育局报完道后,就开始了没完没了的上班前的疯狂,这儿玩那儿玩,时间过得飞快。

    开校了,我才知道英年被分配到了我的家乡――新台中学。我被分到了――五坝中学,就这样我们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当我走进那所我将要生活和工作的校园后,一切都感到新奇,没有从前在学校的那份想要工作的热情和激情了,因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总是有许多的不适应。现在想起来,1996年8月24日的那个夜晚都还历历在目,我不是在学校渡过,而是在一个亲威家过的夜。就这样,开始了我们一直以来热切期盼的教育工作。期间,我很少听到英年的消息。

    那年冬天,我在城里买了房子,因为老婆家在外地,所以我们很快就决定要结婚。这时候我们都想起了英年,要请他来吃喜酒。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显得是那样春光满面,在我结婚的那天,他如约而至,我们的同学来了十人,算是一次小小的同学聚会了。

    4

    我有了家以后,生活似乎又发生了许多变化,一周都在学校,周末回到家显得很忙,也没有机会去找英年玩,其实他过得很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还没有找对象。

    一个周末,我和老婆转街,碰见了他。我问他找着对象了没有,他说没有。我和老婆都劝说他把辛兰找下好了,他半天没肯气。最后说出一句让我们大跌眼镜的话:“要是辛兰她妹妹还行”。我和老婆面面相觑,都朝英年瞪着眼睛异口同声地说:“你赖哈蟆想吃天鹅肉?”。我们都见过辛兰的妹妹,叫紫轩,身材高挑,典型的瓜子脸,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真是人见人爱。我才明白他心里没有这个想法。

    辛兰是我和英年的高中同学,人爽快,很善良。也许是因为大家相处的时间太久的原因,他自己不愿意。就这样,我们再也没有为他的婚姻大事讨论过。这件事至今我们也没有让辛兰知道,太伤自尊了。不过现在辛兰也有了一个好老公,生活过得红红火火。也许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缘分哪!

    5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太阳似乎要把大地烤焦。在这样的季节里,爱情也生长得格外快。我们又一次在大街上碰见了英年,他比起以前来胖了许多,估计是生活过得比较滋润。我们毕业的在这帮同学里,就数英年变化最大。闲扯了一阵学校的事,话头自然归到了找对象的事上了。说再不管英年的事情那是气话,同学就是同学,说归说,该管的时候还得管。

    是老婆先开的口:对象找好了没有?其实那个时候的同学见了面大多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因为毕竟都到了那个年龄,谈婚论嫁都快成了见面问候之后的第二句话。英年是个心理年龄比生理年龄小很多的人,从他那异常可爱的甜蜜的笑容里我们都感觉出了他是有情况了。他有些羞涩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微微把头低了一些说:谈了一个……他的话还还没有完,我们俩都笑了。

    我们打心底里为英年有了自己的女朋友而高兴。

    6

    英年有两个妹妹,家里只他一个男孩,毕业这都好几年了,还是一个人单耍,所以他的父母心里着急。

    在毕业后的一些日子里,我们也去英年家里玩过几次,见过他的父母亲,他们不免要跟我们聊好多关于家里的事。

    英年的家在县城边上,父亲在食品厂上班,母亲在家种着那仅有的两亩地。比起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民家庭来说,他们家的条件可比我们优越多了,至少还有一个拿工资的父亲。

    他父亲的主要业务是宰猪,杀了一辈子的猪,练就了一身杀猪的本事,他可以在三十秒之内让这生灵即刻咽气,因此,每年他父亲都被厂里评为先进工作者,拿回一个大大的奖状。

    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不,他们家的猪肉会一年四季不断。我们在上学时,没少吃他妈给我们做的猪肉面条。当然面条里的肉自然也比我们家吃过的任何一顿饭都要多。

    她妈也有了除种地以外的第二职业,那就是每不亮的时候,就扛着一蛇皮袋子猪下水赶着上新乐市的第一班公交车,把这些东西送到较为固定的饭店去,这确实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送完了,再挤着公交车回来,连早点也顾不上吃就又上地干活了。几十年如一日,她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一件事,她可能是新南县去新乐市次数最多的人,可她却连一碗牛肉面也没有奢望过,为的就是多积攒几个钱好将来供儿子上学。这就是母亲,把世间最无私的爱留给了自己的儿子。

    若干年后的今天,每每想起这事,她都会看着自己粗糙、黝黑且变形的双手,泪流满面。似乎要把这所有的心酸和无尽的思念一股脑地流淌出来。

    当英年的母亲看见我和未来的媳妇,总是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着对我们说:“你们多好,在学校就谈下了,我们家的英年,你说……”说话间带着对我们的羡慕和对自己儿子或多或少的婉惜。说得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在嘴上回应着:英年也一定中 文首发会找一个多好多好的孝顺媳妇。我又想起英年在上大学时谈过的那个女朋友,怎么看怎么像他妈,如果把她带回家,不知道老俩口会作何感想。

    那年,在英年为失去小芳而痛不欲生的时候,我常常在心里乐不可支,心想断了才好。不是我没有同情心,只是那姑娘长得实在太古色古香了,按现在的说法那是古董鉴赏家们心中的偶象,与小芳这个名字不搭调。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因为我们是铁哥们,我还是为他们夭折的爱情在口头上表示了婉惜。我真后悔,早知道会是今天这个结局,还不如那时候下狠功夫把小芳追到手,也许就不会…………

    7

    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们在树荫下聊着他的女朋友,他谈兴很浓,给我们讲述了从认识到恋爱的全过程。实际简单,他们认识才不到两个月。那姑娘卖雪糕,他买了一支雪糕后就认识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相识的过程更全面的细节,至少我觉得这一见钟情未免有些夸张。一支雪糕成就了一段爱情,一支雪糕能铸就一段婚姻,我想这个莫大的世界里也绝不会有第二桩。

    当我们得知那姑娘是卖雪糕的之后,我们俩的脸上都同时露出了不悦。我只是说,找个有正式工作的人是不是将来过日子轻松些。我们不好再说别的什么话了,因为怕打击了他的积极性。最后,他说:等结婚了她还干她的个体。在九十年代的中国,市场经济刚刚起步的新南,做生意也不失是一件好事,很多和我们一样的小教师们,都找了个体户做老婆,他们的日子也过得很红火,这叫半工半农,更何况她还不是农,而是商。

    过了不久,我们又见面了。他仍旧是春光满面。我打心底里不想让他就这样下去,还是说了一些被爱情折腾得晕头转向的人不爱听的话。我说,你应该考虑结婚后的生活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你想,两个人挣工资与一个人挣工资生活肯定有区别。如果还没有陷入非结婚不可的地步,你最好不要再谈了。辛兰那姑娘确实不错,还是把她找下吧。他告诉我,他已经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他非要跟这个姑娘结婚。至于辛兰,他还是那句老话,如果是她妹妹就行。

    我已经感觉他已深深地陷入了爱情的魔掌。

    8

    冬天的新南,格外寒冷。

    在经历了这个火热的夏天之后,这爱情终于在冬天里瓜熟蒂落,他们要结婚了。

    新年伊始,我们收到了他的请柬。

    作为最要好的同学,我自然要为她的婚事跑前跑后,好在他们学校一大帮年轻老师在张罗着,所以我也没做多少事。只是在结婚那天,我开了自家的那辆“泰兴三迪”为他拉拉东西。在闲暇的空档里,我坐下来和他父亲聊了起来,我才知道,英年的父亲对这档婚事一直不赞成,他的反对最终没有发生任何效用。因为娶媳妇是儿子的事,不是父亲的事。

    结婚仪式上,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位让英年神魂颠倒的女人。可能是因为化装师的功劳,她那天让我感觉比想象的要好的多。我心里多少有些高兴,又让我想起了小芳,如果她也在场,不知道会有多少自信。

    婚后的生活,似乎家家都一个大模样,无外乎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时,教师的工资都由乡政府发放,基本上是两三个月发一次工资,有时还是大半年。手头上老是没钱,不知道有多少次,我一个大男人身上却连两元钱都拿不出来,还经常向一生与土为伴的父亲借钱,这话说出来可能没人会信,可现实就是那样。这样的状况直到2002年后才得以改善。

    我们都在围着自己的小日子转,联系就更少了,只是我们家每年都要种好多庄稼,每到秋季,都要委托英年带领着学生们去我们家干活。偶尔我回到家也会见到他,我们就在学校的宿舍里喝酒,也没有了往日侃侃而谈的私心话,更多的是聊各自学校的事。那时,我就听说英年的麻将打得很好,经常陪学校领导打。我还几次开玩笑跟他说,陪领导打麻将,你还行,也不弄个年级组长当当。

    那时,我还没摸过那玩意,就觉得自己落伍了,跟不上时代了。现在想想,打麻将还有什么意义!

    9

    2002年的夏天,我们几个同学聚到了英年家里,大多是高中的同学,包括我们先前极力推荐的辛兰。大家都带着自己的小孩,那时,我儿子才两岁,他的比我的大两岁,我们开玩笑,他是结婚迟播种早。

    那是正面与她老婆接触的第一次,她也还算随和,因为我们所聊的内容大多与她没有关系,所以她很少插话,只是偶尔提起孩子的什么事情上她也会止不住自己的话。她笑起来,也很好看,可不笑的时候却让我有了一种阴郁的感觉。

    那天,我们玩得很开心。

    人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话千真万确。不几天后,我只记得那天是星期六中午,他打电话让我出去。我让他到家里来,他怎么也不上来。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找我商量,高中三年,大学又三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于是我就下楼去找他,出了小区门口,我远远就看见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走近了,我才发现他的右手用纱布包着。

    我问他是怎么事,他也不说。我猜想一定是跟老婆干了仗,人都伤成这样了,肯定发生了大事。他只是摇头叹气,别的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表情严肃地说,我要离婚!你给我写个状子。

    这家伙就这德性,上学时,我为他写论文,都结婚了,我还得给他写状子。好在我上学时,就自学过法律的专科,这他知道。

    若干年后的今天,我才从他父母的口中得知他们结婚后的生活其实并不太平,英年一直处在夹缝中,难以平衡老婆与父母的关系。结婚后的第二天开始,老婆就成了这个家的主宰。她把恋爱时的许诺忘得一干二净。她想既然嫁给了一个吃国家饭的老公,她不应该再那么辛苦了。于是她在家里守着,英年在离家二十公里外的学校教书挣钱。

    当贪婪成为一种欲望的时候,人是最可怕的动物。她掌握着钱匣子,家里的活由公婆干上,生活费由公公担上,她可自在了。这样的日子如果没有矛盾才怪呢!

    英年的父母总觉得日子再也不能这样过下去了。于是,父亲一狠心让儿子单过,让他们在外面租房子住。直到好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了这事。

    外面生活了一年多,他们的生活似乎又归于平静。可父母总是父母,他们任何时候都把自己的儿女看得比自己重。父亲把自己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把自己的房子僻出一多半修了新房,让儿子和媳妇住。他们则住在留下来的旧房子中。

    老两口想,不在一起住,不在一个锅里搅勺把子,就可以相安无事了。可他们想错了,只要英年不在,她就会找着茬与公婆过不去。可英年的孝敬是我们所有的同学都有目共睹的,所以,每周回来两天,他见不得父母的眼睛里揉进沙子,老婆对父母的不敬让他无地自容。他的确爱他的老婆,他只好将自己的拳头砸向锐利的窗玻璃。才有了前面我所看到的一幕。

    古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在这种情况下,我能说什么呢?儿子都这么大了,这婚不能说离就离啊,再说,同学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他的脾气,他是一个很容易感情用事的人,快三十的男人了,永远还像个小孩子,长不大。虽说关系好,可这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办的。

    我给他讲,你先回去想一想,给你一周时间,想好了,决定了,下周来找我。然后又说了些孩子如何抚养,财产如何分割等等法律问题。我自学过程中接触过好多离婚案件,中国的离婚90%都是在感情冲动期内就把离婚证给撕了,多少人因一时的冲动无法再走回头路了。所以法律在作出规定的时候,也多少防止了这种情况的发生,规定在第一次提出离婚被驳回后,在六个月以内不得以同样理由再行起诉。我认为法律应该规定在冲动期内禁止离婚。可这冲动期却是一个法律难以界定的事。人就这么复杂!

    过了不知道多少周了,也没见他来找过我。我知道,这日子原来咋过现在还得咋过。

    10

    2003年冬天,我们自学考试本科答辨在西北大学举行。我和他还有辛兰约好一起去西安。在那里,我们共呆了三天,我们三个以前上学时关系就好,现在到了外面越发融洽。其中一个提出做什么,其他两个都赞同。我们先后游了兵马俑、华清池、华山等景点。我们坐着冲锋舟在黄河上飘流,在河中央大声地呼叫,一方面是对多年来自学考试情绪的渲泄,更主要的是为我们多年的友情宣誓。在华山上我们留了影,成为我们西安之行永远的见证。

    之后,我们三个再没有见过面。

    2004年2月19日,这是一个黑色的日子。

    当刺耳的手机音乐铃声把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辛兰几乎是用痛哭的声音告诉我英年出事了的时候,我强烈的感到耳边一阵阵地轰鸣声,大脑一片空白。顺手捞了件衣服就赶往医院。一路上我只觉得英年一定没事的,因为从西安回来我们还再没见过面,我们拍的许多照片都还没来得及给他,他怎么就走了呢?

    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辛兰已在那儿等着我。

    我们走进病房,看见的不是英年,而是他的老婆,她额头和下巴上都缠着绷带,语气很微弱地告诉我们,英年正在抢救!我们安慰了一会儿,走出病房。

    一个陌生女人告诉我们,英年昨晚上就没了!怕老婆承受不了,没告诉她实情。

    我简直不敢想信自己的耳朵!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活蹦乱跳的一个好人,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呢?我不相信!

    我到现在也记不清楚我是怎么走出医院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的?只记得自己像当年上学校时从滋兰喝醉了酒辨不清方向。

    英年走了,带走的是尘世的纷争,留下却是活人无尽的思念。

    那天,没有见到他的父母,我不知道,他们失去心爱的儿子后还怎么走自己的后半生。后来,在车祸的处理过程中我去过他家几次。每次,除了泪水还是泪水,拭也拭不干,流也流不尽。在肆虐的哭喊声中,我知道了英年心情一直不好,为了让父母不再为他担忧,在学校给老婆找了个临工干,整天闷闷不乐,大多以打麻将度日。

    2月18日,是新学期老师开校的日子。

    2月19日晚10点多,打完麻将后乘坐着JEEP车,在回城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车里还有他老婆。其它所有人的生命都留住了,只有他结束了年仅30岁的生命。

    这些照片留在这儿已很久了,我只能留下这些枯燥的文字来纪念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