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们的青春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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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

    我是唯一的人,命中注定无人过问,也无人流泪哀悼;自从我生下来,从未引起过一线忧虑,一个快乐的微笑。在秘密的欢乐,秘密的眼泪中,这个变化多端的生活就这样滑过,十八年后仍然无依无靠,一如在我诞生那天同样的寂寞。……起初青春的希望被融化,然后幻想的虹彩迅速退开;于是经验告诉我,说真理决不会在人类的心胸中成长起来。……

    ――――艾米莉勃朗特

    高中时代与姚芷去艺术馆看画展,她在莫奈的阳春白雪中流连往返,我却在梵高的《星夜》前驻足停留,永世难忘的《星夜》,色彩浓郁,天空是暗涌,星辰似旋涡,整个世界都在颤抖。有人说,这个天才的画家死于疯狂,姚芷说,喜欢梵高的人都有疯狂的因子。我觉得我是疯狂的,自四岁那年外婆在我眼前去世,我的世界都变的疯狂,父亲像发了疯一样的虐人虐己,母亲像发了疯一样的逼我不再爱她,同龄的孩子们像发了疯一样来欺辱自己的同伴,我像发了疯一样的的去追逐爱情,今日,我生命中第一次爱情,葬送于我对安逸与富足生活的疯狂追求中。

    我一路落寞,蹒跚的到了家,刚要掏出钥匙开门,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曲哲,我无言以对,他说:“思然,你对我很失望是吗?”

    “没有,我不会的,你也没做错,只是。。。。。。。。。。。”

    我还没说完,曲哲就迅速的打断了我的话。

    “思然,我真的没有办法,太多的不可抗力了,我让你失望,抱歉,按理说,一个长辈来接小辈回国没什么错,只是,我们的情况太特殊,你知道的,我不能。”

    他这是要堵着我的嘴了,生怕点燃我的希望我会继续纠缠,又不想破坏自己在我心里的形象,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句话: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他来多伦多,主要因为公事,看我,也是其中一件,他从未想过带我走,可这在我这个弱女的哀求下,拒绝显的那样的冷酷,曲哲是做了一辈子的好人,他觉得自己这次太不近人情,他要澄清,不能损坏半分自己仁义之人的形象,我实在是让他难做了。

    “曲哲没关系的,我要挂了,先这样,再见。”

    我什么都不想再说,我没有怪他,也不想将心中所想合盘托出让他难堪。幼时与家中兄弟吵架,每每抓到他们小辫子,我总要揭穿,见到他们尴尬,我方觉痛快。外公却跟我说:“然然不要再这样,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自己心里明白就可以,何必要揭穿,揭穿了别人也未必会承认,说不定会更恨你,以后你再想从人那得到好处或者维持情谊,就难了。所以我对曲哲的做法保持缄默,人都自私,从未有谁是谁的希望这一说,这一次,我错了,理由,过于天真。

    屋内忽然传出一男一女激烈的争吵声,女的是苗小春,男的,听口音,是个黑人。他们声量很高,我听见苗小春用她那一口错漏百出的破英语高喊:“说好了要加钱,你还不认帐了,白让你爽了,不管,不加钱别想出去。”妓女与恩客为了价格争执的分崩离析,苗小春是趁我不在偷偷在家接客了。

    很快,争吵上升到肢体暴力,我听见什么东西好象被砸在了地上,发出了异样的巨响,夹杂着皮肉被拍打的声音,此起彼伏,屋里的战况,一定激烈非常。黑人在喊:“你们中国女人来这都是卖的,床上功夫又不好,还好意思提价?”

    我打开门进屋,顺手拎起一张凳子,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就是心里忽然升起万丈怒火,我的突然出现,让里面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明显楞住了,我扬起手中的凳子,往那个黑人身上,用力的砸了过去。“你哪只眼睛见到中国女人都是来卖的,你有什么资格骂中国女人,你赶紧给我滚!”我很激动,声音都在打颤,我有一肚子的火,只因我满腔希望被曲哲浇灭,我的自信被他打击的消失殆尽,外国人辱骂中国人,我借着火就要燃烧一把。那个衣冠不整的黑人在我和苗小春的双面夹攻之下骂骂咧咧的走了,苗小春到底是从他手里拿到自己要的价码。

    屋内一片狼籍,我正要发作,苗小春已经识趣的收拾起来。

    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点了一支烟,看着忙忙碌碌的苗小春,这才发现,她双眼红肿,脸上带着有血痕,胳膊上有烟头烫过的痕迹,我问她:“你这么做值吗?弄的一身是伤,你陪他们上完床,他们还会打你。”

    苗小春停下手中的活,满不在乎的说道:“今天是意外,那死男人要玩**,我说好,加钱就行,结果爽完了还不认仗,然后就打起来了,不过还好你回来了,其实你不回来我也有办法。”

    我有些内疚了,我根本不是为了帮她,不过是自己要撒气。

    “米思然,你早就回来了,我听见你在门口打电话,我今天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那个来找你的老男人不错,怎么了,跟他谈崩了?”

    “苗小春你不怪我么?我早就听见你们争执,却没有进来帮忙。”

    苗小春大笑,“不会了,不帮不是很正常吗?又不关你的事,我们不过是住在一起,再说,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别人欠我的才好,我才有筹码跟人谈价格。”

    我抓起烟就朝她砸了过去,苗小春没心没肺的笑着,拿起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米思然,你很看不起我,对吧,觉得我就是个妓女。”

    我不想回应,我和她并无区别,只不过她是多边生意,我是略微讲点品位要找个长久固定的单一主顾,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手机又响了,我希望不是曲哲,我怕我会语气不善,我已经没那么好的涵养,在被人拒绝后,不停的强忍失望笑脸迎拒绝我的人。

    “思然。”是许骐,我松了口气,许骐那边的环境很嘈杂,他几乎是用喊的:“来illusion,今天12点的时候,程闻,就是那个小东北,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是他生日,一个人闷的慌,我心想,好久没聚了,干脆出来聚一聚,你要来啊,我们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个夜晚注定是要疯狂,我伸手拍了拍苗小春,“现在你欠我的了,那就护送我出去,去酒吧,我朋友在那等我呢。”

    苗小春一听有乐子,手脚马上利索了起来,手势夸张的跟我比画,“米思然,我穿哪件衣服好看,米思然,我涂什么颜色的唇膏更好看。。。。。。。。。。。”

    一个小时候,我和浓妆艳抹的苗小春从家中出发。

    到了illusion,蒋沁谚在门口将我们接了进去,边走边说:“全都在,兴致都特高。”蒋沁谚与我亲密的如同两姐妹,大家都对之前发生的那场纠纷绝口不提,吵完了老死不相往来,那都是小时候的营生了。

    进了酒吧,彼此寒暄过后,苗小春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满场飞,她点头哈腰,到处找人要电话号码,很神奇,她迅速的与人熟络起来,仿佛是女版的方子行,奴颜媚骨.她说过,认识的人越多,她挣的越多,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是她的生存技能。

    今夜的illusion格外热闹,苏染拿着酒从舞池中晃了出来,坐在了我身边。“米思然吧,很难见到你,你也很少跟我们说话,我现在跟邹苗住一起。”我对她微笑,这个来自河南的女孩跟我一直不熟,但我记得她,瘦长单薄,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总喜欢穿紫色的衣服。在学校,老师问她英文名,她说:purple。

    我们玩塔罗牌,苏染对着我神秘的笑着,翻开了一张牌,说:“米思然,你的命运很颠沛,不过,男人缘很好。。。。”她拿牌的姿势很特别,将牌夹在无名指与小指间,轻轻的晃一个圈,所有的命运与谜底都在那个圈内,而苏染,就是那个开蛊者。这让我想起了初中时代认识的一个女孩,她与苏染一样,瘦高个,大眼睛,也喜欢玩塔罗牌,某天下课她说要给我用塔罗牌算命,也是这样,将牌轻轻的晃一个圈,告诉我,:“米思然,你的命运很颠沛。。。。。”,我挺喜欢那个女孩的,可我们刚有了交情,她就转学走了。我信命了,命运,有时候就掌握在命运手上。

    “米思然,你瞧瞧你丫带来那女的,跟个鸡似的,吵死了。”邹苗那高八度的嗓门在我耳边响起,我说“你今天别损我,我今天心情不好,那女的就是个鸡,你管那么多干嘛?”

    邹苗笑了,说道:“损什么呀,都认识那么久了。”

    我们三个依偎着坐在一起,邹苗娴熟的与酒保调情,按她的话说,心里爱着一个人,可不在一快,人就寂寞,寂寞就要找人陪,只卖笑,不卖身,大家各取所需,要不然会被寂寞压抑而死,她受不了悲悲凄凄,苦等寒窑十八年的落魄。苏染很快就用她的大眼睛招来了一个爱慕者,那男人说,今天晚上苏小姐的酒水,我全包了,苏染手段老辣,过去她就说,我就会伺候人,把人伺候好了,就什么都有了,对父母也一样,把他们伺候好了,零花钱大把大把来。而我,看着不远处正在打台球的许骐他们,他们很安静,一人一秆,与身边追逐打闹,大声叫笑的同龄人大相径庭。

    “你们发现没有,许骐他们从来不拿对方开涮,说话永远客套,谁对谁都谦虚,一点都不像趾高气昂的富家子弟。”我忍不住说道。

    “谁敢拿谁开涮,不说在这,这以后要是都回去了,一个个官场商场的没准都能碰上,玩笑开多了,自然得罪人,他们没那么傻,谁想得罪谁呀。”邹苗回答。

    苏染轰走了爱慕者,凑了过来,“嘿嘿,这也就真是他们还能想到,哪像十八、九的孩子啊,成天聚一块就想着怎么把关系给来的更稳当,琢磨将来还得相互用上,真是心思怎么多怎么来。昨天我跟以前的同学打电话,扯了一个多小时,无非就是交了什么好男朋友,去了哪个地方逛街,跟同寝室谁谁谁又吵架。你们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羡慕,我觉得那才是青春呢,像我们现在,这一个个的,谁跟谁好啊?得罪一个得罪一群,再不带你玩了,说不定还把你给抹黑了,让你在哪都混不下去。要想做点什么,也得拉关系,一个个都能耐着呢,还是谁都别得罪咯,你知道我们像什么,一个个都跟催生大白菜似的,光表面好看,其实一点味道都没有,到处都是假的。”

    苏染的话让我和邹苗都啼笑皆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