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个女人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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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班第一天我就遇见了同胞。

    李美来自江西,是咖啡馆侍应的领班。虽然人叫李美,可长的是一点都不美,三角眼,塌鼻子,稀疏发黄的头发,就是身材,凹凸有致,总算跟美沾上了点边。

    我看着她操着一口中国式英语将一群黑人,白人指挥的团团转,就心中暗喜,觉得终于遇见同胞,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彼时我只要换个新环境,总是心怀忐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现眼于天下。

    在休息室里我跟李美用中文打招呼,她看了我一眼,以英文给我回复。

    很快我就发现,对别人,李美的态度算是温和,惟独对同胞,她格外苛刻,她对我说的

    最多的就是:“米思然,把地给拖了,米思然,把杯子给刷了,米思然,你妈没教过你笑啊,对着客人你摆出个棺材脸算怎么回事。。。。。。。”等诸如此类的话,要到了下班后,她对我的态度才能稍微好些。

    我深感困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李美告诉我,在国外,同胞是最可亲的亲人,也是最能讨帐的黄世仁,思索之下,我终于明白。在这,同胞容易把同胞们当救命稻草,但凡遇事,第一个想的总是同胞,你帮了他,他会对你感恩戴德,可你自己也就准备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同胞麻烦,他找你借钱,你不愿,别人却说,大家都是离乡背井,谁都不容易,怎能见死不救,这样wWw.冠冕堂皇的大帽子一扣,你狠狠心,把钱给借了。到后来别人欠债不还,你去讨,别人说,都是同胞,老外逼我,自己人还逼自己人么?你心一软,钱又打了水漂。而在李美的思想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她一直说,本地人与我们不会有太多的竞争,因为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别人的地盘上讨生活,会为了利益与你锱铢必较,打的头破血流的,大多数都是同胞,但又不能离他们太远,人留着,总有用的上的时候。

    用李美的话说,只要自己能活的好,被骂卖国贼或者不顾同胞之情之类的骂名她一概不计较。我说,我明白了,这就是要够自私。

    母亲后来找过我,也给我汇了些钱,但我还是得去工作,我不能告诉她,妈妈我因为谈恋爱旷了好多课,留了好几级,你给我交的那半年学费早就给浪费了,你给我的那点钱,我还得拿去交学费。你再多给我点钱吧。我只能对此讳莫若深,她亦艰难,而我,应了那句玩笑话:自己挖坑,自己埋土,自己立碑。

    李美除了与同胞保持距离给自己省却了不少人情上的麻烦外,她还以自己为饵,吊了我们店老板这条怎么看怎么不都算肥的鱼,可这条鱼,着实给李美带来了些实惠。李美干的活是最少的,拿的钱却是我们当中最多的,上班的时间是最晚的,下班的时间是最早的。

    大家都不满,却谁都敢怒不敢言。

    很多次我看见他们打情骂俏,瘦小的店老板搂着比他高一个头的李美,像条哈巴狗似的粘她身上起腻,李美笑的花枝招展,两人经常以亲爱的相称,听的我不寒而栗。

    我终于忍不住去问李美:“你为了那么间小咖啡馆就把自己给卖了?”

    李美如同看怪物似的看着我“米思然,你真是够天真的。千里迢迢跑到这来是为了什么?要不就是为了拿个洋学历回国加官进爵,要不就是为了拿个加拿大国籍当外国公民,我们家是倾家荡产把我送出来的,为了就是赶紧拿个加拿大国籍好把家里人都接过来,为了这个,就是把我给卖了都愿意。”

    <>  “那,可以有很多方法,一定要这样么?你真的喜欢他么?”

    李美笑了,笑到最后眼泪纵横,“米思然,你还是没活明白啊?你十八岁了吧,在这,十八岁的留学生,已经是当大人使了,你还真当这跟国内一样,十八九的大姑娘一边读着大学,一边谈着小恋爱,毕业了找份工作,嫁人生子,一路亨通啊。在这,你只有一个人,你什么都得靠自己,可惜我们是女人,很多事我们都做不来,我们只能依靠别人来帮助我们得到自己想要的,靠男人,是最快的,至于我喜欢不喜欢他,你觉得重要么?”

    我忽然想耻笑自己的天真,当我还花着父母的钱与方子行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十九岁的邹苗在一次次与人交锋中练习自己的心机,二十岁的李美在为了自己的梦想耍尽心眼的去勾引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板,她们当中的任何人,都不会愿意浪费半点时间在给不了她们任何好处的人身上。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得到,只是为了活而活。而其实有的时候,当李美拿着老板从泰国餐厅给她买来的晚餐享用时,我会在旁边用力的咽吐沫,二十五元一份的菜肴已经快是我一天的生活费,高级西餐厅与价格昂贵的高级红酒配龙虾已经是前世的事,每逢那个时候,我也希望把自己给卖了,贫瘠让人产生欲望,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如海绵吸水一般吸收着新生活给我带来的一切财富,无论好赖,我都称之为财富,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再来容我慢慢成长,我只能将所看所听的囫囵吞枣,纳为己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