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生命总有贵族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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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红着脸回学校的,一直偷笑,连姚芷都看出了我的异常。我不敢告诉她,这小小卫道士会跟我绝交,我心情太好了,看哪哪都好,我和姚芷迅速和解。在确定我们和解之后,姚芷号啕大哭,我才知道,她的小男友喜欢上了我们邻班的一个叫苗小春的女生,那女生我见过,俗的是不能再俗。按以前,我一定会觉得,她有什么比得上姚芷,可那晚之后,我明白,男人要抛弃一个女人,皆因这个女人旧了,新的无论好赖,都比旧的好。看着哭泣的姚芷,我知道自己要安慰她,可要怎么说,要是说苗小春比她差远了,她肯定会觉得,被不如自己的人横刀夺爱,更得难过。我要是叫嚣着要去找那男的讨说法,依姚芷的性子,绝对不干,她能哭,一定还喜欢着那男的,不会想把路给堵死。我要骂那男的,那会开罪姚芷,怎么说怎么做都是错。

    我们一直坐着,我默默的给姚芷递纸巾,我想起了我的曲哲wWw.,想着他的妻子,想着自己和苗小春做了同样的事,而我的姚芷却如此信任我,这让我的罪恶感油然而生。“我们班的体育委员不是一直喜欢你么?跟他走近一点吧。”“你说什么?”姚芷激动的嗓门都提高了数倍。我看着一脸愕然的她,忽然想笑,想着她怎么就那么看不透,这群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少年,最会做的事就是亢奋和显摆,哪会喜欢一个人到天荒地老的,找一个人刺激他,原始霸占欲一上来,自然会回头,那样愚蠢的嘴脸,姚芷那么清高的人肯定死心。

    “就是,让你那男朋友受点刺激,说不定会回头,但是我不保证啊。”,那些损人的话我终究没说出,“真的?思然,你得帮我,我真的很喜欢他。。。。”我忽然明白了,她是把我当救命稻草,和母亲一样,总习惯在我身上找希望,可找到了,又会将我遗忘,那时候我也怀春,看完张爱玲,看萧红,她们,再加上她们,让我逐渐明白,这世上最凉薄的生物就是女人,而让女人凉薄的,只有男人。一个男人,一个世界,管你是母亲?是女儿?是密友?是同伴?可一受伤,立马直奔冷宫里的人,于女人,爱情才是第一。可偏偏,她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握着姚芷冰凉的手,说:“我帮你。”

    我把体育委员找了出来,直接问他:“你喜欢我们姚芷么?”

    小男孩一脸羞涩,点头承认。

    姚芷与他走近,一切如我所愿的刺激了那个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少年。

    我看着他们和好如初,伤心的苗小春终日流泪,可怜的体育委员犹如丧家犬般的低落。原来,爱情,真的是戏,有人出场,自然有人要退场。

    每个人的天性里一定有厚颜无耻这一说,我这边帮着姚芷这个正室从第三者手里抢男人,那边就背着正室做第三者抢男人,我竟然还能两边都不耽误的忙活的开。

    我和曲哲约会的次数开始频繁起来,偷情总能让人兴奋,每次见面我们都是互诉衷肠,深情拥抱,缠绵亲吻,有时我看着他因兴奋而宛若少年般冲动的神态就觉得意,我不知道这样的恬不知耻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将男人勾引的欲罢不能的功力是否是天生的?

    有时候曲哲的妻子会打来电话,他一边抱着我一边撒谎,说自己在与朋友谈公事,我不知道电话那边的女人是否真的相信,她让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觉着她可怜,是真的,可现在我要这个怀抱,她一定比我幸福,最起码她没棍棒如三餐般的长大,最起码她不会因为肥胖而被人欺负的不敢还击,最起码她没在小的时候尝试过被一群男人压在墙上,有的踹,有的踢,有的,甚至会摸你的胸部。而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喜欢这样,而自己,刚好是班上最胖,最丑,最不招人待见的一个。人类天性里的残暴与冷漠从孩提时就开始了,只是没有人去注意,那就会有人受伤,我,米思然,就是那个牺牲品。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像个复仇女神一样的去找补偿,拼命抢来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来犒劳自己,后来我觉得自己近乎变态,后来我再看到这样的女孩我总想劝解。只是十五岁的时候,我把自己装扮的像朵罂粟,让毒汁流向了那个三十八岁的男人,直至上瘾。

    周末爸爸带我出去应酬,在饭局上,有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胖的有点离谱,有一个叔叔忍不住逗他,“你多大了?怎么那么肥啊,肥的人容易心脏不好哦。”说话的人大概在这群人中有几分薄面,许多人都跟着附和起来,小男孩的母亲耐不住了,高喊:“肥才好,小孩就要肥,肥才健康,代表营养好。。。。。。”那孩子在母亲的庇护下愈发得意,绕着母亲不停的撒娇,看到这我忽然伤感,这好象是我从未有过的待遇,小时候肥胖,在学校被欺负的实在厉害,回来跟母亲哭诉,她总是充耳不闻,吃饭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多吃,她一急就说,“你同学都说你是猪,说你胖,你还吃,真像头猪。”这话至今想起我仍会疼痛,母亲保护孩子仿佛天经地义,只是我的母亲到底让我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天经地义的。她倒是让我学会了忍耐,小时候每次与她出门,有些孩子或者大人看到肥胖不堪的我总忍不住喊,肥婆、肥妹。。。。。。她也是从来不予理会,那再让我学会了一点,被人侮辱是天经地义的,想不被侮辱,只有靠自己改善。母亲的全部心思都在事业与父亲上,至于我,那不过是来成就一个女人的完整的。

    这些那些,我都会告诉曲哲。与一个比自己大了23的男人谈爱到底是有好处的,他不会与你争论,他能给予包容,他知道理解,你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他是明白我的,某些时候他会跟我说很多很多,告诉我在这段关系中他的想法,他说思然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一个少女的青睐,那意味着征服与虚荣,他说他要没觉着自己无耻那是假的,但要是说自己不喜欢那才叫无耻,人都是那样的虚伪。他说思然你是特别的,这样的家庭与生长环境容易养育出怪胎,一个孩子仿佛没有经历过她本该经历的天真幼稚就迅速长大,那这个孩子很容易知道自己要什么和做什么,也更加容易控制身边的人。他说思然当你真正长大了步入这个社会,你会知道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有多么重要,能够稍微控制一下身边人的情绪与想法有多么重要,那这方面你是个天才。

    曲哲的肺腑之言让我想起姥爷,一个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军阀。在曲哲没出现之前他是家里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他也打我,对我甚为苛刻,可他说那是因为这一代人都欠收拾,都不知道什么叫痛,他说人是应该知道什么叫做痛的,不知道痛你永远都麻木,那当变故来临时,你嘴里高喊着抗争,实际上你什么都做不了。姥爷经常教给我许多东西,然后再一一推翻,我无法辨别,只有困惑,这时候他会说,米wWw.思然你是猪脑子吗?一条道走到黑,你长了脑子你不知道自己判断,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以为谁都不会欺骗你,你以为除了家人谁值得你信任?他说错了,其实谁都不可能让我信任,因为连父母都没有给过我信任。只是这种揠苗助长的近乎变态的做法让我再无天真。

    曲哲在品酒方面是个行家,他一有闲情就会教我,他说,“女人应该学一点这些风雅的东西,用来装相也好,用来聊天也罢,总归是有好处。”我开始知道:单宁、贵族霉、知道了波尔多酒庄的分级制度。。。。。。。。。后来我离开家,竟因为略通酒而得到了一份得以糊口的工作,那是后话了。

    学的过程中我对贵族霉印象深刻,人们开始总习惯于用新鲜饱满的葡萄酿酒,可由于某次意外,人们不得不把串串夹带着萎缩颗粒的葡萄整串采收立刻发酵酿酒。原以为这次收成会毁于一旦,没想到酿出的酒无比甜美,后来经过实验,才发现这些过了采收期的葡萄,糖的含量高,在发酵时形成的酒精浓度超过16%时,酵母被杀死,使发酵作用停止,但糖份并未全部转化为酒精,残存在酒液中,酿好的葡萄酒才会特别甘甜。这就是贵族霉,而要得到这种霉菌也是要在特定环境下才可得到,有了这种霉菌,酒会愈加甘郁香甜。

    我对曲哲说,在我十五年的生命里,处处布满了丑陋惹人嫌恶的贵族霉。就是不知道,是否有一天,那些贵族霉能将我这坛浑水酿成了美酒?

    曲哲说“思然你快别说这话,除了我,对别人都不能说这话,你是什么家境,被爸爸打一下,家里人只知揠苗助长,不理孩子心态变化,可你们名牌穿着,好学校上着,山珍海味吃着,是多少人羡慕不及的东西。你告诉别人你难过,别人只会说,这富小姐吃饱撑的没事干,开始追求痛苦了。”

    曲哲的话让我思索,是这样的,富裕家庭的孩子再认为自己与别的孩子一样,别人都未必会这样想。得到好了,会说你命好,生在那么一个家庭。做了错事了,别人也会认为,你怕什么呀?自然会有人给你善后。除了曲哲与姚芷,我所有苦痛,不能再与任何人说,越是步如成人社会,人越是在贫富之间泾渭分明,我越是要绝口不提。

    我抬头看着曲哲,笑言:“谢谢你,我明白的,不能什么好的都轮到你,别人也得活,自己已经得到好了,其余的不好,也不过场小风波,我不会觉得自己比别人凄惨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