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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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那易司晨吃了何千两的火枪,不知生死,鲁横又被何千两摄住,正等着何千两发话。

    “我乃清河知府之子何越何千两,易司晨这厮本为我府下人,却暗地里辱我妻子,败我名声,今番前来特为找此贱奴算账,与这位侠士无关。”何千两见鲁横收了招式,便也收了火枪解释道。

    还未等鲁横答话,却听得旁边廖?和李仕尧阵阵窃笑,何千两脸上红润更添,哀叹一声,继续说道:“想我与这厮本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我们两家渊源甚深,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本来我那夫人也是也是这易司晨指腹为婚的妻子……可就算如此,我也是迫于家父安排,他也不是不知,为何却弄得满城皆知,使我颜面无存……”

    何千两似乎想起了这位易司晨曾经的种种好处,竟落下几滴泪来“本来此次我只是打算将这人擒回府上发落,可怎想刚才混乱之下却害了他性命……这几位和我同来的好汉可以作证。”

    何秀杰等人心想,虽说这何少爷欲叫众人断了姓易的子孙根,却也没说要下杀手,当下点头称是。

    “那你这一枪下去,可曾解了心头之气?”那边一个声音问道。

    “唉,何某开枪之后也是后悔不已,哪还有什么气呢?”何千两哀叹一声。

    “那你又如何向家里交代呢?”那人又道。

    “又有什么好交代的,既已来了这日本国,不回去便是了。”何千两似是早有打算。

    “你真不打算再追究此事了?”

    “嗯……”

    “那我就起来了,你可别在蹦我一枪。”那边易司晨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胸前衣服破了一个大洞,却也没见有血流出。

    “你!”何千两见被戏耍了,又要掏枪。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止了打斗,廖?邀了何千两等人说是_4460.htm有重事相商,于是一行九位来到一家名为“松下屋”的饭庄。

    分主客坐定,菜肴备齐,廖?挥退了一众下女,向几人道出了一个日前打探到的消息来。

    “前些时日,我在野泽寺内,不意间听两位日本国的官员说了这么一个消息。那甲午年间犯我中华的日军大将川上操六已然作古,本月十日,灵柩将由日本陆军官员护送其经横浜迁往东京青山灵园。”

    “死的好啊。”“这川上操六犯我疆土,折我中华热血男儿无数,却是当死。”“此人死得全尸,却也老天瞎眼。”众人纷纷道。

    “嗯,正是如此,在座皆为我大清热血之士,各有绝技在身,所以我想邀诸位做一趟无利的买卖。”

    “无利的买卖?买卖做来无利,怎会有人来做?”鲁横奇道,“莫非廖干事想……”

    “劫了那川上操六灵柩,弃于荒山喂狗!”廖?一拍桌案。

    “好!”“干了!”“这事儿痛快!”

    见众人全数答应,廖?继续说道:“而从横浜到东京必经川崎,往川崎路上,我知道有一地叫做生麦的。”

    “这生麦地方,离横浜大约足一日行程,此处人烟稀少,地处山林,曾经日本小鬼就在此地劫杀过洋人。”李仕尧补充道。

    “你是说我们在生麦此处静候那川上操六的灵柩,予以劫杀?”何千两问道。

    “过了生麦村,只有一条官道通往东京,距生麦村外二十里,有一处山为大本山,官道正从此山山下经过,只要我等埋伏于此山之上……”

    十月十一日,正午。已经入秋的天气,却还这般炎热,实在让年迈的阿部正恒子爵叫苦连天,阿部正恒已经六十一岁了,从江户幕府时期的上总总贯藩藩主,到现在的从三位中纳言,阿部正恒这一辈子也是辉煌过了的,此次护送上将川上操六的灵柩回东京之后,自己也可以安闲的享受一下平静生活了,想到刚娶的十三岁小妾,阿部不禁尽头一暖。

    比起被酷热折磨的阿部正恒来,同行的大沼?陆军少将却并未有过多的难受表情,虽说不经意间汗水已偷偷的将整个背后的军服打的通透,大沼?仍然笔挺的骑在马上,保持着军人的威严。比起在前线的同僚们来,大沼?觉得自己是无比幸运的,不必亲历矢石,还接受了如此一件光荣的任务,川上操六大将,那可是陆军军中典范的人物。望着无精打采的四十来个士兵,大沼?不由呵斥了几句,给川上上将抬灵柩,那是多么大的光荣啊。

    不论是阿部正恒、大沼?,甚至于日本soudu.org国的天皇内阁,都不会想到有人会胆敢在日本国内抢劫川上操六的护灵部队的,为了显示川上上将的威武,大沼?这次任务的士兵们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不仅身高统一,长相都颇为英俊,而且统一配发了光鲜亮丽的服饰,加上装饰作用大过实战的腰间武士刀,看起来颇为惹眼,不过因为前线军需紧张,这支部队也并未装备火枪。

    护灵队伍行至大本山前的树林时,无论阿部正恒和大沼?还是士兵们,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喜悦,这天儿,实在太热了点,进了林子,些许树荫会让众人轻松上不少,可轻松了没几步脚,突如其来的厄运,便降临在了他们身上。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山林本来的宁静被打破了,随即便传来了阿部正恒的惨叫。大沼?朝阿部正恒望了一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枪好准,正打在阿部正恒的双目鼻梁之间,整个脸上黑的绿的红的混成一团,这阿部倒也顽强,还未来得及死,在马上吱哇乱叫。来不及多想,大沼?大呼“敌袭,”翻身下马,从腰间拔出武士刀。

    就在护灵士兵们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当儿,从两旁林中跳出七八个人影,看装束,是一个穿着洋服的年轻绅士和几个清国人。

    “你等是何人物,这是大日本军魂川上操六的灵柩,我乃陆军少将大……”大沼?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又有一巨大身影从天而降,正是鲁横,先是一把降挡在大沼?身前的骏马扔开,紧接着一脚,踹在大沼?的下巴上。这大沼?也是生的倒霉,只要再矮上半尺,即便不躲,这一脚也踹不到自己身上,那会向现在这般,满口里一边喷血一边掉牙。

    这时大沼?身旁的武士们反映过来,纷纷拔刀赶上,朝着鲁横身上砍去,鲁横左躲右闪,却不敌人多,挨了几刀,伤口有寸许深,淡黄色的油腻之中夹杂着丝丝鲜红,煞是恐怖。大沼?也见势后躲,退入人群之中。

    “喝!”鲁横大叫一声,青筋斗现,也不管刀刃锋利,直接拽着一柄刀身,拖过一个武士来,一掌拍倒,拎着双腿做大刀般耍将起来,霎时间击飞了两人,身上却又挨了两下颇重的刀砍。

    “哇呀呀呀呀呀呀!”鲁横吃痛,激起心头之火,将手中之人往两边一拽,撕成两片,红的绿的白的洒了一身,真真是一处修罗场,骇得诸武士纷纷退开。

    此时其他几位大喝“杀贼”,赶到场上。

    范学礼、廖?、农竹几人使得是拳脚功夫,打的是虎虎生风、铿锵有力,煞是好看。

    苏洋轻身功夫了得,在人群之中上蹿下跳,捏人下阴,好不阴险,时不时便有一武士蹲下身子大骂不止。

    何秀杰持一对分水峨嵋刺,专寻人招子下手,几招之内,便废了四、五个武士。

    易司晨更是无赖,仗着铜皮铁骨,也不避刀剑,不紧不慢的左一拳右一脚,打的不轻不重,气的众武士火冒三丈却又奈何不得。

    李仕尧则用的是一把日本武士刀,左手平举,右手横胸直握刀柄,每次刺出都是一个对穿,便有一武士殒命,而且身法有如鬼魅,对方招还未到,便已躲了开来,像算计好了一般。这刀招,乃是日本剑道之中一刀流的牙突技法,甚为精妙,步伐则是日本国传说中甲贺忍术的鬼步,也不知被这李仕尧从何学了来。

    而何千两站在远处,拿火枪瞄了半天,可每每将要发射,便被同伴身形挡了去,气的大吼大叫。

    未几时,护灵武士便倒下十来个,其中还有几人是被那些戳瞎眼睛的武士挥刀乱砍误伤,大沼?势不妙,就想开溜,鲁横哪里肯干,弃了两半尸身,纵身一扑,将大沼?压倒在地,接着将大沼?揽入怀中,双臂使劲一箍,那大沼?顿时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眼见便是不中用了。

    众护灵武士见歹人凶猛,已折了主将,阿部正恒大人又好像没了头的苍蝇般手舞足蹈鬼哭神嚎,势已不妙,转身便要逃跑,廖?看的清楚,一掌将面前一名武士劈倒,大呼道,“不好,休走了一人。”

    众人也都明白如果今天不斩草除根,他日必被日本国上下缉拿,当下便下了狠手,武士们逃的乱了,那边何千两反而有了机会,不停的装药射击,几息之间便又一武士应声倒下,百发百中。几人虽有如杀星下凡,所向披靡,怎奈武士人数实在太多,又是在山林之间,四散而去,根本无法全数追上。

    “早知如此,该准备几套夜行服才是……那些杂鱼若是通知了官府,我等怕是脱不了这江洋大盗的名头了。”清点了人数,何千两埋怨道。躺在地上死透了的护灵武士加上那什么大沼少将和还在抽搐着未死的阿部正恒共二十一人,和廖?所说的四十来人相距不小,众人虽是奋力杀贼,还是走了二十来个,众人除了何千两、易司晨和李仕尧外也皆是身上带伤。

    “那群日本小鬼怕是被吓破了胆子,丢了这灵柩,又哪里敢去官府通报。”鲁横身中数刀,伤势最重,混着油腻的血水染了一身,此时正脱了上衣坐在地上让农竹帮着上金疮药,这江湖卖艺的,最不缺的便是此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我们还是别去那什么东京了,不如就在此山之上落草如何?”不得不说,范学礼对哪位称过帝的祖上还是颇有那么些缅怀之情的。

    “呸,换在国内,这处便是京城往天津卫的当间儿,异国他乡的,还落草呢。”正给范学礼抹药的何秀杰嗔道,本来温柔的手儿大力的在范学礼肩上伤口上使劲一按,疼的范学礼呲牙咧嘴。

    “我们这群人里,就属廖李二位最通晓日本事,不如就请二位来说说该当如何?”易司晨一边建议一边暗中防着何千两突下黑手,见何千两正走向川上操六的灵柩,围着棺材左瞧右看,也不知发现了什么端倪。

    众人也皆称正该如此,便纷纷望向廖?和李仕尧。那李仕尧正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条腿躺在树下歇气,而那廖?……

    好家伙,这厮也不知中了什么日本小鬼的降头,满脸的热泪,正拿了把武士刀在对着一个武士的尸体乱砍,这眼见都快剁的碎了。易司晨忙上前一步把廖?按倒在地,使劲压着他不让他乱动,感情是当成羊癫疯犯了。

    廖?见众人都望向自己,挣扎的从易司晨身下爬出,指着地上的一滩烂肉,委屈道,“这厮害了我吃饭的家伙……”说罢又指了指自己脸上寸许浅浅的血痕,又大哭了起来,“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原来,这廖?自打在京城当捕头开始,专做的便是些帮衬着达官贵人勾引小娘的勾当,因为出手阔绰、生得英俊、和诡计多端,加之本钱雄厚,善于床笫之私,被人称为三宝金雀。虽后来败光了祖上所遗,添官费来了日本国留学,可也在摸爬滚打之下,已在那灯红酒绿的风月场上靠着一张俊脸吃的颇开。怎知方才动手之时,不甚被那武士弄花了脸,这打击可谓不小。

    “诸位,这棺材不对啊!”何千两敲了敲川上操六的棺材板,咚咚的如同敲在千年老树上的闷响引得众人纷纷侧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