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潦倒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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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宇航昨晚郁闷到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受到AJ老母的这般冷落,躺在床上又是一场坎坷的睡眠。直到快天明时,睡意才像议员去赶往礼堂开会一样突然聚集而来,马宇航来不及迎接,已经到了起床的时间。枉费了这么多的睡眠,闹钟响时,左右眼在眼皮底下愤愤不平,合伙抗议去见证这个光明的世界。无奈,马宇航只好争分夺秒地续睡片刻。马宇航不能控制自己痛苦的失眠,却也无法阻挡片刻间的沉睡。这一睡,就睡到了七点钟。睁眼后,一看闹钟,到处找衣服,手忙脚乱地找不到校服,此刻,多么希望这是个远古时代,可以省去这个不必要的麻烦。时间就是金钱,而此刻对马宇航来说,时间就是早餐,为了不在校门口吃到闭门羹,马宇航又一次委屈了胃,空着肚子骑着车奔向了学校。

    到学校时,马宇航看到校门口贴着一张醒目的大海报——献爱心活动。西部大开发,最直接的支持就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东西大陆隔着千水万水,没人会有如此神力,所以只能掏腰包出钱。市政府也乘机宏扬雷锋精神,口号吹得比号角还响亮,可市里就是没出现一个雷锋,没办法,这个荣誉只好决定让大家去平分。学校是人口聚集地,施展举措时具有统一和便捷性,任务就很自然地压到学校的头上。天降大任于学校时,受伤的总是学生。学生们难逃劫难,东躲西藏,乞求能混过此灾。校长司马军更是博大地说,西部有难,匹夫有责。学校社团乃是匹夫聚众之地,司马军懂得哲学,知道做事要抓主要矛盾。结果,所有社团难逃厄运。为了鼓励更多有钱子弟解囊济贫,司马军请来一个蹩脚乐队在喷泉广场挥汗宣传。只可惜很多人犯了国人最爱犯的错误,站着白看,看后并不买单,结果那次活动捐来的钱还不足以付那乐队的出场费。

    这次劫难也卷洗了文学社。文学社很多社员纷纷挥泪写下退社信,说此重任自己难以胜任。蔡国良无可奈何,憋着气直说,“文学是自愿的事,如果有些人要半途而废,本人并不强求。”蔡国良本以为这有些人是极少数人,想不到,听他这么一说,社员们纷纷响应,退社的人越来越多,理由也越来越赤裸裸。起初那几个人的退社信写的很婉转,经蔡国良这么一说,终于肆无忌惮,干脆说他们忍受不了学校的压迫,退文学社也是乃无奈之举。马宇航在《飘逸文学社》里发表了好几块豆腐块。也算尝过了文人的滋味。马宇航希望自己再接再厉,能在蔡国良的熏陶下,发表一整架豆腐。为了这一架豆腐,在文学社的危难关头,马宇航决定与蔡国良相濡以沫。其他几位留下的功臣也大多如此,心中各有鬼胎。

    为了钱,马宇航和寝室的老阿姨唧唧歪歪说了半天,请假回家终于得到批准。马宇航到家时,其母正和死党们在麻将桌上拼得如火如荼。其母和牌在即,只欠东风。旁边的那位阿姨手上东风成灾,可要的是北风,结果,鱼死网破,对面的大叔和了牌。向人要钱,理亏三分,马宇航说了好几遍,其母才听到一个钱字。其母问为何又要钱。马宇航怕其母不能理解文学社的苦境,打谎说自己要这钱是为了买书。其母不解,说学校的图书馆不是有很多书吗。马宇航听后,以谎制谎,说学校图书馆里的书早被自己给啃光了,如今已到了研究路边书摊上那种稗官野史的地步。其母听后,兴奋地错和了牌,当着死党的面谎得比儿子还厉害,说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看书,记得五岁的时候就把《水浒传》当凳子坐。谎后,一张红色的老人头就递了过来。马宇航拿着钱,像外交上得到分脏后的侵略国,草草到回到自己的老巢。

    马宇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意朦朦胧胧,处于睡与不睡的边缘。思绪里飘过Aj的身影、撩人的长发、诱人的笑靥。人失眠的时候最关心的是别人有没有失眠。这和落水的人总竭力拉下一个当替死鬼同理。马宇航没有冲动到像罗密欧那样爬窗去会情人。但睡意已经被黑夜强奸,此刻赤裸裸地清醒着。对着床头的电话机,想到了电话也是一种调情的新工具。马宇航拿起电话,想和Aj在电话里生情。但触到按键时才发觉自己并没有她的号码。马宇航握着电话痛苦地只好移情别恋,但想来想去,手头只有李白这个号码。拨错了好几遍终于打通了电话。想不到,此刻的李白正在吟诗作乐,兴奋地要在电话里和马宇航现场直播。那厮还说自己和Aj一见如故,感情已到了使人失眠的程度。马宇航一听,原先那点仅剩的睡意立马死去,没想到,李白会成为自己的情敌。人见情敌最易失去理智,为了不露出马脚,马宇航打谎说其母来了,马上挂了电话。马宇航躺在床上像中了毒似的翻滚着,今夜无眠。李白的那些话彻底把他击醒了,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相思成灾。马宇航披着外套来到阳台凭栏远方。只怪现代的栏杆没有像宋词里的那样脆弱、多情,人一靠近就能作词一首。今晚的月亮苍白的吊在云层里,像个吊死鬼。两旁缀着两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像一对眼睛,像是给人光芒,又像是在嘲笑。马宇航凭栏愁绪,夜气吹得他情绪乏味,使人一阵冷飕飕。马宇航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听着隔壁其父的呼噜声。

    马宇航无心睡眠,在房间里不断打转着,为自己找事做。捐钱在即,多多益善,打破自己两年的储蓄罐,加上刚刚其母的一百元,舍去一毛的,凑了个吉利数,一百八十元。捐款与捐血有着很大的区别,你身上有没有血一看你的体魄便知道,相反别人并不能猜透谁的口袋里有着多少钱。而马宇航则是例外,大家都知道其父是位大款,老子赚钱,儿子花钱,天经地义。外人却不知,马宇航只是金玉其外,穿了一身的名牌衣服,口袋里的零花钱被家人算得比吉他弦还绷紧。这次掏尽老底,足见对蔡国良的一片忠心。

    李白的肚子不像马宇航那样能经得起拖泥带水。那晚给马宇航现场直播后,连夜作了封情书。那情书写的手法不老不嫩,意境隐隐约约。在向对方给予表白的前提下,还自留后退的余地。

    那信是这么写的:

    Aj:

    很冒昧给你写信!

    午夜的月亮洒在窗前,特撩人。月有情,人有意,对着繁星流真情。鄙人爱交笔友,受中庸思想影响,昔日以同性笔友为多。看往昔风雨无期,惟有笔友乃知音。今吾大悟,笔友多了笔好走。鄙人爱好文学,希冀自己的破笔能踏遍千山万水,跨尽高山流水。闻才女乃是文学奇才,在文学上造诣很深。鄙人不才,只望能在文学上得到你的指点。望才女成全!!!

    李白

    午夜有风

    李白这信的写法达到了武侠小说里的那种进退自如的境界。李白看完自己的信,颇为自豪。开心之余,拿给马宇航欣赏。马宇航看到信封上写着AJ两个字,当时感觉像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已遭人凌辱。但感觉毕竟不是现实,再说Aj并不是自己的女人。马宇航神色很僵硬,右手像拔宝剑似的从信封里抽出信,横眉冷对,像是要挑起一场武林浩劫。李白在一旁,仍沉浸在那一厢情愿的流水知音里。马宇航拿着信纸,好似这是情人写给自己的诀别信,内心充满说不尽的煎熬。马宇航看完信,才知这斯奸诈无比,把爱情戴上笔友这个幌子,不但冠冕堂皇,且还自留后路。但在情敌面前不好长对方气势。马宇航内心颇为沮丧,但并没有把苦恼写在脸上。他这脸色像是一张欧洲抽象派的画,一般人很难读懂。李白更是一窍不通,误解得十分厉害,以为马宇航是在内心默默夸自己的情书功底深厚。得意不已,拍着马宇航的背扮成老大哥说,兄弟,大哥写得不错吧,等大哥泡到那妞后,肯定好好请你们大吃一顿。马宇航听后,这张脸变得越来越抽象,神情返璞归真,很容易使人想起人类的起源。

    信由顾旭晓转交给Aj。顾女曾听说过李白的一些风流韵事,怎么想,觉得斯人也不配她主人。为此,顾女从中作梗,制造了不少的曲曲折折,要不打谎说她主人早已名花有主,要不又说凡间没有男子可以配得上她主人。等等!李白这厮像个流氓,不到黄河心不死,冲破了重重阻挠,终于柳岸花明,说服了顾女。

    信不比电话,投出去的信像升空的火箭,搞不好就是杳无音信。李白这几天,茶饭不香,夜不能寐,时刻祈祷着自己的一厢情愿会能成两相情愿。马宇航看到他焦虑成这样,以牙还牙,把自己的快乐建在他的痛苦之上,在暗里里乐翻了天。

    终于,没几天后,升空的火箭有了回音。那情景就像一个潜心研究火箭的科学家,十几年呕心沥血造了一个火箭,可升空不久却从太空上掉下了一块废铁。此刻李白的心情和这位不幸的科学家如出一辙。李白握着AJ的回信,失魂落魄。马宇航知道这是一种很不妙的预兆。马宇航假惺惺地安慰着李白,大哥,信上怎么说,让兄弟我推敲一下。李白,面无表情,像家里刚死了人。没什么好看的,老子被甩了,行了吧?李白说得语气有点激动。太过激动,让他的话没有了逻辑。马宇航听后觉得这话怎么这么别扭,一对没有开始过的男女,又何所谓谁被谁甩呢?今天李白正在气头上,为了不自找没趣,马宇航并没有和他咬文嚼字。

    马宇航好想看看那封神秘的回信,然后找出其中的破绽,才能有的放矢。经过这次的有惊无险,马宇航想起了《水浒传》里的一句话叫做该出手时就出手。为此,马宇航买了打漂亮的信纸。这个年代的信纸五花八门,惟一不变的主题是上面皆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情话。各个厂家绞尽脑汁,为用户想好了无数的俏皮的可爱的温馨的或者有点淫荡的情话。这些为那些想写但又不好意思写的一些男生提供了不可名状的平台。马宇航在“好乐多”超市挑了十多分钟,终于选了打自己喜欢的信纸。马宇航来到寝室,如获至宝地摊开信纸。袋子里面的信纸有五张红色,其余五张是蓝色。那红色的信纸上画着一对接吻的情侣,其上写着:黄色的深秋,牵着你看夕阳的孤落。躲不过风的吹过,我的怀抱将为你排忧。如果太累,拥抱你,我将对心灵许愿说:Iloueyou!马宇航看完这几句情话,说不上好在哪里,但想起老师的一句话,费解不已的就是好文章。另外那几张是蓝色的,信纸上画着一对在海边行走的情侣,不同的是,他们之间夹了条狗。那狗小得只有拳头那么大,马宇航觉得这特温馨。狗的屁股后面放着几句情话:吻一个人有罪吗?假如这是天使的一滴泪,谁人无怨无悔!吻你时会陶醉吗?心中的血液,让人迷恋嘴唇的滋味。爱一个人,只想疯狂一回。马宇航看完这几句话,环视了一下寝室,发觉没有旁人,才偷偷地红了一下脸。马宇航觉得这几句话写得太直接,心想不能被AJ接受,其实,他自己也无法接受。在他的爱情观里,这些接吻的字眼比葛朗台的金币还值得吝啬,不好随便启齿。于是,马宇航想也没想,搁下蓝色的信纸,选了张红色的。

    李白的失利让马宇航有了前车之鉴。失败是成功他妈,为了心爱的女人,马宇航认敌作妈,得出李白失利的原因是用词太圆滑。这一招最忌对聪明的女人,可李白在这方面还存在很大雾区,因此,李白败倒了。这次写情书,是马宇航的处女作。处女不比妇女,在情感表达上的等级不只是一个字的差别。马宇航更是羞涩可佳,并不打算献身自己的第一次。马宇航在杂书上东拼西凑,找来几个“妇女”的缩影,咬破笔,再加上自己的特色,就成了自己的情书。这些“妇女”严重老龄化,有的还时隔于上世纪,但文学有时固执得像块又硬又辣的姜,越老越辣。美食书上说,煮腥的东西要放姜,这点马宇航很认同。马宇航挑了一些风韵犹存的“妇女”,合并在一起,魅力中充满着挑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