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密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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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王城利凡中心区的伽鲁多市集,沿大道往东行几百米,便可来到医师行会柳叶刀的利凡分部,此地同时也是属于当朝公主泰克罗里奇·克里萨的私人物产。

    除作为柳叶刀成员的活动据点,这里更以专门接待重要的病人而闻名,而亚雷亚尔宫廷授予此分部的特权,却是鲜有人知。

    穿过平日里敞开着,由纯白色的大理石柱撑起的正门,经过培育着赏心悦目、气味淡雅的花卉植物的庭院,便可见到两排首尾相连的房间。橡木所制的门窗与地板没有过多的修饰,打磨得无半点瑕疵,精致的青铜瓦片铺在砂浆浇就的屋顶,折射出厚实凝重的光芒。

    在地面以下,还有着大于地面房间十倍以上的专用场所。

    据8月21日帝国特使被刺,已过去了两天,8月23日,在柳叶刀利凡分部的一间病房里,历史的一页正快速地翻过。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是不可能的。要是我出使帝国,替我姐姐去见那个神之鞭,那我的病人怎么办?他们还处于危险期,如果我离开的话,他们会有生命危险。”

    说话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女性,黑白相间的柳叶刀制服,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代表克里萨王朝的剪刀纹章,佩于她的双肩。一头细密的黑发精心盘在头顶,大大的深蓝色双眸动人无比,却又令人望而却步。这正是亚雷亚尔王国的泰克罗里奇公主,同时,她还是医师行会的执刀人之一。

    “公主殿下,你应该知道,我已用回复术对你的病人进行了治疗,目前,他们正在康复中。请你为了陛下的终身幸福,不要再推辞,暂时将病人交由其他人照顾,随我前往帝国吧。”身着以蓝边修饰的白色修女裙,态度温和、语气坚定的卡诺修女极力劝说道。

    “回复术,回复术……真是神奇的法术啊,修女,我真想知道,你那治愈的能力究竟出自你的身体何处。”公主目光闪闪,对修女上下打量,她接着又说,“就算没有病人,我还是不能离开,作为一名执刀人,我公务繁忙,没有额外的时间,更没有额外的兴趣。”

    “殿下,这件事情,关系到女王陛下的一生,更关系到亚雷亚尔与帝国的长远利益,我希望你作为贵国的公主,能慎重地加以考虑。”

    “呵,你说到利益吗?那好吧,我们就来谈条件。”公主微微一笑,唇边尽显春色,“卡诺修女,如果你能答应留在这里,等我出使帝国回来以后,通过你的身体,来了解回复术以及其它神术的作用原理,那样的话,我就接受你们的邀请。”

    虽然公主说得轻描淡写,却叫修女听得毛骨悚然,柳叶刀对人体的研究方式,从来都是直截了当。

    她直视着公主的双眼,说:“殿下,你口中所言,皆如出自恶魔之口,令我闻之心寒。”

    “不愿意?那也好……请两位特使安心休息,我先告辞了。”说着,公主便要离开。

    “就算她不愿意,你还没问过我呢。”

    原本坐在床头,一直狼吞虎咽地吃着加了碎肉和青豆的玉米浓汤,仿佛置身事外的病房主人忽然开口,叫住了泰克罗里奇公主。

    这个腰间还扎着厚厚的绷带,嘴角还挂着浓汤残痕的男子,正是之前遇刺的特使,弗斯·尼布拉。

    “尼布拉特使,还要我再问你什么呢?难道你有权决定这位修女的去留,甚至她的生死吗?”

    “我当然不会有那种权力,不过,我却是有决定自己生死去留的权力。”

    “你?尼布拉特使,恕我直言,我对你不感兴趣。”

    “殿下,那是因为你对我还缺乏足够的了解啊。”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这位修女,具有你无法理解的治愈能力,可是为何,在她的同伴被刺客所伤、生命垂危的时候,她却没有用回复术对同伴进行治疗,而是把他送到了一个柳叶刀医师手中呢?你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吗?殿下。”

    “我问过卡诺修女,她也给了我合理的答案。尼布拉特使,我听说过教廷的绝罚,遭受这种惩罚的人将无法接受回复术的治疗。”

    “绝罚?”弗斯皱起了眉头,他转头盯着卡诺修女,让她很不自在,“修女,你把我脱光从头到尾看过啦?你哪只眼睛见到我身上有绝罚的印记?”

    修女脸上一红,她急忙辩解道:“我没有亲眼见到,可是,只能是这样。”

    “只能是哪样?只能是我遭受过绝罚么?见你的鬼去!像我这么诚实守信、遵纪守法的商人都遭到绝罚的话,那可真是天理不容啊!”

    “可是,我的回复术的确是不起作用啊。”

    “不只是回复术,圣力术、真言术以及所有具有良性效果的神术都对我不起作用。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修女,这种常识,你在修道院里没有学过吗?”

    修女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但很快,那双眼睛里就带上了越来越多的惊惧之色。

    “……弗斯,难道说,如果你真的具有那样的体质,那你就是教会认定的魔人……”

    “其中的一种,”他接着修女的话说,“而且是最他妈倒霉的一种,什么好处没捞着,一不小心还得上教廷的黑名单。”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魔人,你竟然是一个魔人……”修女喃喃自语,似乎这个人,总是有办法让她心情沉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好让你把我送进异端裁判所吗?谢了!”弗斯不再多看修女一眼,他转头对公主说道,“如何?殿下,修女多的是,魔人却是很难遇上一个的啊。”

    “如果你所言属实,那我对你还真是得另眼相看了。不过,我怎么知道,你和这位修女,不是事先串通好,在演戏给我看呢?”

    “殿下,不相信的话,你就再刺我一刀吧。”弗斯微笑着说。

    “什么?”

    “在我死去之前,你一定要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位修女有没有办法救我一命。”

    “……”

    “怎么样?殿下,既然我和你做这笔交易,把自己交到你这位柳叶刀手上,我也就没打算,能够活着回去。”

    “弗斯!不行!你不能留下!”修女见到公主脸上渐渐缓和下来,露出了信任与认同的表情,不由得心中一惊,“你的身份是帝国特使,如果你在这里出了事,会导致两国的关系恶化!你担不起这个责!”

    “这些话,真是很有说服力啊,你留着对帕里希说吧,你叫他结婚以后,自己好好收拾这个烂摊子。”

    “弗斯!我可以代替你,我可以留下!”修女忽然脱口而出,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本来我很愿意接受你的好意,可惜我伤重未愈,身体虚弱,无法陪同公主殿下前往帝国,所以,你就让我安心留在这里养伤吧,修女,你有你的任务,我有我的任务。”

    “弗斯……”

    “真要是这么不舍得,就陪我一夜,用你的身体来安慰我吧。”

    “弗斯!”

    “……尼布拉特使,”公主带着笑意,有点看不下去地提醒说,“你的身体,目前还没有办法做剧烈运动的。”

    “殿下。”弗斯示意公主过去,等她靠近他以后,他轻拉她的衣袖,令她俯下身来,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们用重金从费罗罗的地精那里买到了消息,你们柳叶刀通过奴隶贩子买了不少的修士修女,有的已经被你们解剖了,有的还没有。如果你真想知道我是不是魔人,就找机会把我带到地下的房间去,让你们控制的修士修女证明给你看吧!”

    接着,弗斯放开了公主的衣袖,他与她分开,大声问道:“如何?殿下,你同意吗?”

    公主眨了眨眼:“好吧,尼布拉特使,如果你所言属实,那我同意,我去帝国,你留下。”

    “弗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应该明白这些柳叶刀的人会怎样对你!”卡诺修女做着最后的努力。

    “修女,人生短暂,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弗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从来都知道。修女,擦干你的泪水,你的泪水不应为凡人而流。”

    “弗斯!噢,弗斯!”她已泣不成声。

    那个人却低下头去,继续喝他美味的玉米浓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