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同凡响的剧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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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你想要的,我都将给予……

    凡我想要的,我不告而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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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清晨,显得格外的刻板平淡。

    透过五彩碎玻璃拼成的天窗射入城堡内的阳光,模式化一般,投在与往日毫无区别的固定角落里。

    就连仆人端上食物与清水的步调,也都规律有序得像是事先反复练习过。

    我与居图索一言不发地坐在餐桌前,很有耐心地吃着早餐。

    细嚼慢咽,才是健康之道,想不到常被人误以为毫无生活情趣的剧作家,也懂得这样的道理。

    拉克修姆伯爵什么也没吃,而是静静地,用一种别人看着都替他着急而他自己倒是毫不着急的神态看着名为“虚空”之物。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破坏了三个成年男子间暧昧的早餐气氛。

    “科恩小姐,怎么还没来呢?”说话前,格兰迪就已经东张西望半天了。

    “我让人去请过她,科恩小姐说不想吃东西,等会儿直接到剧场来。”

    “不是不想吃,而是不敢吃吧。”居图索笑了笑,一口气饮下了半杯清水。

    “为什么不敢吃呢?”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笨蛋的格兰迪问道。

    “女演员的艰辛,你这样的孩子哪会懂啊。你知不知道,有一次,我正在吃东西,她居然过来,一把将我手里的食物打得满地都是。”

    “只要见到别人手里有吃的,就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情愫。”我接口道。

    “你也懂呵。”居图索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指,“其实,林格亚尔应该还算不错吧,因为做事比较认真刻苦,也不容易丰满起来。”

    “我还听说,有的人甚至用毒汁浸泡全身,来保持苗条的形体。”伯爵对这个话题似乎也来了兴趣。

    “只要剂量掌握不好,随时都可能送命。即使剂量恰到好处,也解决不到根本问题。”我作为半专业人士提供了自己的意见。

    “没错。只看到自己瑕疵与缺陷的人,再怎样美,也是丑的。就算苗条了,也会又找出别的不满意,就这样不断恶性循环下去,直到在老态面前一脸绝望,丑陋不堪。”居图索毫不客气地说。

    “反正我觉得科恩小姐很美!”格兰迪带着对这种话题有点排斥的口吻说。

    三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对此表示了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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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结束后,按照拉克修姆伯爵事先的安排,我们沿着旋转回廊一路往下,来到了他城堡内的私人剧场。

    据伯爵自己的说法,他是一位“富有创新与改革精神的戏剧爱好者”,目前正在尝试打造属于自己的私密舞台,请我们,尤其是享有盛名的剧作家,给他提供一点观后意见。

    当我走进那干净清爽、一尘不染的剧场时,一股亲切感顿时涌上心头,我也明白了伯爵所谓“富有创新与改革精神”的明确所指。

    那是一个没有幕布存在的舞台。

    所有的布置都一目了然。

    舞台上的,无论是道具、器皿还是看似装饰品而又绝非装饰品之物,其功用叠加在一起,足以让一个人类或任何有知觉的生物,体验到不同部位、不同层次,以各种形式体现出来的,名为“痛苦”的感受。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并不局限于痛苦,远远超越了痛苦本身的特别之感知,也可在这舞台上,轻易享受到。

    嗬嗬,我满心的赞叹,化为一个词汇。

    嗬嗬,那便是精妙绝伦。

    见多识广的剧作家看了两眼舞台,便找到最佳的观赏位置坐下,带着专家的自负将两只手臂抄在一起,一脸“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神情。

    我正想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扭过头,格兰迪正用我从未见过的,似乎相当恐惧的眼神望着我。

    “大叔,”她捏紧我的衣角说,“我害怕,我不想呆在这里。”

    “格兰迪,你的平时的精神哪儿去啦?”我鼓励她说,“年轻人,应该多一点阅历才好嘛。”

    “那,牵、牵着手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怎么会不可以呢。”

    我口是心非地拉着少女的手,在居图索身旁坐下,伯爵也在边上坐了下来。

    他还顺手亲昵地按了按我的肩膀,这让我很不舒服,不过,算啦,毕竟他是我难得的顾客。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作为商人的我,也不应该跟客人太过计较呀。

    这时,舞台上有了动静,还是不小的动静。

    我得说,我挺失望,不是一般的失望,而是非常失望。

    这样一个舞台,居然未能被有效地、恰到好处地利用起来。说轻松一点,是对道具们的不尊重;说严重一点,是对此种美学的玷污,彻头彻尾的玷污。

    我且不说被倒挂起来,割开脚心,让红液随意淌过全身的娇弱少女,也不说被放置在铁十字上,像畜生一样被戏耍的精致少年,单单是那些作为背景存在的,肆意纠缠的红白相间的肉体,就让我昏昏欲睡。

    之所以我还能打起精神,完全要归功于身边的少女,在她越来越用力的掌握下,没把我的掌骨捏断两根,我已是谢天谢地。

    而那位现在在我看来完全是虚有其表的拉克修姆伯爵,居然对剧作家说出这样一番愚不可及的话来。

    “怎么样呢?居图索,我的朋友,你所呈现给观众的那种精雕细凿、无懈可击的美,恐怕反而不及我所呈现给你们这种带着若干丑态的美更加真实、更能打动人心吧。你那样的美或许让人崇拜,可是,我这般的美,才能让人疯狂!”

    剧作家掉头看了伯爵一眼。

    没错,连他也已经看出这位伯爵的肤浅。

    “伯爵,我亲爱的伯爵,你所展现给我们的,只是一种浅显易懂的暴行而已啊。对弱者的折磨、强暴、焚烧,敲碎别人的骨,吃下别人的肉,喝光别人的血……几万年以前那些头脑简单的野蛮人就已经学会这么干,而且也未必干得没你出色。伯爵,我亲爱的伯爵,这种东西固然可以对观赏者的心灵加以刺激,触发一些动物般的本性,但那之后却是一无所获,反而更容易坠入空洞乏味的无趣状态中。”

    “可,可是你仔细看看,这些美丽的女性,在痛苦与快感前,所表现出的高潮状态,这些绷紧的肉体,这些扭曲的肌肤,难道不美吗!难道这不是震撼人心的美吗!”伯爵有些牵强地争辩道。

    我把脸别了过去。

    “高潮?”剧作家终于笑了出来,“你管这叫高潮?精心编织的戏剧情节之网眼,才是高潮所在。而这种,呵呵,伯爵,亲爱的伯爵,这种只是造物主付与身体的一种机械反应,是在大量消耗体力的兽行后自然叫停的肢体痉挛。这,你管这也叫高潮?

    伯爵有点歇斯底里地跳了起来。

    “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是否可以继续无动于衷地,面对这些你所谓的机械反应,你所谓的肢体痉挛!”

    当拉克修姆伯爵举手示意时,一个别致的祭台被推上了舞台。

    嗬嗬,总算有好戏登台。

    虽然存在距离上的干扰,但无论从服装还是其它方面都可以清楚地分辨出,那上面躺着一脸惊恐与无助神色的女子……

    是林格亚尔·科恩……

    华美、演技与高不可攀的舞台化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