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本站公告

    她不会再是周航牵念的人儿了。不应该是了。

  上天给足了他们机会,让他们在人海中相遇,让他们在一刹那间认出了彼此,让他们相爱、痴迷、痛苦、折磨、缠绕。却不曾给他们机会一生相守。

  周航哒哒的马蹄声,曾经给过她几多的幻想?最终,却也不过只是个错误。

  风雪夜,铜环轻扣如钟,那归来扣开家门的人,却不是她的周航。是小苏!即使不是小苏,亦或是这世间其他的什么男人,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打江南走过 ,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郑愁予的诗,这么多年了,依旧点点滴滴扣动她心内的某些玄机。

  一个小时前,她还在他的怀里,周航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他掏出来瞥了一眼号码,然后又看了一下她,她的心念一动,游离了他的怀抱,让他安静的接完这个电话。

  如此轻声细语的女人,一定是他的妻了吧?出去买东西的男人逗留在外面那么久,所为底事?

  周航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不耐烦,沈一敏稍微隔远了些也听清楚了他的声音,他曾经爱过他的妻么?象当初爱过她一样?恋爱7年,他都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讲话,为何要这样对待刚结婚2年为他生儿育女为他伺候卧病母亲的妻?

  或者这样也只是为了做给她看?好在小苏从来都是知冷知热的男人。结婚将近半年,两个人从来没有红过脸。没有过任何争执。

  周航挂断电话,带些歉意的看着她说:“唠叨的女人,买一件东西都要嘱咐好多遍。”

  “恩。”她轻声答应着,想想小苏也是爱唠叨的,或者这样的嘱咐也是缘于爱?没有爱没有牵念也就不会有这许多的叮咛?

  她打开台灯,围坐到被子里,拿出手机看短信,夜很静,偶尔能听到隔壁人家一两声哄小孩子的呢喃。

  她和小苏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可以涉及爱情。能说的全部都是实在的生活,大到房子的装修,小到柴米油盐。暖气费什么时候交能优惠百分之几,什么时候交会被罚滞纳金……琐琐碎碎,婆婆妈妈。

  她从来没有热烈的爱过他,他却一样给她以安稳、舒适的生活。

  周航却不,她那么爱他,爱到心碎。

  无数次风起的时候,她都躲在他的怀里流泪,爱说了一遍又一遍,哭了又哭,却还是要分开。

  如今,能够赖到他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的又是谁呢?

  周航说她很娇小,身高还不足一米六,她问,比起我如何?周航的眼光便黯淡了,更紧的抱住她,不再回答。

  她的心,是悲伤的。爱的滋味,还不如从来就不曾经历过,经历过了,便再也放不下。她一生的依恋和温柔好象在周航身上已经全耗尽了。耗尽了,就再也拿不出什么可以回报给小苏。

  这个房间还是她做女儿时候的闺房,房间里的摆设基本没有什么变化,父母告诉她,她不在姐姐偶尔也会来住一下,所以一切都是现成的。温暖而舒适。

  躺下,把灯关了,回了个短信给小苏,告诉他不用担心,小苏的短信很快便回复进来,说还在等她的短信,有些不放心,想很快的赶来接走了她,只有回到了北京,他才会安心。

  她选择了一个笑脸也没再说什么就发回给小苏。

  她的伤心和小苏没有任何的关系,周航的短信一个接一个的发来,这个失去理智的男人,她想,或者今晚他就在医院陪床吧,要不,又怎么会如此无所顾忌?

  她的心里莫非隐隐的也有一丝期盼?期盼着周航的短信期盼着周航再度的邀约?

  周航果真约她了,约她第二天的会面:“我会在你家楼下等的,或者你不肯出来,只让我站在楼下看着你在窗户旁边。”

  她的泪又来了,这个男人,这个依旧让她心痛的男人,今天,要怎样来面对才好呢?

  世上的女人,十有八九是复杂的,即使这个女人表面看起来单纯、简单。心事也是千折百回,或真切或娇嗔。常常令男人无从捉摸。

  两年了,她一直期待周航的回首,期待着某一天周航会突然出现在她租住的房屋门前,给她以若狂的惊喜。

  租来的房子一直到结婚才退掉,从始至终她都不曾等来她爱的那个男人。却在这里等来了小苏。那个房间的采光真好,小苏圆圆的胖胖的略带孩子气的脸,常常被夕阳涂抹上一层温馨的光晕。

  小苏,他一定不会舍得让她哭泣,那么周航呢?

  前生,莫非真有前生?前生,她欠了周航什么,小苏又欠了她什么?

  在心里,她希望自己对小苏好点,只有这样,才能稍微让自己少些愧疚。她拿起手机又给小苏一个短信:“老公,想你了。”摁完OK发送出去,小苏的电话马上打过来,问她为什么还不去休息,她掩饰了一下哭过的声音,笑一笑回答说,可能择席吧。小苏便笑说自己家里还择什么席,别乱想了,快睡觉。她乖乖地答应着。关了手机,顺手将被子盖好。

  外面有风的声音,家乡的寒风不似北京,那么响那么凛冽那么刺骨,风,只是从窗外盘旋而过,丝毫没有呼啸的痕迹。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妈妈忙忙地热好了早餐端上来。人老了,习惯了早睡早起,早餐已经吃过了,只剩她的还热在锅里。多少年了,一个人只身在外面漂泊,妈妈做的饭菜的滋味好象一直都只是在少女时代的梦里。

  周航也一样,象梦,一场曾经让她沉醉不愿醒来的梦。

  冬日的故乡,常常漫天大雾,天阴沉沉的,都上午10点多了,在室内还要开灯。白天的灯光看起来有些昏黄。不象夜晚,感觉明亮而温暖。

  北京也常常弥漫着大雾,在早晨。雾常常很浓,浓到化也化不开,能见度不过眼前的一、两米。走在这样的雾里,呼吸也变得不是那么顺畅。感觉很让人压抑,你无法猜测两米以外那被浓雾包裹着的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周航的心也便恰似这雾中花、水中月罢。她曾经真切的贴近过么?即使在两个人极尽缠绵的那一刻?

  男人和女人的心事永远是不同的,经过了精神恋爱的过渡,男人或许会越来越看重女人的身体。肉体的欢愉在某一时刻会变得超越一切。

  情到及至,身体的接触或者是男人和女人共有的渴望,但是,在男人,或许会更重要些。男人重性,女人重情,这一句话大约正是这样的意思罢。

  周航渴望她的存在,渴望她的身体和她的爱情,同时还渴望能够无关痛痒的拥有他的妻,那个无辜的女人,自己成了男人仕途中的一层阶梯却浑然不知。

  周航是爱她的吧,虽然有时沈一敏也想不清楚究竟他爱她的人多,还是爱她的身体更多些?曾经有一次,缠绵过后,她幽幽地问他,周航有些诧异的扳过她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如婴儿一般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问她:“这,有什么区别么?”

  贪心又贪心男人。

  她知道他是贪心的,只是,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对他说“不”呢?

  分手两年后的故乡,点点滴滴还都是旧时热恋的痕迹。

  想要和你再去吹吹风,

  风会带走一切短暂的轻松。

  让我们像从前一样冷冷静静,

  什么都不必说你总是能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