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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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了,月亮极慢极慢地爬上来,知了早已经停歇了白天的忙碌。缺少了耳边聒噪,细小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得清晰了,那是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在窗外的草丛里,在寂静的夜里犹自不知疲倦地歌唱。

  双方的父母都已经离开了,上了年纪的人,经不起这样的累。所以早早就回去了。小苏还没有回来。想是怕她应付不了他那帮狐朋狗友闹新房的损人的招数,惹了娇妻生气,也扫了大家的兴致,反倒不好。索性挥挥手又答应请他们吃烧烤,英勇地、大无畏地引开了他们。掩护了洞房里妩媚、娴静的女人。

  闹了一天,忽然间没有了浮躁和嘈杂,安静下来。倒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了。以前总觉得一个人寂寞孤独,现在才体会到这种安静是多么可贵呀。沈一敏打开了灯,新房里大红的喜字喜气洋洋地映满了双眼。

  所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结婚了,已婚的女人了。故乡和周航于她都只是一段旧梦而已。

  爱,本来就是一件奢侈品。美则美矣,却恁般易碎。

  就象周航曾经送她的那块玉坠儿,心型的玉坠儿,在她决定舍弃的那天早晨突然地碎掉了,碎成了两半,冥冥中是有一些不可解释的主宰吧。主宰他们的相爱和分离。未知的前世,已知的今生,而今生,任怎样的努力,她和周航都不可能再同行了。他在她的心里渐行渐远,远到即使她伸出手,也触摸不到了。

  婚姻不是儿戏,周航的婚姻不是,她的婚姻更不是。

  窗外,7月的夜风竟也是温吞吞的,热呼呼地吹进来,附在身上,很不舒服。她站起来,关了窗户,顺手打开了空调。然后在柜子里找到自己的手袋,拿出了手机,手机被她关了,关了一整天。她摁下去开始键,愣了一会儿,手机很安静,没有任何的动静。她看了一下时间,都快11点了,小苏还没有回来。

  夜色深深,一切都是如常的沉寂。这是新婚的夜晚,她还是洞房中的新人。

  窗外,岁月正长。

  月朗星稀。已是深夜了,伏天的北京,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小苏的脚步临近亮的有些刺眼。小苏用钥匙转开了防盗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卧室里,洁白的墙壁上百合花形状的小巧壁灯透出橘黄的光线,煞是柔和。

  新娘子倦了,不知不觉倒在沙发上睡熟了。客厅里没有开灯,她的头枕在手臂上,呼吸均匀,大红的旗袍将她的身体包裹地凹凸有致,洋溢着一团喜气。

  小苏有些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脸,又怕弄醒了她。便走到卫生间脱掉衣服打开热水器冲凉。然后裹了浴巾走出来。沙发上的新人依旧在熟睡,小苏走过去,抱起了她,她倏地惊醒了,看着他的大眼睛里满是惶恐和陌生,小苏笑了,手下意识地拍拍她的腰,象呵护着一个婴儿。

  几近**的男人,让新娘子害羞了,她挣扎着要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睡着了。”她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羞涩说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去冲凉。”

  “乖,你累了,先睡吧”。小苏说着,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也不管她的挣扎,抱着她径直走进卧室,关了灯。

  微醺的男人,手忙脚乱了好半天,却解不开她的文胸,黑暗中,她的眼睛睁得大大地,也没有去帮忙,一任他自己摸索。

  空调的风凉凉地,很舒服地吹过来,忙碌的男人身上却满是汗珠。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自然的令沈一敏无法接受却又不能拒绝。

  沈一敏仰着头,浴室里,花撒的水分散地撒下来,撒在她的脸上。她长长的黑发在水中一丝丝地分明,瀑布也似的垂到腰际。她仔细地清洗着身体,刚刚和小苏亲近过的身体。脸上的潮红还没有完全褪尽。她的心里却一片宁静。是那种嫁做**应该有的宁静。

  周航,那已经陌路的周航呵!此刻又应该在哪里?还会有曾经的心灵感应么?那种只属于恋人间的心有灵犀。如果有,他会知道她是怎样做了别人的新娘吗?

  所谓移步换景,而他和她已经远隔千山万水,又该更换了多少彼此都陌生却又必须放在眼里的风景呢?

  纯棉的睡裙质地和颜色都很好,清清爽爽地,穿在沈一敏的身上,让小苏眼前一亮,他原本想伸出手去拉她,却又迟疑了一下,没有动。沈一敏留意了一下,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凌乱,显然被小苏整理过的。趁她在浴室的时候,他整理了床?男人的那点心思啊,一览无余。

  沈一敏静静地走去,拿吹风机吹干了头发。没有解释也不知道怎样去解释。小苏默默地听着吹风机“嗡嗡”地响声,觉得眼前的女人安静地近乎优雅起来。

  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安静呢?为什么就不肯解释一下。给他一个理由,一个让他能够接受的理由。不要总是一副遇到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的模样。小苏想着,忽然懊恼起来,趁着酒意大着声音喊了一声:“老婆,快来睡觉吧。”

  她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经历吗?这个表面上看来纯净文弱的她?是不是真的不象他想得这么简单。

  小苏想起今天参加婚礼的沈一敏的那个叫柳叶的同学,听说是她大学是一个宿舍的姐妹,特地从深圳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想来关系一定很铁。要不明天私下里问问。了解一下也不知道行不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很快又被他否定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问了的好,这个时候问这个事情怎么想怎么敏感。

  也罢,小苏在心里使劲咬了咬牙,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忍了吧。想到这里,他**裸地翻了个身,恶狠狠地嚷到:“老婆,快过来,过来,我想你了”他的手用力地滑到半空中,又无力地落下来。

  新婚的夜晚,无端地,让她泪留满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