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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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立不安的在原地打转,身体因为焦急而微微出汗,被山间的夜风一吹不住得打着哆嗦,佳怡扯了扯我的衣服,口齿不清的说:“你坐下吧,晃,晃得我眼晕。”我在她身边坐下,眼睛依然翘首望着来车的方向,雪虽然停了,可气温很低,路面结了冰,救援车都要谨慎慢行,他要怎么赶过来,我开始后悔不该将这里情况如实以告,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山里的夜极静,天空看不见任何星盏,山路两旁的路灯在暗夜里闪着昏黄的光,为了不让货车司机昏睡,宁子小声的和他说着话,除此之外,只余一片寂静,佳怡已经妥协的坐进货车,半倚在变形的椅子上睡觉,我依然坐在路边,脖子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变得十分酸困,肚子很饿,又吹着冷风,第一次深刻体会了饥寒交迫的含义。望眼欲穿依然是空空的山路,我垂下头,埋在双膝间,嘴里不自觉得轻哼起歌,一首接着一首,在我把所有能想得起来的歌都唱了一遍的时候,一个声音划破了这静默夜。我蓦得从地上站起来,眼睛急切的搜索,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人,难道是因为过于期待而产生的幻听,我有些丧气的垂下头,

  “苏瑾!”这一次我听得极为真切,空旷的山谷回荡着那个让我熟悉得声音,我迈开僵硬的步子向那个声音奔去,用尽全力喊着:“我在这。”很快在转弯处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我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着,脚下的步子乱了频率,他有些艰难得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身上背着一个很大的箱子,鞋上裹满了泥,灰白牛仔裤的膝盖处破了长长口子,黑色的大衣敞着,车灯的光束打在他脸上,惨白得有点吓人,我的眼泪不知何时已飞出了眼眶,他走到我身边,没有来得及放下箱子就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的胸膛混合着薄荷与汗水的味道,暖暖的热气烘在我的脸上,他的手紧紧环着我的腰,嘴唇蹭着我的发角轻喘,淡淡的气呼在我的耳侧,我的心隐隐作痛。

  “苏瑾。”他如同梦呓般得唤我。我鼻子发酸,委屈顷刻间暴发,在他怀里不住的呜咽,说不出话。他捧起我的脸,我眨了眨被泪水浸湿的双眼,想要甩掉睫毛上边的泪水更真切的看他,他眼里的盛满了疼惜,俊美的眉毛皱成一团,这是他担心时惯有的表情,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得用力点头,想要证明自己的完好无损,他猛得吻了下来,两唇相接的瞬间,我不由自主的微微张口,他的舌顺利得滑进我的,疯狂的舔食,彼此的舌尖纠缠,他将覆在我腰上的手一寸寸得收紧,像是要嵌到他的身体一般,我的手勾过他修长的脖颈,他更低的向我俯下来,秀挺的鼻尖蹭着我的脸,辗转吸吮,我们疯狂的亲吻着对方,双手在彼此身上暧昧的游移,仿佛经历了世界末日一般,所有的情绪再也无需隐藏,无需掩示,赤裸裸的用亲吻来表达。长久的亲吻让我忘了呼吸,不由得在他怀里呻吟,他将深吻改成浅啄,唇依然不舍得流恋着彼此味道。

  我靠在他怀里轻喘,耳畔传来他胸腔里强劲有力的心跳,不由自主更紧的偎在他怀里,他的唇抵着我的额头,正好触到了伤口,钻心的疼痛让我不由得低呼,他拉开些距离,审视我的伤口,然后冲身后喊:“王医生,你过来给她处理一下伤口。”我错过他的身体向后看去,五十米处有个人影正缓慢得向这边移动,我扯了扯他的袖子问:“你怎么过来的?他又是谁?”

  “我开车到了山脚下,正好遇到救援车,可是山路湿滑行驶很慢,我实在没办法等着,就走上来了,后边的王医生被我硬拉来,前提是我帮他背药械箱。”周末说着将肩上的箱子放在地上,箱子很大,我试着提了提,竟然纹丝未动,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楚,我踮起脚,伸手探进周末的肩膀,可以摸到一条深深的压痕,眼眶不由得红了,带着鼻音问:“我都说了没事,你干嘛还要背这么重的箱子徒步走上来。”

  “一点也不重,我年轻有得是力气,而且,我要亲眼看到你没事才放心。”他的声音透着笑意。

  “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问这话的时候我的脑袋有点晕,这种感觉在初恋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你不知道么?”他的手重新覆在我的腰侧,唇擦着我的耳朵低声问,声音好听得让人想入非非。

  “嗯,我不知道。”我拉开些距离,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在他澄澈的眸子里我再次看到了那个双霞飞红的自己。

  “因为,因为…。。”

  “小伙子,缠绵的情话一会儿再说,我先给她处理伤口,不然要留疤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气喘吁吁的站在我们身边,一手搭在周末的肩上,一手捂着胸口,看起来十分疲惫。

  “会留疤么?”我紧张得惊呼。

  “没关系,留疤也嫁得掉,放心吧。”周末嘴角露出邪邪的笑容,像极了漫画中的不良美少年。我冲他翻了翻白眼,离开他的怀抱,老老实实的站在大叔面前。

  大叔弯打开药械箱,里边林林总总放了各种急救药品及器械,他麻利得给我清洗了伤口,酒精的渗入传来钻心的疼,我忍不住低声呻吟,手被周末轻轻握住,大叔在伤口处撒了些药粉,烧灼难耐,我不由得紧握住周末的手,指甲嵌入他的皮肤。烧灼感很快过去了,我不好意思的拿开手,抱歉的看着周末,他冲我笑笑,露出好看的牙齿。

  大叔用夹板将货车司机骨折的腿固定,又将佳怡的胳膊复位,宁子受伤较轻可以忽略不计,收拾停当后救援车终于蹒跚而来,交警认定事故后用拖车将货车和宁子的车拖走,我们一起上了救护车,虽然受伤不重,为了慎重起见还是要去医院作全身检查。佳怡一上车就歪在宁子肩上睡着了,货车司机打着点滴安静的闭着眼睛,我和周末挨在一起坐着,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护士,长得眉清目秀,时不时用眼角偷偷瞟周末,我用胳膊碰碰周末,他转头过来看着我,我向着那护士呶了呶嘴,周末有点莫名奇妙,我又呶了呶,周末转头对护士说:“护士姐姐,她有话要和你说。”我的脸倏得红了,一脸尴尬,那小护士的脸也比我好不到哪去,羞得像个红苹果,不敢正视周末与我,我暗叹一口气,低声说:“有没有胃药,我的胃有些疼?”

  “你胃不舒服?”周末紧张得看着我道。我没好气的点点头,小护士也不说话,低头在药箱里翻了半天,然后用很细的声音说:“对不起,没有胃药。”

  “哦,没关系,谢谢。”幸好没有,不然我还真要当着他们的面把药吞下呢。我正暗自庆幸,身上忽然一暖,周末用衣服把我裹进怀里,然后凑到我耳边说:“一定是因为冷的缘故,这样比较保暖。”我心虚得看了眼小护士,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只觉尴尬,在他怀里挣了挣,他又搂紧了几分,压低声音说:“别乱动,不然我要吻你了。”我立刻不动了,极为乖顺得靠在他怀里,他嘴角扬了扬满意得笑了。

  温暖的感觉让我想要睡觉,我闭上眼睛,很放松的靠在他怀里,缓慢的车速更像催眠的符咒,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我梦见自己被困在侧翻的汽车里,车好像浸在水里,我喊着却发不出声音,用力撞门,却敌不过巨大的水压,我觉得越来越燥热,氧气一点点的减少,只觉快要窒息,没错是窒息,这种感觉为什么如此真实,我瞬间惊醒,窒息的感觉却丝毫不减,我眨了眨眼,有些迷茫得盯着眼前的俊脸,周末的唇正紧紧压着我的,而我此刻正用手勾着他的脖子,半挂在他的怀里。他正好笑的看着我,一脸促狭的笑容。我慌乱得坐起来,逃到角落里,头埋得很低,只觉四周全是刺眼的目光。

  周末靠过来,声音里透着明显得笑意,说道:“你刚才作什么梦了?那么用力的向我撞过来?”天哪,竟然在梦里我还对他投怀送抱,这一次连耳根子也红了,完全无言以对。

  “我明天就走了。”他的手轻轻握住我的,语气不再调侃。燥动的心瞬间冷却,这种感觉很像刚刚得到一个心爱的玩具,还没在怀里捂热就被抢走一般,心里闷得要命。

  “悠然也一起回去吧。”隔了很久,我干巴巴的问。

  “哦。”

  “你很喜欢悠然吧。”我问得很犹豫,这是第一次认真的过问他的情感问题。

  “悠然性格开朗,待人热情,大家都很喜欢她。”他回答得很坦然,没有片刻犹豫。

  “嗯,然然从小就很懂事,姨父去世得早,姨妈很宠她,她却从不任性,她很聪明,人又长得美,让人不喜欢都难。”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些泛酸。

  “是啊,她朋友很多,在学校里算是个风云人物。”周末的眼神飘向远处,回忆着甜蜜往事。

  “呵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追美女的竞争压力很大吧。”我努力掩饰心里的酸意,状似轻松的问。

  “那倒没有,她当时参加了很多社团,想要找到她就要报那些名目繁杂的社团,我的哥们,为了见她竟然去报了芭蕾,大家都笑翻了。”周末的眼里盈满了笑意,俊美的侧脸罩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

  “你呢?报了哪些?”

  “我?我是她的教练。”他得意的笑说。

  “教练?”

  “当然是教她游泳了。”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在泳池的那次不愉快的经历,没了谈话的兴致。

  “明天你会去送我么?”他又一次问我。

  我有些生气,他既然喜欢悠然,为什么大老远得跑来招惹我,而我明知道他喜欢悠然,心还是忍不住向他靠拢,是谁在诱惑谁,他对我态度暧昧,却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我也不能像悠然那么笃定得认为他就一定喜欢自己,因为好感而去拥抱接吻,对于一个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竟然被一个小我六岁的孩子迷得失了方寸,越想越窝火,我挑衅得看着他说:“给我一个送你的理由!”

  他愣了愣,一时反应不过来刚才娇弱如小猫的我为什么一瞬之间会变成夜叉,他眨了眨无辜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得问:“送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不需要么?”我的眼里闪着火光直勾勾得看着他。

  “如果是我希望的,这算理由么?”他吞了吞口水,小声的说。

  “不算。”我斩钉截铁的说。

  “苏瑾,这小子长得可真帅啊!你弟?”佳怡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双眼闪着精光盯着我和周末。我顿时一脸黑线,周末的脸也呈不正常的紫色,佳怡的眼睛像红外线一样对周末进行全身扫描,然后啧啧得赞叹道:“长得可真好,多大啦?”

  “22。”“28”我和周末异口不同声的答道。

  “嗯?”佳怡一愣,挠了挠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我和周末。

  “你为什么虚报年纪,小破孩!”我非常不满地看着他。

  “我报得是虚岁。”周末一脸无赖得看着我说。

  我的嘴角抽了抽,很无语得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佳怡早在一旁笑成朵花了,旁边的小护士也掩嘴暗喜,周末浑然不觉大咧咧得笑着。

  车门被打开,大家结束了这场很没营养的对话,鱼贯而出。我和佳怡进行了全身检查,然后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等着结果,宁子和周末在外面抽烟,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周末抽烟,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腹,暗夜为幕烟头闪着若有若无的红光,淡淡的烟雾在他嘴里氤成一个个好看的烟圈。

  “苏瑾,这小子和你什么关系?”佳怡扭着脖子向外看,毫不掩示眼里欣赏。

  “我妹的同学。”我收回视线,盯着脚尖发呆。

  “你妹的同学?他大晚上不睡觉,顶着寒风雨雪一个人跑到半山腰,英雄救美?”佳怡一脸怀疑的看着,好像我撒了弥天大谎一样。

  “他确实是我妹的同学,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我想只能归结为突然间的精神错乱吧。”我很不厚道的解释着。佳怡瞪大眼睛逼视了我半分钟,最后摇摇头,叹道:“亲爱的,你是不是刚才挤坏脑子了。”我没好气得瞪了她一眼,继续发呆。

  护士在喊我们的名字,看着检查结果,我的脸瞬间绿了,心道这检查也未免太细了吧,忙乱得将检查结果揣进兜里。

  “一切都正常吧。”周末从外面走进来问道。我点点头。

  “你的胃还疼么?”

  “不疼了。”

  “我送你回家吧。”

  “嗯。”

  在佳怡如梦初醒般了然的眼神注视下我和周末走出了医院。我疾走几步奔到已在门口候着得计程车旁,拉开车门,迅速的钻了进去,周末从同方向钻进来,把我挤到角落里。

  我看到计程车上显示的时间是三点一刻,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寂寥的大街上已经开始有零星的清洁员开始打扫,我半支着脑袋盯着窗外,衣服被扯了扯,我条件反射地往边上靠了靠。过了一会儿,传来些细碎的声音,好像是纸张被打开的声音,我猛得回头,看见周末正展开那张被我藏在口袋的检查结果,我飞身过去,他似早有准备,拿着结果的手向后扬,另一只手绕过我的腰,将我按在他怀里。

  “还给我!”我恼羞成怒的低吼。

  “没关系不就是痔疮么。”他手上用力,将我更紧得压在怀里,胸腔轻颤似在忍笑。

  “你还笑!很可笑么!”我怒气冲冲得从他怀里抬气头,不意外的看到他忍俊不禁的表情。

  “这件事本身并不可笑,可是你把它偷偷藏起来的举动,真得有点好笑。”他松了钳在我腰上的手,失了禁锢,我立刻抢回检查结果,闪到一边,恶狠狠的看着他。

  “你看到结果时的脸色让我担心,所以想要看看你的健康状况,我真没觉得有什么可笑。”他一脸正经的说,我背过头不理他,心里已没有刚才那么气愤。

  “司机师傅,麻烦前面停车。”他突然对司机大叔说。

  大叔靠边停了车,我转过头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喊停,他拉过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将我拉到车外。我怔怔的看着他,完全没明白是怎样的状况,

  “你这是干嘛?”我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缩着脖子问。

  “剩下的这段路,我们走着回去。”他看着我,眼里多了几许深意。

  我眨巴了半天眼睛,才反应过来,他把大衣打开,将我裹进怀里,他个子很高,我的头顶刚好够到他的下巴,行走间,身体被固定在他温热的胸膛,他的心跳有点急,没有节奏。这里离我住的地方有两站地的样子,夜很静,我只能听到彼此深浅不一的呼吸声,第一次觉得这段路有些短,尽管我们走得很慢,公寓还是一点点在眼前清晰起来。

  路边有一排长长的花圃,边棱上面蹑手蹑脚走着一只流浪猫,我一时间童心大起,挣脱了他的怀抱跳了上去,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走着标准的猫步,我左摇右摆的走在细细的边棱上,周末走在我的身边,脸上挂着浅笑,伸手捉住我为保持平衡而胡乱挥舞的右手,牵着我一路向前,终于能与前面的猫咪保持一条直线了,我开心的加快速度,猫咪警觉得回头,看到张牙舞爪奔来的我,喵呜一声,窜进花圃消失不见。

  走到尽头处,我撑着周末的手从上面跳下,脚刚离开,整个人就被周末抱起,凭空转了几圈才放在地上,我头很晕,站立不稳的抓着他。

  “轻得像只猫,以后要好好吃饭。”周末双手扶住我的肩,语调极其温柔,眩晕的感觉更重了。

  “不要熬夜,饮食要规律,不然你的痔疮会更严重。”这样的话用再温柔的语调讲出来也很煞风景。我一把推开他,很不爽地看着他,“以后再敢给我说那两个字,我就,我就…”我竟然想不出可以要挟他的条件,不由得懊恼。

  “好,我不再说了。”真难得他不和我抬扛,气氛有些沉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离愁。

  “送给你。”他的手掌在我眼前张开,一个拳头大小精致可爱的小熊玩偶躺在他的手心,憨态可掬的望着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话虽如此说,我还是爱不释手。

  “它会唱歌还会跳舞,很可爱的。”周末的脸上显出了孩童般天真的神色。

  “谢谢你的礼物,不过我没有准备回礼。”可爱的小熊依然无法缓解我愈渐低落的心情。

  “明天你能来就是很好的回礼。”他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再说吧,我很累了,要回去了。”我低着头,心里难过得要命,不想让他看到眼角隐现的泪痕。

  “明天晚上七点的飞机,我等你。”他语气异常的坚定。

  “那我回去了。”我向前走去,心里涌上一股苦涩,离别在即,他却越来越深的映进我的心底,明天以后,我们将分隔在海岸线的两端,各自精彩,各自悲哀,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美丽的邂逅,还不足以影响彼此既定的人生,我们之间这暧昧不明的情愫,也会随着时间飘散,再想起时甚至会记不清对方的样子,我们只是彼此生命中偶尔出现的配角,最后只能相互遗忘。

  他没有跟来,我知道他一直在身后注视着我离开,我很想回头,很想冲回他的怀抱,可我知道再多的缠绵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梦,明天,梦就会醒,一切又会恢复原状。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熊,即使我再小心,他还是成功得住进我的心里,蛮横得牵动着我异常敏感的神经。

  沐浴过后,我穿着睡袍,赤着脚站在窗前,天边已经开始泛着鱼肚白,晨练的人们陆续出现在道路两旁,新的一天静悄悄的来临。室内弥漫着浓香的咖啡味道,已经很久不煮咖啡,我用略显生疏的手法研磨一粒粒饱满香润的咖啡豆,然后看着它们在鼓着肚子的玻璃壶里沸腾翻滚,香气浓郁入口却苦涩难耐,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坐在桌子的小熊隔着浅薄的雾气笑眼弯弯的看着我,我伸出食指按了它的鼻子,一首韩语儿歌三只小熊从它的身体里流泻而出,它摇动着笨拙的小身子随着音乐跳舞,我却无法感受它明媚的心情,关掉音乐,把它放到了抽屉的最底层,我不想再触碰有关他的回忆。

  拉着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隔绝在外面,室内宛如暗夜,我躺在床上,依然毫无睡意,咖啡因尽职尽责的在体内发挥着作用,闭上眼睛,眼前晃动着都是他的影子,他的笑,他的邪,他的无赖,他的可爱,他深情而专注的眼神,缠绵悱侧的深吻,混着薄荷香的怀抱,一切一切全是关于他,我使劲晃着头,却如何也甩不掉。我打开电视,翻出很久以前买的喜剧碟片,看着里面无厘头的搞笑,我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时钟滴答滴答得向前走着,大半天就在彷徨中度过,肚子有点饿,煮了速食面,却忘记放调料,味道淡得让人反胃,想起他对我说以后要好好吃饭,鼻子又开始发酸,冲动得想要打电话给他,想要知道他此刻在做些什么,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幼稚得像个孩子,打了电话又能如何,他还是要走的,什么也不会改变。我尽量做些事情让自己平静,从衣柜拿出衣服展开又重新折好,把家里的边边角角仔细的擦拭,书柜里的书重新整理排好,可当我精疲力尽地坐在地板上,脑袋里依然晃动着都是他的影子。

  我拿了外套出门,扬手拦了计程车向机场飞奔,就算只是见一面也好,至少能让我清楚得记住他的样子。下班高峰,庞大的车流缓慢的前移,四周充斥着抱怨声,吵骂声,车笛声,我却只能听到自己越发苍白空洞的心跳。

  我赶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他们,悠然被姨妈拉着话别,方南,晓瑶和周末站在一边,我躲在KFC的广告牌后面看着他,他的眼圈有点黑,脸上透着明显得疲惫,不及眼底的笑意挂在嘴角,漫不经心的同方南他们说着话,我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他拍了张照片,照片定格的瞬间,他的眼神不经意的向这边看过来,我赶忙向里躲了躲,照片却因此而变得模糊不堪。

  广播里开始播放登机通知,他依次拥抱了方南和晓瑶,和悠然一起走进了登机口,他回过头,漫无目标的扫视,眼里的期待逐渐被深深的失望所取代,然后毫无留恋得离开,他的身影在眼前完全消失不见,不知何时我已泪流满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