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你考虑,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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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你考虑,我考虑。

  同时,张绪贵已经坐火车往家里赶。

  回到家里,张绪贵把自己在北京的情况一说,张远清将信将疑,心里没有底。但是,张绪贵从小就很乖,现在说的这样活灵活现的,自然有理由。几经考虑,张远清就跟张绪贵认真商谈起来。

  家中十二口人,分了八亩三分水田,四亩旱地。据说还要把山林分到各家各户,暂时还没有实行。

  家里不断地议论这个事情,谁跟张绪贵去北京,谁留下耕田,成了最紧要的话题。

  张远清听在耳朵里,想在心里。这天晚上,召开家庭会议,张远清说:“贵儿要带家人去北京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谁去,谁不去,全家人商量一下。我还是那句话,那么先说,我最后综合意见,最终我说话算数,你们谁都不许翻盘。”

  “爹,我想去。”银花首先说话。

  “爹,我想跟细莲一起去北京。”绪华提出,“细莲刚到我们家来,农活还不习惯,开饭店轻松点。还有,将来细莲要是怀孕了,就更不便做农活了。”

  绪富笑说:“二哥和小妹恐怕还没有出过县城吧,我看,还是想去北京玩玩吧?”

  绪华不说话,银花笑说:“三哥,你这话是说对了,你参军到处跑,还跑到越南去了,外面的世界你都看到了,我公社一年都没有去几次,这下四个带我去北京,你就不要争了。”

  绪富说:“你以为是去北京游玩呐,要做事的。”

  “做事就做事,总有点时间玩吧?”银花说,“记得我读书一年级的时候,第一课就是《我爱北京天安门》,要是到了北京,我还不去天安门看看?”

  绪富冷笑说:“嗯,北京是有天安门,北京还有毛主席纪念堂呢,只怕你不认识几个字,不认得路呢。”

  银花嘴一翘,说:“哼,我是不认得路,可是有四哥在呢,四哥带我去天安门,带我去看毛主席。”

  绪富还想说话,张远清说:“好了,别开小差了。我说几句。眼下春耕正在进行,早稻已经播种,接着,就要插秧了。我们家里人这么多,吃的口粮完全从稻田里来的,不留下几个人是不行的。绪华刚刚结婚,我怕是不去为好。细莲进门不久,平时生产劳动我们大家照顾一下就是了,去了北京,你们夫妻俩有很多不便的,还是不要去为好。绪荣在商店里有工作,春芳是不能去的。你娘也是不能去的,家里里外浆洗,杂七杂八的事情也要依靠她,将来绪华媳妇生儿子还要照料。所以说,家里横竖只有银花和绪富两个人能去,我看,就银花和绪富两个人去。”

  绪富和银花窃喜,绪华很失望,不高兴地说:“饭店不是说开很大么?去两个人就够了?”

  “饭店究竟开多大,暂时还没有确定的,”张远清说,“这次去呢,除了银花外,还要一个厨师,一个服务员,要的是个姑娘。”

  绪华便不再说话。

  “二哥,暂时呢,你就在家里帮父亲做我们家的责任田,要是饭店开的成功,扩大经营,我会再叫你去的。”张绪贵说,“再说,要是赚了钱,现在改革开放了,投资赚钱的项目多的是,兴许我们再投资其他的项目,比如说开商店咯、贩卖物资咯,有的是机会,到时候就会考虑到二哥你了。”

  绪华听了,心里舒服了不少,便盼望张绪贵赚钱。

  听说张绪贵要去北京开饭店,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说张绪贵想发财做资产阶级了,风言风语,冷嘲热讽。张友忠综合群众的意见,跑到村里向张友准告状,说:“张支书,张绪贵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脚,听说要把自己的家人带到北京去开饭店,还说要找一个姑娘去做服务员,我作为一个老党员和生产小队主任,有责任请示党和政府对张绪贵这种搞资本主义的人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把他抓起来批斗。”

  张友准说:“张友忠,你汇报的情况,我们村党委会研究的,现在不提倡批斗,批斗恐怕就不实行了。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向上级部门汇报,再作出适当的处理。”

  张友忠问:“毛主席的话不听了?毛主席教导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说着,把张友准拉到村部大厅里,指着墙上说:“支书,你看,这些毛主席语录:‘社会主义社会,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在这个阶段中,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仍然存在。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现在张绪贵先是不终于党的教育事业,搞资本主义活动,不管了吗?”

  张友准耐心地说:“老忠,你也不看报纸,《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问题的决议》中,都把毛主席的晚年错误说出来了,现在田地都分到户了,还搞什么阶级斗争,人家到北京去开饭店,又不是搞破坏,你就不用担心了,回头我开会讨论一下,看能不能开证明。”

  张友忠嘟哝:“我们贫下中农老党员现在说话不响了……”

  “张友忠同志,你的话我会考虑的。”

  张友忠还想说,张友准说有事,走开了。

  表面上大家都不喜欢张绪贵一家人,但是,听说张绪贵要找一个姑娘去北京赚钱,晚上,村子里的人便来打听消息,问能赚多少钱,有没有被说成是资产阶级的危险。

  张绪贵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地解释,来者半信半疑,说是张绪贵要肯的话,就把自就把自家的姑娘带了去。张绪贵表示会考虑。

  这日晚上,张绪贵上门找张友备,张友备正在从地上捡拾烟屁股。

  见到张绪贵,并不觉得尴尬,笑着把烟屁股送进嘴上,准备点火。

  张绪贵递上一只大前门的香烟,笑说:“大叔,你吃这个。”

  张友备笑眯眯接过香烟,笑说:“绪贵,你发财了,抽这么好的香烟。我们社员能吃经济香烟就不错了,飞马和大前门香烟都是干部开后门才买得到的。”

  “大叔,我不抽烟呢,这个,专门孝敬你的。”说着,把整包烟递过去。

  “不要不要,绪贵,我那能让你孝敬。”张友备推辞,“哎,年纪不大把,孩子一大堆,都没有长大。绪贵,还是多谢你,把我长女教育好,做老师了。”

  几番推让,张友备说尽客气话,张友备才接过香烟。

  扯了一些家常话,张绪贵提起张友备的辉煌岁月,让他在回忆中高兴一阵,便把请他去北京做师傅的事情说了,并说给每月三十块钱的工资。

  原来以为要费周折,没有想到张友备听了,即刻拍板说:“行,我去!孩子五个了,最大的就是张朝霞,才17岁,最小才八岁,我年纪也大了,做不动了,你婶子抱怨田地这么一分到户,怎么做的出来。绪贵,这样,你也不要说给我多少工钱,糊弄一张嘴,多少给点家里贴用,就行了。”

  “这可不行,大叔,工钱呢,我一定要给的,你做师傅也辛苦的,我不能让你吃亏。”

  “说什么话,我闺女不是你,还能做老师么?我还没有感谢你呢。就冲这个,就是没有钱,我也要帮你。”

  “大叔,还有个问题,只怕别人风言风语,说你走资本主义……你不怕吧?”

  张友备听这样说,顿时激情骤降,陷入思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