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丹阳起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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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渐渐聚集在丹阳城的上空,以往喧闹的汉军大营此刻静悄悄的,偶尔从汉军大营内传来马嘶声,刺耳的嘶吼划破星空,凉风袭来,吹打着汉军大营正北方的龙旗。

  三千多汉家子弟集聚北侠坡,身上佩戴着整齐的铠甲,手握着寒光刺眼的兵器,他们将目光投向面前的袁天江,似乎在星空下,袁天江狭长的身影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大家深深感受到他脸上那坚毅的目光。

  袁天江深吸一口气,拱手说道:“各位兄弟,袁某不才,但也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蒙古狗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今日召集兄弟们,袁某只想说一句话,你们愿做蒙古人的主人,还是愿意做蒙古人的奴隶!”

  三千子弟兵闻言,都不禁相互遥望,脸上多是愤恨和不满,片刻后,袁天江安排在人群中的汉兵高喊一声:“老子当然愿意当蒙古狗的主人,要我当蒙古狗的奴隶,呸,老子怎么说也是汉人,这江山本来就是我汉人的,要老子做奴隶,老子宁愿杀个痛快,也不做奴隶!”

  三千丹阳子弟兵大多是丹阳本地人,不少人祖祖辈辈当汉兵,可也只能勉强养活一家人,有的甚至要靠借债度日,不少人都深受蒙古兵的欺辱,在军营里,时常都悔发生蒙古兵打死汉兵的事情,但最后的结果是不了了之。

  三千子弟兵心中或多或少的怨恨蒙古人,尤其是奴隶自己的蒙古军官,但这些人读书不多,心里的君君臣臣思想还是很重的,要是日子能勉强过,那就继续过吧,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产生“造反”的念头。

  元朝统治者对反叛者一律杀无赦,诛九族。一想到这么严厉的刑法,试问哪个敢明目张胆“反元”!

  可今日不同了,自从袁天江在昨日城楼一战后,在大家心里宛如战神一般,要知道元军近几年,哪怕与普通强盗交手,也是没有取胜过。可就因为袁天江的存在,他们竟然击退了人数多于自己数倍的红巾军。

  而且前几日在南园,袁天江还亲手打死了老虎,听说还有不少人传袁天江是上天下凡的神仙,是来解救丹阳百姓的。

  在三千子弟兵的心里,如果不是神仙,谁能赤手空拳打死两只猛虎,也许天下间真的有这样的奇人,但真实发生过的,却只有袁天江一人。

  袁天江超乎常人的勇力,在生死关头表现出的极高的军事才能,在这群心灵淳朴的农家子弟兵的眼里,大家对他已经心服口服了。

  袁天江仰头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轻轻咳嗽了几声,场面方才安静下来。

  袁天江正色说道:“袁某也知道造反是杀头的大罪,所以袁某不勉强在场的诸位兄弟,不愿意与袁某一起反元的请离开,半个时辰后,还留在这里的人,就是我袁天江的生死兄弟,我袁天江对天起誓,愿与诸位兄弟共生死,同患难!”

  “袁大哥,俺第一个愿意跟你反元!”手握大刀的李大水跃然走到袁天江旁边,眼神坚决的看着他。

  袁天江还没有开口,李大水继续说道:“兄弟们,大水俺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说出来的话和放屁没什么两样,但今夜哪怕是放屁,俺大水也要说,袁大哥替蒙古狗打退了红巾军,可结果是什么,蒙古狗竟然把他们的救命恩人杖责三十,你们谁心里还妄想着蒙古狗会知恩图报,难道你们也想挨板子吗?”

  袁天江诧异的望着李大水,在他的心里,好像不记得安排有李大水这么一出啊,思索间,袁天江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外人”,之所以称他是“外人”,那是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汉军大营里面的。

  “大水哥说的没有错,俺牛备第二个愿意跟着袁大哥反元,反正与其死在蒙古狗的皮鞭下,老子还不如跟他们拼了,大不了人头落地,男儿若是怕死,还不如做个娘们!”牛备站在人群里,举起手中的盾牌,高喊着。

  牛备话音刚落,不少人同声高喊道:“我等也愿追随袁大哥,推翻元朝!”

  袁天江眯着眼看着众人,但眼角还是死死盯着那灰衣“外人”,嘴上却说道:“那诸位兄弟既然愿意跟着袁某一起反元,我们三千兄弟今日就以天为证,以地为凭,一起起誓,今后同富贵,共患难!”

  袁天江的一席话说的众人心坎里去了,这些当兵的除了希望多拿点军饷养家,另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有一个真正爱兵如子的头头,如今袁天江愿意和自己共同起誓,那说明真的是把自己当兄弟,试问兄弟有求,谁能不帮呢?

  正当袁天江与众人同时跪倒在地,准备共同起誓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呵斥,片刻间,袁天江看清了来人,原来是夏虎。

  袁天江笑着起身,抱拳说道:“夏大哥,来的正是时候,我们这里还差一个领军人物,夏大哥德高望重,这份重担应该交予夏大哥。”

  夏虎满脸怒气的看着众人,又将目光落在袁天江的身上,大骂道:“袁天江,算我夏虎瞎了眼,原本以为你是条汉子,为了我汉人兄弟可以跳入虎林,与猛虎恶斗。可今日帖木儿将军刚刚为了你,向郡主求情,你现在就要蛊惑众人要起兵反元,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吗?”

  袁天江顿时哑口无言,苦笑道:“夏大哥,岂能因为一人原因,而弃民族大义于不顾。如今元帝无道,四海之内,盗贼四起,华夏大地,无不是尸横遍野,天下隐有倒悬之势,黄河决堤,中原霍乱,各地起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如此地步,元帝不思悔改,还只顾自己淫乐,这是天亡元朝,与人无关。”

  夏虎脸色微变,咬牙说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你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帖木儿将军对我有恩,他是一个好官,丹阳百姓在他的管治下,宛如太平盛世。”

  袁天江冷哼一声,说道:“好一个太平盛世,不知道前几日丹阳城家家户户为什么都要挂白帛,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孤儿寡母泣不成声,就是这个时候,夏大哥口中的好官在哪里,难道丹阳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是夏大哥心中的太平盛世不成!”

  夏虎不禁被袁天江的气势逼迫,不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摇头说道:“我不管,我觉得不允许我的部下反元!”说完,夏虎抬头对众人说道:“兄弟们,要是你们心里还记得我夏虎一点人情,现在就都给我回去睡觉,那我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自然不会向帖木儿将军禀告今夜之事。”

  寒光一闪,一柄剑架在了夏虎的脖子上,夏虎回头一瞧,大笑道:“袁天江,怎么了,难道对自己那么没信心,你真以为就凭你几月的时间,就能掌握我十余载管治的汉军吗?”笑声一落,夏虎继续说道:“难不成你还想杀人灭口!”

  袁天江眼中邪光一闪,刚准备一剑刺死夏虎的时候,隐约听见身体里有人喊道:“白大哥,求你了,不要杀夏大哥,他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

  袁天江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剑,脸色不悦的说道:“夏大哥,我敬你是条汉子,要是你心中对元朝还抱有一丝希望,大可去想夏木帖木儿报信,至于眼前的这些兄弟,你要是能带走多少,你尽可带走。”

  夏虎闻言,为之一怔,不解说道:“难道你不怕我把所有人都带走了,然后告诉帖木儿将军事情来龙去脉,这可是死罪,你就真的不怕死!”

  袁天江转身走到众人当中,对着夏虎,说道:“死,袁某当然怕,可要是窝囊的死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男儿就应该抛头颅,洒热血,建功立业,方是男儿本事!”

  众人听到袁天江激昂的话语,不少人纷纷摇着手中的兵器,齐声高喊着。

  夏虎见状,神色顿时暗淡许多,但还是不甘心,继续说道:“各位兄弟,要是现在醒悟还来得及,只要现在跟着我离开北侠坡的,夏虎以性命担保,你们绝对不会有事的。否则,就以反叛治罪!”

  夏虎的话令整个场面冷清下来,三千丹阳子弟兵也是有血有肉的,他们怎会不记得这些年来,夏虎对自己的照顾呢,但袁天江的话已经唤起了他们沉睡在心中十余载的热血,他们刚入伍的时候,一样有梦想,一样渴望建功立业,一样希望封侯拜相。

  夏虎见没有一个人应声,拉不下面子,不禁怒道:“难道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哼!”

  夏虎转身走到袁天江面前,不善的说道:“袁天江,哪怕我不能带走一兵一卒,但我也绝不会让你那么容易起兵反元的,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了,你的好兄弟何家柄在兄弟我家里做客,你是不是去看看他。”

  袁天江目无表情的说道:“那就有劳夏大哥多多照顾何大哥了,要是夏大哥没有什么事情,请不要妨碍我们商讨反元大计,对了,时辰不多了,夏大哥要是想通风报信,还要快点,要不等兄弟我打下丹阳城,那时候夏大哥口中的好官恐怕就没命了!”

  夏虎听后,猛地架住袁天江的两条胳膊,双眼通红的说道:“你要是敢动帖木儿将军一根汗毛,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袁天江淡淡一笑,说道:“夏大哥言重了,既然夏大哥这么紧张夏木帖木儿,现在怎么还不去他身边好好保护。”

  “夏将军,俺老牛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你他妈的就是一个鞑子的走狗,你要是敢动袁大哥一下,俺老牛不要这条贱命,也要拉你下地狱!”牛备说着,走到夏虎旁边,一把握住夏虎的手臂,一用力,夏虎架住袁天江的双手不禁松开。

  夏虎心中惊叹牛备臂力惊人的同时,也恶狠狠的瞪了袁天江一眼后,便在人群的嘲笑声中仓皇逃走。

  望着夏虎走远的背影,袁天江悄悄走到那个灰衣“外人”旁边,轻声说道:“不知道高人怎么称呼,今夜还多谢高人相助了。”

  灰衣人笑道:“袁公过奖了,在下如何当得起‘高人’称呼,在下只不过刚好路过丹阳城,正好看见袁公昨日击退陈友谅的英姿,心中不禁神往,特来相投,可不知袁公是否会虚席以待呢?”

  当灰衣人仰起头,袁天江方看清此人面目,;面目较白,年纪三十的样子,眼神却流露出一种诡异,鼻子高挺,右手中还握着一串佛珠,算的上是一个美男子。

  “若先生来投,袁某怎敢不虚席以待,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袁天江说话的瞬间,向夏虎离去的地方又看了一眼。

  灰衣人道:“在下不才李善长!”

  “李善长?”袁天江闻言,拱手说道:“先生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愁没人出谋划策,看来上天待我不薄,特地将先生送来,以解我燃眉之急,袁某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请教先生呢,还望先生不要吝啬,多多指教!”

  李善长心中大乐,一想到指教半月前投靠刘福通的时候,那刘福通竟然见都不见自己一面,便要人将自己从军营里赶来出来。本以为自己可以在乱世一展抱负,但没想到一开始就吃了闭门羹。

  李善长在心情极度底下的时候,不禁顿生隐退之念,可正好经过丹阳城,在得知丹阳城有位打虎英雄,本想看看是否世上真有人可以打死猛虎,没有想到陈友谅军队就打了过来,自己在城楼下当运输兵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袁天江从容不迫的击退陈友谅部。

  一个能文又能武的奇才,而且也有争夺天下的野心,最重要的是这支准备争夺天下的队伍,现在只是一个壳子,缺少太多的谋臣武将,自己此时投靠,袁天江必定重用,时间一长,自己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吗!日后要是统一天下,封侯拜相就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善长笑道:“我见袁公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夏虎,不知袁公是否已经下定了决心!”

  袁天江怎会不明白李善长口中的含义,点头说道:“先生之意正是袁某心中所想!”

  李善长恭敬的躬身说道:“主公真乃人杰,做大事就应该快刀斩乱麻,如今只有除去夏虎,才能不让风声走漏,主公大事才可一举成功!”

  袁天江感受着冷风刮着自己的脸颊,说道:“袁某怎会让夏虎有命向夏木帖木儿通风报信呢,谁若敢阻挡我前进的步伐,我就将他永远站不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