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妙手仁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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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造的,臆造的,捏造的!新月静思头部受伤之后的怪事,不禁如此批判自己的思维。八月初三,究竟是新月的生日,还是未央的生日?努达海的绰号「马鹞子」,这是克善说的,还是温布哈讲的?努达海与温布哈袍泽情深,这是未央亲见的,还是新月听说的?中秋前夕,努达海突然闯入近水阁,他说的究竟是「哎哟」,还是「未央」?碌儿是努达海的,还是未央的?答案似乎都是双重的。她已经不能分辨真假,总以为自己的恶念都是摔了头的缘故,现世的记忆错乱重排,编排出这段光怪陆离的经历着实令人难以接受。是什么促使她这样臆造呢?即便努达海英俊、威武,哪怕惊为天人,但他毕竟是年近不惑的男人,毕竟是父字辈的人物,新月不懂自己怎会选努达海充当恶念的主人公,即便需要人选,为何不是骥远或者其他根本不存在的男子?难道,一切皆因「神祗」二字,他救过她?可是,恩到底不能等同于爱。双亲过世不足半载,她满头满脑想的是风花雪月,怎不叫内心负疚、自责难堪?

    然而,抛开同努达海似有若无的情感纠葛不谈,从「我不是月未央」这自欺欺人的欣慰中清醒过来,烂熟于心的医道医理最令人费解。她可以想出一百个理由去否认自己曾经与努达海相恋,但是却找不出一个解释为自己通晓《本草纲目》开脱。新月想找一本《本草纲目》来核对,却不知近水阁里是否有收藏,那么问问珞琳吧!

    「《本草纲目》?」珞琳疑惑道,「阿玛常看的就是《三国志通俗演义》,要么就是些兵法、谋略。他大概不会藏医书吧?」

    又是三国……哎!新月暗自叹息,没有言语。

    「怎么?新月,你等不及太医,要自己研究医术了?」珞琳好奇地问。

    「啊?」新月当时一怔,旋即猜出珞琳的意思,便回答说,「哦,是啊。不知道我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呢?」

    「一定会好的,不如咱们现在就去书房翻翻。」珞琳扶起新月说,「对了,你昨晚找我,就是要问这个吗?」

    「我昨晚找你?」

    「阿玛说你找我呀!他还让我多陪你在府中逛逛,不知何意。」

    何意?怕我迷路呗!哎……新月勉强笑道:「哦,昨晚我是想找你问问,又怕太晚了打扰你休息,所以……」

    「你是我妹妹嘛,说什么打扰呢?走,我这就陪你去找啊,走。」

    二人携手来到近水阁,正上上下下地查找着,燕儿破门而入。

    她慌慌张地说:「恕奴才无礼。大小姐,小小姐她腹痛难忍,疼得在床上打滚呢!」

    「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额娘知道了吗?请大夫了吗?」珞琳大惊失色道。

    「大夫已经来了,老夫人和夫人都在雅淑居,让奴才来寻大小姐。奴才哪里知道您和格格在这呢,您让奴才好找啊……」

    珞琳冲动地奔出门,又回望了一眼新月。

    「你先去吧,不用管我。珞琳。」新月说。

    「那我先走了,新月!」珞琳风似地奔了出去,嘴上喊着,「燕儿,照顾好格格!」

    新月担心珮琪,但比珞琳要镇定许多,这与血缘亲疏无涉,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她极理智地向燕儿询问:「小小姐是何时发病,症状为何,近来饮食如何……」

    燕儿慌乱中只顾一一作答,忘了追究格格这些问题的用意。新月见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忙言道:「你是珮琪的贴身丫头,那赶紧去照顾着吧,我自己可以的。你去吧,去吧。」

    燕儿福了福身,「那么,格格,奴才告退!」说罢,她也跑了出去。

    新月低叹了口气,也预备离开书房去看望珮琪,转身时不经意地抬眼一瞥,脚步当时一顿。《西游记》?呵,《西游记》……她未做过多停留,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离开近水阁。

    新月的腿虽然比两个月前好了不少,但仍不能疾步而行,否则小腿会渐失知觉,完全不听使唤。因此,她只好在手杖wWw.的帮助下,慢慢地走。正巧,她在雅淑居碰上了正欲去抓药巴图总管。

    「总管!」新月见巴图手中拿着的纸像是药方,便欲一观,「这是大夫给珮琪开的药方?」

    「正是啊!奴才赶着去抓药呢,怎么格格您有事?」

    新月原想看看药方,跟自己的想法比较一番,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懂得医道,可不能挡着人家救命,因此急忙挪步,闪开一条路,道:「没什么,总管您快去吧!」

    巴图已经年过半百,但跑起来也是一溜烟。

    还是先去看看珮琪吧,新月正想着,刚走了个wWw.巴图,努达海此时又冲了过来。

    「新月。」

    「将军,快去看女儿吧!」新月又闪开路。

    「嗯。」

    望着努达海的背影,新月怔怔地站了半天,失意地自问。他就是海哥哥吗?他果然做了将军,官拜一等威武侯,巴图鲁的梦想,他都实现了,当真是言出必践啊!这个男人曾经同未央山盟海誓,他说过:「让我给你一个家,我家就是你家!」又是言出必践。这里不就是他的家么?他给未央的家,有娇妻美眷,还有三个孩子……

    半晌,新月抚额道:「你是新月,他与你无干,她与你更无干。」

    终于见到了痛苦的珮琪,一切不出新月的所料,只是她尚不知大夫是如何诊断的。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若是能亲自把脉就好了。

    不久,燕儿端了汤药来,雁姬亲自送服。一碗药,灌进小半碗,其余大半皆撒在雁姬和珮琪身上。亲人们围在周遭,新月根本没有上前的可能。

    眼见努达海眉间似横着一把锁,新月心中竟生出几分心疼。她紧紧握着手杖,克制不住情感时,倒不如离去。谁也没有注意,新月何时来,又何时去了。58xs8.com